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佳音》风月闲忆

16、试探

作者有话要说：　　在原来的基础是加了2600多字，卡文的人很难受啊嘤嘤嘤
祝大家新年快乐，猪年大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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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但除了是对顾晏初一见倾心的殷南，他还是殷国的皇帝——在放任自己去无所顾忌地爱护他之前，他也必须确定顾晏初值得他的爱！

　　安排好了一切殷南便又问起别的事来:“月珉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月珉与之前为殷国殉国的月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是月珉天生体弱多病，父母去世以后，月珉始终在府中休养。

　　如今月瑛身死异国，月珉孑然一身孤苦无依，殷南这才将他召进宫来，封了他美人之位，赐了幽静典雅的明珠殿给他独居养病。

　　月珉体弱多病，性子又十分清冷，虽然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但比起顾晏初来总少了些弘雅大气。

　　奚玿尹微微愣了一瞬间，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他朝殷南禀告道:“启禀陛下，月美人一切安好，太医每日都会按您的要求给美人请脉、诊治。”

　　“月瑛是为国而死，你告诉太医院，一定要好好为月珉诊治。”

　　奚玿尹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殷南的眼睛:“是，臣谨记。”

　　“好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晏初那儿，明天就该有消息了。”

　　第二天一早，惠妃宫里来了个稀客。

　　惠妃倚着软枕，皮笑肉不笑地与柳如影寒暄道：“今儿是什么风竟然把柳美人吹到本宫的惠香殿了？”

　　柳如影一身碧色宫装，眼角微挑，他虽然是男子，样貌却比寻常女子还要精致几分，也因为这副好样貌一向在后宫颇得殷南宠爱。

　　如今顾晏初入宫不久就夺了他的宠爱，柳如影自然坐不住了，与惠妃说话时也敛了几分不恭：“娘娘连日操劳宫务甚是辛苦，臣侍听说莲隐湖的荷花开的甚好，特意过来请您去那里赏一赏荷花，也好放松一下心情。”

　　莲隐湖与顾晏初所住的莲隐轩极近，惠妃岂能听不懂柳如影话里的意思，可她自从知道顾晏初竟然是个样貌不输柳如影的美男子后便一直对顾晏初怀恨在心，柳如影分明是给顾晏初设了陷阱，她为何要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于是，以往从来见了面就要掐个不停的两个人竟然神奇地迅速达成了一致，惠妃朝柳如影笑了笑：“赏花这等乐事岂能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如把贤妃等人也请过来吧，我们都是陛下的人，岂能光顾着自己玩乐。”

　　柳如影无语地偏过了头，不去接赵惠这阴阳怪气的话——要不是陛下最近都没有来过他那儿，他才不会委屈自己和赵惠合作呢。

　　惠妃很快就遣了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把后宫里有些身份的男女妃侍都叫到了惠香殿，也没叫人通知顾晏初，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朝莲隐轩而去。

　　直到惠妃领着人到了莲隐轩前不远，顾晏初才从清圆那里得知消息：“惠妃、贤妃都朝莲隐轩来了？”

　　“还不止呢，小路子说他认识的娘娘郎君们几乎都在里面。”

　　顾晏初手里还拿着没看完的那本游记——从他被殷南召进紫宸殿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狠狠得罪了本就厌恶男妃的惠妃，如今惠妃带着一群男男女女到莲隐轩来，是想干什么？

　　莫非他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惠妃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她要是知道了他的身份，直接告到殷南那里就行了，何必自己大张旗鼓地过来一趟。

　　！

　　难道是昨天的那本书有问题？

　　“惠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不等顾晏初再多做思考，惠妃已经带着一群人进了莲隐轩。

　　顾晏初匆匆放下书，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就快步出门迎接她们去了：“臣侍见过惠妃娘娘，贤妃娘娘……”

　　“顾才人匆匆忙忙出来，可是本宫突然过来打扰到你了。”

　　“臣侍不敢。”

　　贤妃看他似乎十分紧张，于是出言安抚道：“惠妃娘娘听说莲隐湖里的荷花开的特别好，这才特意带了我等过来赏花，打扰顾才人了。”

　　顾晏初依然显得有些惶恐：“贤妃言重了。”

　　柳如影一大早就去赵惠那里就只为了此刻，他见顾晏初神情似乎有些慌张，便忍不住说道：“顾才人脸色怎么不太好的样子，可需要找个太医过来瞧瞧？”

　　说这话的时候，他便有些炫耀的样子——不管殷南最近怎么宠顾晏初，从身份上自己还是压了顾晏初一头，等陛下的新鲜劲散了，看他怎么把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羞辱和耻笑回报到顾晏初身上！

