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佳音》风月闲忆

18、夜市甜香

　　【夜市甜香】
　　这场雨连绵不断地下了好几天，顾晏初被禁足在莲隐轩，没有殷南过来打扰，倒也自得其乐，只是他也记得仍旧在伺候的众人面前装出落寞失意的样子。

　　传到殷南那儿，便成了“自从陛下离开以后，顾才人就总将自己关在屋里，也不怎么爱说话了，一日三餐也没什么胃口。”

　　几日未见，殷南也有些想他了。

　　明明心底总有个声音告诉他顾晏初的身份可能不单纯，可他的心却总忍不住为他欢喜为他愁。

　　殷南在去往莲隐轩的路上还觉得奇怪，他最开始明明只是看上了顾晏初的那张脸，怎么现在却似乎越来越放不开了呢，只是几天不见就想念得紧。

　　或许，这就是动心吧？

　　殷南虽然见惯了这深宫里的阴私手段和狠毒薄情，却也一直都有人陪在他身边，他的母亲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去世，而那之后他的身边也一直都有母亲留下的人忠诚守护着他——殷南一面被强迫成长为手段冷酷的政客，一面却又依然存着那稚子真心，直到遇到顾晏初才怦然心动、情难自禁……

　　顾晏初到底哪里吸引了他呢？

　　带着雨丝的风从他面前刮过，清清脆脆吹落旁边树上的水珠，一身月白常服的顾晏初从门里头出来，他身姿如玉，朝前拱手行礼：“臣侍见过陛下。”

　　一滴雨水从檐上飞落在顾晏初的眼角，清凉的触感令他微微偏了偏头，望着如同美人垂泪，明月照水……

　　殷南默默地想，或许首先就是顾晏初的容貌身姿恰好长在了他的心坎上吧。世间美人万千，唯有他足以令他一见难忘、再见倾心。

　　所谓缘分，大概就是如此。

　　“快进去吧。”因为知道顾晏初这几日的伤感，殷南与他相处时的动作语气都更加亲昵温柔了一些，“都已经让他们别通报了，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殷南嘴角的笑容怎么都下不去。

　　对于殷南的到来顾晏初早有准备，既然他还怀疑自己，就不可能从此以后都不来找自己了。

　　顾晏初于是也颇有些驾轻就熟地在殷南面前扮演着一个君侍的角色，他低沉的情绪似乎散了一些，有些欢喜地与他道：“陛下过来，臣侍自然要去迎接。”

　　殷南牵着他微凉的手在桌边坐下，把他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揉着：“用膳了吗？”

　　被人握着手，顾晏初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他并不太习惯在其他人面前亲近：“还没有。”

　　顾晏初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对殷南足够恭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一些言行并不符合帝妃之间的规矩礼仪，只是殷南偏偏就喜欢他这样温和淡然又不卑不亢的样子——顾晏初的身份或许有问题，但他这个人却一直是真实的，至少是让殷南觉得舒服的。

　　“听说你这几天胃口都不太好，所以朕今天特意过来陪你。看在朕的面子上，你也得多吃点。”

　　与顾晏初在一起的时候，殷南总是很容易放松下来，虽然他心里依然对他有些怀疑，但却总是忍不住想去关心他、逗他笑。

　　顾晏初其实很奇怪，殷南明明就在怀疑自己，怎么还能那样坦然地说出这样亲昵的话来。

　　他暗暗提醒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殷南用来试探自己的手段罢了。

　　顾晏初笑了笑，应道：“是。”

　　若是知情识趣的人，听了殷南的话必然要逢迎他一番的，偏偏顾晏初只干巴巴地答了一个字。

　　而殷南也恰恰不喜欢过于谄媚的人。

　　“陛下想吃些什么？”

　　“让厨房做你爱吃的就行了，晏初喜欢什么，朕也喜欢什么。”

　　顾晏初猝不及防又被人调戏了一把，微微一怔，把手从殷南掌心里抽了出来：“先端几盘糕点上来吧。”

　　殷南朝桌子上看过去，桂花糕、绿豆糕、玫瑰糕、荷花酥……

　　“都是甜点？”

　　顾晏初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殷南：“陛下。”

　　殷南想起以前和他一起用膳的时候，似乎，晏初确实挺喜欢甜食的？

　　接过那块香味诱人的桂花糕，殷南道：“你若喜欢，朕以后常常让人给你做。”

　　目的达成一半，顾晏初含笑道：“多谢陛下。”

　　不是他喜欢“甜食”，只是他得让殷南以为他喜欢甜食。

　　吃过了晚膳，时间还早，殷南忽然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问：“晏初，想出去走走吗？”

　　殷南刚才挥退了所有的侍从，内室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顾晏初疑惑：“臣侍还在禁足期间。”

　　谁知道殷南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搂着顾晏初的腰：“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怎么样？”殷南撩起他的一缕发握在手里，“想和朕一起出去逛逛吗？”

　　“出去？”

　　殷南握着他的手：“嗯，出宫去，想去吗？”

　　顾晏初这一次被禁足全是因为他的试探，殷南便想补偿他一下。

　　“现在吗？”

　　“嗯。朕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晏初要去吗？”

