《和亲之佳音》风月闲忆

6、入宫

　　【入宫】
　　第二天起来时，李从嘉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嗓子里也有些发干，和别人说话时声音都是哑的。
　　进宫之前肯定会搜身，李从嘉昨晚回来之前就只挑了他需要的几种药材带回来，晚上睡觉前吃了一半，早上起来就把另一半也吃了——按着这个量，病个十天半个月是没有问题的，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还没进宫就会被刷下去。
　　但他没想到，负责选秀之事的秦公公先是对他皱了皱眉，然后竟然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也留下吧。”
　　周围一起初选的众人都吃惊不已，李从嘉今天脸色苍白，因为他刻意改动了一下眉毛和唇线，又给自己脸上点了几颗痣，看起来姿色实在甚为平庸，至少周围的许多秀子都自认为自己比这个边远县里来的顾晏初要出众。
　　去往撷芳殿的路上，那些通过初选的秀子们瞥见队伍末尾的顾晏初一边嫌弃，一边却又有些得意——就他这副样子，陛下是瞎了才会选他。
　　在众人看来，顾晏初就算是过了初试，到了御前也肯定是会被刷下去的，说不定在这种丑男人的衬托下，陛下会觉得他们更好看，给他们封个更高的位分呢？
　　“各位公子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会给大家安排礼仪训练，三天后在白鹿台参加御前选秀。”
　　秦公公走了，在撷芳殿伺候的两个小太监坐在角落里偷偷摸摸地说：“这些人里没几个长得好的，陛下怕是看不上吧？”
　　“那些长得好的多数都是达官贵族家的子弟，可这种人家的男人有几个愿意给另一个男人当妾的？”
　　那人说话的声音更小了，李从嘉用了点内力才听清楚：“就算是陛下，这些进宫来的还不是为了他手上的权力和富贵。有志向的男子金榜题名、封侯拜相，哪样不比进宫做男妃好得多？”
　　李从嘉坐在屋里，一边感叹那两个太监胆子真大，一边又不由想：殷南虽然纳了许多人进宫，可真心为他这个人的却寥寥无几吧，至少与他一同进宫选秀的这一批秀子闲谈间说到的都是一朝入宫能够得到什么赏赐荣华，又能给家族添多少助益颜面。
　　不过，他也就只想了想。
　　他如今的境遇比殷南可是差多了，实在没心情去同情别人；况且，他如今这样落魄，一半还是因为殷南的缘故。

　　三天基本礼仪训练过后，秦公公一早就派人来为他们梳妆打扮。
　　李从嘉来时身边并无人伺候，身边就只有秦公公临时派来的一个太监。那太监审美不行却十分热情，一个劲儿给他往脸上扑粉：“公子，你这脸色太苍白了，加点腮红吧。”
　　“咳……”李从嘉被那粉呛得连咳了几声，却把那太监急地又去拿大红色的口脂：“公子，你嘴唇也好淡。快涂点儿这个，陛下最近宠爱的柳美人用的就是这个。”
　　李从嘉连连摆手：“多谢公公美意，我有些饿了，劳烦公公替我寻些糕点来吧。”
　　“好，选秀得要很久，你又生着病，是容易饿。我这就去——你记得涂上那个口脂啊，柳美人用的就是那个！”
　　“公公快去吧。”
　　热情过分的小太监一走，李从嘉立刻便用帕子将脸上厚厚的一层粉底抹了下来，他拿起那不太熟练的宫廷细眉笔把两条眉毛画粗了，又改了其他几处，乍一看便只是副中上的姿色了。
　　他以前在外征战，也常常亲自扮作商贾走卒去敌方刺探军情，是以会些简单的易容术。
　　这一次前往殷国帝都，除了不忍余大娘一家因他受累，也是想顺便了解下殷国的情况。殷越两国虽暂时修好，但不久的将来却必有一战，纵然他如今已经连越国都回不去了，李从嘉却从来不曾忘记自己当初许下的诺言：终其一生，为谋越国百姓福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是为了那些死去的英魂而活，为了越国百姓清平安康而活。
　　“公子，糕点拿来了！”
　　小太监热情的声音打断了李从嘉的思路，他把一头长发束好，起身接过糕点便走：“要晚了，快走！”
　　小太监本来还想问他怎么把粉都擦了，一看旁边的屋里早已经没了人，忍不住又着急起来：“哎呀，都怪我，拿个糕点拿了这么久，要是耽误了公子的前程，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李从嘉已经自动屏蔽了他的碎碎念，他一路走来，看到其他人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神采奕奕，自己的容貌并不算出众，心中稍安。