　　“多谢柳美人关心，臣侍无事。”

　　众人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柳如影忽然道：“光在这儿坐着也无聊，听说陛下特许了顾才人可以自由出入藏书阁，左右无事可做，你不如把这些书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吧。”

　　顾晏初忍不住腹诽：你们不是要去看莲隐湖看荷花的吗，怎么赖在这儿不走了。

　　但他表面上依旧表现地就像一个战战兢兢没头脑的乡间小公子，似乎除了一副样貌一无是处，他犹豫地说：“也没什么好看的……”

　　“既然是陛下特意送的，肯定是不一样的，顾才人这么藏着掖着，可是不愿意与我们分享吗？”

　　顾晏初被殷南宠爱，这宫里看不惯他的自然也不只惠妃和柳如影两个，周围的人也忍不住刺了一句。

　　“臣侍不敢。”

　　惠妃居高临下地坐在主位上：“既然如此，还不快去拿过来。”

　　柳如影看着顾晏初脸上的疑惑和不安心里很是得意——顾晏初，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才人。”

　　清圆似乎也感受到了惠妃等人的来者不善，她略有些不安地在顾晏初身边站定，似乎想要问他些什么。

　　清圆这副眼里只有顾晏初的模样无疑触怒了座上的众人，惠妃自持身份不愿开口，她身边的宫女采心便瞪着眼睛朝清圆厉声喝道：“大胆贱.婢，见了惠妃娘娘还不下跪！”

　　跟着清圆一起的几个人都吓得抖了抖身子，惠妃积威甚重，就算是如今在莲隐轩见到她他们还是忍不住两腿发软。

　　堂下莲隐轩的奴婢们立刻跪了一地：“参见惠妃娘娘。”

　　卓修与赵惠同为男女妃侍之首，众人却只拜惠妃不拜贤妃，与惠妃一起过来的男妃们顿时脸色也不是很好。如今是为了共同打压磋磨顾晏初，以前的时候惠妃也没少打压后宫里的男妃们。

　　偏偏殷南给了惠妃掌管后宫的权力，众人就算有怨言也不敢表现出来。

　　只是此时与惠妃同来的这些男妃们却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若是顾晏初能固宠，到时候他要想在宫里立足少不得要借助他人的力量，女妃们大多以惠妃为首，显然不会有谁愿意和顾晏初这样一个分走了她们宠爱的男人结盟。

　　但男妃们就不一样了。

　　贤妃虽然与惠妃并为四妃之一，后宫大权却几乎都掌握在惠妃手中，贤妃除了尊位，既无过硬的权力，也没有值得夸耀的荣宠，反倒是顾晏初，进宫仅仅几个月，就从侍人升到了才人——若能和他搞好关系，以后见到陛下的机会至少就会多些了！

　　只除了一个人！

　　柳如影看着身边的人悄然变了脸色，已经从厌恶顾晏初变成了作壁上观，心里对顾晏初的敌意更大，他没好气地朝身边的人吩咐道：“去拿一本书过来。”

　　虽然看似是随便拿的，但那人岂是对柳如影的谋划一无所知的，于是便非常自然地拿起了那本昨天才刚送过来的《弘祖游记》，呈给了柳如影：“美人。”

　　柳如影十分满意，他状似不经意地看了顾晏初一眼，涂得鲜红的唇角趁着翻书的间隙极快地勾起又放下。

　　“阿嚏！”

　　“美人，怎么了？”

　　柳如影拿着那本书翻了几下，喷嚏便打地停不下来，顾晏初站在下面，比刚才更加疑惑、不安，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一个穿着桃色衣裳的美人立刻就用留着大红色长指甲的手指着顾晏初问道：“你书上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想给陛下下毒？！”

　　顾晏初惶恐不安地疾走几步似乎是想要到柳如影身边来，却立刻就被他的侍婢们拦住了：“我们家美人对合欢花粉过敏，这想必是闻到了花粉了！”

　　“合欢花？！”

　　“莫非是……”

　　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子有些兴奋地从柳如影手里抢过那本《弘祖游记》，她仔细地闻了闻书上的味道，又在书页之间摸了摸：“是欢宜散！”

　　那女子指头如削葱，一层薄薄的粉色正在她白皙如玉的指头上散着微香。

　　“顾才人，欢宜散是宫中禁物，你竟然敢私自藏匿，可是不把宫规放在眼里？！”