　　顾晏初意外地看着殷南，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殷南了，明明几天前还专门设了局给他，如今又要不顾宫规地带他出去，莫非这又是一次试探？

　　正好，他也可以趁机完成自己的计划。

　　于是殷南便看到顾晏初想了一下便点了头：“好。”

　　殷南带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两人并肩走在京都繁华的夜市之上，刚刚点燃不久的灯笼热烈地燃烧着，在顾晏初身上映出了无数道热闹绚烂的红光。

　　殷国民风开放，男子成婚之事并不少见，殷南牵着顾晏初的手走在街上，两岸火树银花照亮了两人的衣衫脸颊，殷南转过头来，星辰一般的瞳孔里满满全是顾晏初。

　　星辉灯火里的顾晏初格外惑人：“晏初，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一直忘不掉你的样子。这条路不长——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

　　顾晏初心头也有些热，人声喧哗、红灯清茶，好像这也是他一直所企望的生活。但他以前从来没有时间考虑男欢女爱之事，也不懂所谓心动是何物，他只是本能地按照自己一开始对二人关系的定位去思考：“这条路我自然陪您走下去，但更长远的路，您还是得娶一位正正经经的夫人以后才能让他作陪。”

　　殷南难得地愣了一下：“正经的夫人？”

　　顾晏初与殷南并肩朝北街的糕点铺走去，婉言劝说道：“不管性别如何，您要是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就早些把他娶回家吧。毕竟，我们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妾侍。”

　　“唯有妻子才是将与您相守一生的人。承诺也应该许给他才是。”

　　且不说国不可一日无后，在顾晏初从小受到的教育里，纳妾看色，娶妻看德，殷南选了那么多漂亮的美人进宫也该够了，他并不该把过多的时间花在自己这些不值得花时间的人身上。

　　若没有这些意外，顾晏初大概也会在宗室里选一位贤惠端庄的女子，三书六礼聘为王妃，与她一生和美相携相依；即使如今被迫做了殷南的后宫侍妾，他依然认为殷南应该与自己真正喜欢的男子相守一生，而非蹉跎时光在一个个美丽的皮囊之上。

　　殷南全然没有料到顾晏初竟然会劝他立后，帝王多疑的本能令他几乎立刻就把顾晏初与朝堂后宫里的好几位可能有此动机的臣子妃侍联系在了一起，可对照思考之下，又似乎没有谁是说得通的。

　　转眼间，顾晏初刚才说着想买的那家糕点铺子已经到了。

　　顾晏初从殷南的掌心里抽出手，欢喜地朝门口的伙计道：“要两份马蹄糕。”

　　“专门过来一趟，就只买两份马蹄糕？”

　　顾晏初原本就是刻意要把自己喜欢甜食的形象坐实，顺便委婉地向殷南解释自己与他初遇那天为何会往北边走：“他们家的马蹄糕最好吃，公子还要些吗？”

　　顾晏初是怎么知道的呢？自然是和殷南相遇的那一天打听到的，他既然喜欢甜食，北街的这家店是全京城最有名的，他稍微问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为什么奚玿尹后来没找到顾晏初呢？他买了糕点就回秀子的驿馆了，奚玿尹自然不会找到他。

　　那那件洒了追踪粉的衣裳又为什么会穿在乞丐的身上呢？

　　一切不用顾晏初刻意解释，殷南已经自己全部脑补出来了，只有那件衣服的事还不能解释。

　　顾晏初却并不着急，他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但要是今天一下子都使出来反倒显得刻意了，不如这一点就留到以后再寻机解释。

　　只要他能够解释清楚，殷南再是怀疑他，始终也不会有确凿的证据，那便不能拿他怎么样。

　　殷南虽然觉得这个“真相”有点过于简单，但确是合情合理的，何况其实他心里也隐隐有些不愿意查出顾晏初真正的身份，便暂时相信了自己的这种猜想。

　　如果顾晏初能够解释清楚那件衣服的去向，殷南想，自己恐怕会控制不住地更加对顾晏初动心——妻子么，惠妃不可能，如果是顾晏初，他似乎，愿意和他试一试。

　　“您的马蹄糕。”

　　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马蹄糕香甜诱人，甜香钻进鼻子令人垂涎，殷南接过那份热气腾腾的马蹄糕，望着身旁低头认真吃着糕点的人，忽然觉得满口香甜。

　　有美一人兮，秀色可餐……

　　“看什么？”

　　“没，这糕点确实很甜。”

　　“喜欢的话就快吃吧。”

　　“你不是喜欢么，都给你吧。”

　　马蹄糕的温热甜香缠绵在两人的口腔唇舌，街头一个个大大的红灯笼在熙熙攘攘的人声里悄悄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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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殷南寿宴（虐狗）+罚跪部分的修改，所以明天的更新章节是19章。
之后我已经发出去的那几章可能会修改一下，然后就是接着往后面写了，谢谢大家不嫌弃我混乱的顺序哈哈哈。
因为我也看到有童鞋吐槽了晏初的人设，我也是写过以后感觉有些问题，所以很多地方确实需要改，我希望能写出一个大家喜欢的顾晏初，我们一起努力吧，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