　　一起参加选秀的秀子都安排在白鹿台，李从嘉站在中间靠后的位置。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众人等了许久，直到太阳当空而照，前方主位上才有人姗姗来迟。
　　来人妆容精致，衣饰华美，只是望着一众秀子的眼睛颇有些锐利。
　　“参见惠妃娘娘。”前面早已到了的几位后妃率先向来人行礼。下方的秀子也立刻跪下行礼。
　　惠妃在座位上坐定，径自拿起一杯茶细细地品了几口，方才开口：“皇上政务繁忙，将今日选秀一事交给了本宫操办。奈何本宫要协理六宫诸事，到现在才有时间过来。”
　　“娘娘事务繁忙，臣等多等一阵也无妨。”说话的是贤妃卓修，是如今后宫之中入宫最久，地位最高的男子。
　　“娘娘既然说了选秀之事是皇上吩咐的，自然是比那些后宫琐事要紧，娘娘为了些琐事却耽误了选秀的大事可是得不偿失啊。”柳如影虽然只是美人，却生得一副好样貌，是如今后宫之中最得宠的人。平时惠妃就对柳如影格外看不惯，但柳如影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找到机会就要回敬惠妃一番。惠妃虽然不喜，却不得不顾及他圣宠正盛。
　　李从嘉对殷南后宫的情况也有所耳闻，如今亲眼看到只觉得头疼又无聊。自己身为皇子，如果真要陷进这争风吃醋的后宫，可真是……
　　“娘娘，秀子们也已经等了很久了。”贤妃适时地打断二人。
　　惠妃一挑眉，起身往台下走去。惠妃一看到众人纷纷打扮得花枝招展就一阵皱眉，再看那些男子一个比一个妖媚心中就更是厌恶。
　　她本是殷南的正妻王妃，殷南做了皇帝她就该是皇后，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与她同床共枕了多年的丈夫竟然是个断袖，而且他还怎么都不肯封她做皇后！
　　都怪这些臭男人！
　　不过是些不知廉耻的狐媚子，真不知道哪里对了皇帝的胃口！
　　惠妃越想心里越气，她特意把殷南牵制在了钦安殿，又提早买通了秦公公，就是怕真有那姿容出色的或者心比天高的进了宫。
　　李从嘉久在病中，又时刻警惕生怕身份泄露多日未曾安眠，面色颇有些憔悴，在这太阳下跪了许久，竟有些恍惚。惠妃走到他面前，见他素面朝天，容貌并不出色，又有婢女在耳边说道此人久病，没什么机会面圣，脸色终于好了几分。
　　她连手都没有动一下，尖细的下巴对着他道：“你。”
　　？！
　　李从嘉身体僵硬了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他理解错了，惠妃其实是说他出局了？
　　但从周围人惊诧嫉妒和那个小太监惊喜的表情来看，李从嘉即使被烈日晒得头昏脑胀，还是不得不承认，惠妃真的选了他！
　　恍惚间，他看到负责选秀的秦公公正站在惠妃的贴身宫女身边笑得一脸谄媚，脑子里轰然一白——惠妃厌恶男人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真的为殷南选一堆貌美如花的男子，像他这种姿色一般又病恹恹的才正中她的心意！
　　李从嘉疲惫地想：这后宫尔虞我诈，终究是他棋差一招才招来横祸！
　　一路下来，惠妃选的要么就是容貌普通的，要么就是妖艳轻浮的，要么就是木讷没什么主见的，总而言之，都是殷南不会满意的主。柳如影在一旁看着只将惠妃又在心里咒骂了一番，那几个美艳的分明就是她选来故意针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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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群里的伙伴们催了，先发一章解饿，大家食用愉快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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