　　“怪不得陛下对你宠爱备至，原来竟是被你下了这等下三滥的媚.药！”

　　欢宜散，宫中禁用的一种媚.药，只要顾晏初长期在身上涂上这种药物，殷南就会像上瘾一样疯狂地思念这种味道，只有在顾晏初身边，闻到他身上的欢宜散才能平静下来。

　　因为这种药对双方的伤害都很大，历代皇帝都明令禁止了欢宜散的使用。

　　惠妃颇有些好笑地朝依旧咳地不行的柳如影和那个自以为抓住了顾晏初把柄的宫妃看过去，她坐在主位上，依旧端着一副严肃的模样，心里其实开心地不行——总算没有浪费她一早上的时间。

　　人证物证俱在，惠妃迫不及待地就要给顾晏初定罪：“顾才人，你可知罪！”

　　顾晏初大惊失色地看着那个宫妃从书里抹出来的淡粉色粉末，一贯淡然如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惶恐无措的神情：“臣侍不知道那是什么。”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惠妃迫不及待地就要给顾晏初判罪：“来人，顾才人枉顾宫规私藏禁物，即日起禁足于莲隐轩中……”

　　“皇上驾到——”

　　惠妃还没说完就被元福的声音打断了，殷南笑呵呵地带着一众人马从门口进来：“听说你们都来莲隐湖赏花了，朕也过来凑个热闹。”

　　“诶这是怎么了？”

　　殷南走到顾晏初身边，关切地问道：“晏初，你怎么跪在这儿，快起来。”

　　说着就要去扶他。

　　“陛下不可！”

　　惠妃急走过来朝他行礼道：“陛下，刚才我们想借顾才人的书一看，没想到竟然意外发现他借着送书的机会私藏宫中禁物。臣妾正要处置他，您就过来了。”

　　似乎是怕殷南会徇私，刚才从《弘祖游记》里弄出了欢宜散的那个女人立刻也接着惠妃的话说道：“陛下，顾才人利用宫中早已明令禁止的欢宜散勾引陛下，这屋里的人都看到了。”

　　殷南似乎有些意外，他再次低头去问顾晏初：“晏初，你不解释一下吗？可是有什么误会？”

　　顾晏初也对殷南突然过来十分诧异，不过他并不准备改变自己的说辞：“臣侍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才人，这后宫里的人谁不想得到陛下的宠幸，虽然你用这等见不得人的手段辱没了陛下，但你的这份心我们都是可以理解的，又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臣侍确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殷南藏着探询的目光落在顾晏初的身上——当初连他命人洒在衣裳上的药粉都能察觉的人竟然会看不出来昨天送来的那本书上有问题吗？

　　是他把顾晏初想的太聪明了，还是顾晏初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那你准备怎么处罚他？”

　　惠妃原本还担心殷南会徇私，一听他这么问顿时就放了一半的心：“臣妾想着顾才人毕竟是一片真心，虽然是私藏禁物、冒犯圣上，但也不必降他的位分了，就让他在莲隐轩闭门思过吧。”

　　殷南点了点头，惠妃高兴地正要宣布，却又被殷南伸手打断了。

　　他再一次朝顾晏初问道：“晏初，你当真不知道吗？”

　　一旦被禁足，他可就少了很多能够接触自己的机会了！若是顾晏初是敌国或者自己那几个兄弟派进宫的探子，或者为了荣华富贵而来，这时候就应该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顾晏初眼睛微红，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殷南的质问，又似乎因为殷南不肯信他而有些伤心，他淡然的面容上浮现出几丝茫然与惶恐：“臣侍真的不知道书里怎么会有欢宜散。”

　　殷南心里咯噔一下，他第一次发现，顾晏初露出这种有些脆弱无助的表情时的模样比平时更加动人心魄，他几乎是瞬间就想把所有的怀疑和试探都抛之脑后，柔情蜜意地与他坐在窗边的小榻上闲话家常。

　　他忍不住在心底感叹：顾晏初真的是长在了他的心坎里！

　　他有过那么多男男女女，只有顾晏初，让他欲罢不能地仿佛真的被他下了欢宜散似的。

　　莫非晏初真的是清白的吗？

　　但帝王的直觉告诉他，几乎夺了他全部心神的那个人绝不可能就像他表现出来地那样天真可欺。

　　殷南曾经试图在顾晏初的身体上找到练武的痕迹，只是他看过了顾晏初的每一寸肌肤都没能从上面找到一个形状奇怪的茧子，他那浑身的肌肤，仿佛真的就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年公子。

　　可比起事实，殷南更相信直觉——顾晏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