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佳音》风月闲忆

10、再相逢

　　【十：再相逢】
　　莲隐湖地处偏僻，殷南也是突然想起来后宫里还有那么一处“重光”可能会喜欢的地方。

　　又拐过一个弯，美景依旧，本以为应该是寂寥无人的湖水边却意外地坐着一个人。

　　殷南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莫非哪个宫侍消息这么灵通，特意等在这儿想和他偶遇？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是刚才临时起意要来莲隐湖的，就算有人想要传递消息也没有这么快。

　　殷南还隐在树后打量着那个坐在柳树下的男子，那人忽然站起了身。

　　这么沉不住气？

　　殷南正准备摆出一副冷漠的嘴脸应对这些倒贴上来的宫人，就看到那人竟然是往前走了！

　　他起来的时候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身形晃动了几下才站稳，看来是在地上坐得久了腿有些麻，湖水边寒气太重他又衣衫单薄准备离开了。

　　原来不是故意来勾引自己的。

　　殷南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只是好奇地朝那人看了一眼。

　　本只是随意一瞥，谁料殷南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柳树下，那人身披皎洁月光，柳枝摇曳之间将面容半遮半掩。

　　——可殷南还是看清了，月光下的他长眉清朗矜贵，一双桃花眼明明清澈至极却总是无意之间带着欲说还休的情愁。今夜的他一袭白衫，比起之前见过的又多了些文雅风流。

　　一股香甜暖流从心头猛然滑过，愣怔之间，人已经快要走远，殷南急忙跟上：“重光！”

　　顾晏初已经在莲隐湖停留颇久，心中的一腔愁绪也平复了许多，就准备回去了，没想到身后突然有人出声。

　　顾晏初正是因为发现了有人过来才要离开，又听到身后的那个人竟然喊的是自己真实的表字。他不由心中警惕，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乃是顾晏初，便只当做不知道的，继续往前走。

　　殷南只看到顾重光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往前走，心中焦急，连忙急走几步上前去：“重光，我是尹徵舒。”

　　殷南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的时候顾晏初突然想起来，那就是自己之前摆脱掉的殷国贵族——这么晚了他竟然还能出入皇帝后宫，想必绝非寻常的勋贵！

　　顾晏初心中暗惊，脸上却不露声色，他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和疑惑地在原地站定，回头去看尹徵舒，他穿的是常服看不出身份，最有可能是殷南的某些血亲。

　　顾晏初和殷南虽然互为对手，但两国接壤之处有高山大河作为阻碍，是以他们彼此都对对方了解并不多，至少他们就互相都不认识对方的样子。

　　之前殷南派到越国的卧底只传回来有用的信息，并没有特意把李从嘉的长相画给殷南。

　　在殷南登基之前他在先帝的几位皇子里并不出彩，李从嘉也并未多关注过他；后来殷南即位为帝，他就更不可能轻易知道殷南的样貌。

　　顾晏初担心尹徵舒对自己的身份生疑，心中迅速计较之下决定主动坦白，他的眼底有些讶异、不解和愧疚，朝他施礼道：“原来是尹公子，实在抱歉，重光二字只是当时用的假名，因而刚才公子呼叫我没有反应过来。”

　　殷南看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才说话，暗忖难道他竟然不记得自己了，忽而又听到他说重光只是假名，顿时释然难怪自己怎么也找不到人，但立刻又庆幸起来要不是今日偶然遇到恐怕就要错过了：“无妨，那你真名是？”

　　“在下顾晏初，是新入宫的秀子。”从嘉此言是为了暗示尹徵舒和自己保持距离，以免让他看出自己的破绽。

　　却不料对面的人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眼里竟然在惊讶之后升起一丝诡异的——欣喜？

　　“你是新入宫的秀子？”

　　纵然殷南努力克制着自己语气里的欢欣，但他那上翘的尾音却依旧泄露了他心中的得意欢喜。

　　顾晏初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他高兴的，但他还是有礼有节地应道：“是。”

　　殷南自然是欢喜的，自己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就在自己的后宫里，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

　　新入宫的秀子的画像他都是提前看过的，并没有他面前的这张脸。

　　“大约两个多月前。”

　　果然是那次选秀！

　　殷南回想着自己与顾晏初的第一次见面，果然就是秀子入京的时间。他一边喜悦地仔细看着面前顾晏初那让自己日思夜想的眉眼，一边在心里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那你现在是什么位分？”

　　当初惠妃把新选入宫的人的名单和位分呈给他的时候，殷南只顾着看要留在宫中做人质的几位，其他的名字都只随意瞥了一眼，并不太记得顾晏初的情况。想必也不会太好——毕竟惠妃一直都在打压他后宫的男妃。

　　顾晏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然在尹徵舒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怜惜？

　　他觉得尹徵舒的问题很奇怪，但他更不愿和他说些别的，唯恐就在这种城府极深的皇室子弟面前露了破绽：“陛下天恩，封我做了侍人。”

　　不过一个小小侍人，算什么天恩，顾晏初分明是用皇帝在提醒对面的人。

　　殷南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疏离之意，但他却当做什么都没听出来，反正皇帝就是自己！

　　“晏初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顾晏初对他的自来熟十分无奈，你自己不是也还在这里闲逛吗，但他却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只好道：“我长时间卧病在床，最近好转了些，因而出门散心，不料赏荷入痴，误了时辰。”

　　殷南一直沉浸在与顾晏初重逢的意外之喜里，听到他的话这才注意看他的脸色，果然消瘦了一些，精神也不太好，想起他刚才起身时候身子的晃动，连忙说：“我刚好顺路，就送你一段吧。”

　　到了这一步，顾晏初怎么还能看不出尹徵舒是有意与自己结交，他虽然担心和尹徵舒交往过密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转念一想他或许也可以通过尹徵舒得到更多的朝堂的消息，也没有拒绝地太死：“如此就多谢殷公子了。”

　　“晏初不必见外，叫我徵舒便可，不然倒显得见外了。你我在之前相谈甚欢，如今又在宫中再次相遇，实在有缘。”

　　顾晏初没有答话，只是回给他一个微笑。

　　殷南一直送到莲隐轩附近：“莲隐轩就在前面，徵舒留步。”

　　顾晏初也只当做自己没猜出对方的身份，朝他施礼道：“多谢尹公子。”

　　晏初真的瘦了。

　　殷南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见他进了莲隐轩，又望了一会儿方才转身，元公公赶忙带着侍卫宫女跟上：“皇上，可是要去哪位娘娘那儿？”

　　“回紫宸殿。”

　　“顺便去查一查朕上次让画师送来的选秀秀子的画像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元福刚才就看出了殷南这是对那位侍人有了兴趣，殷勤地应下了：“是。”

　　“对了”殷南意犹未尽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掩映在夜色里的莲隐轩，“去把顾侍人的户籍拿给朕。”

　　只要没有大的问题，他便要好好享受一下抱得美人归的感觉！

　　不管是后宫的哪个人，只要殷南心动了，都会让人再去查一遍户籍，元福对他的宠幸流程已经十分熟悉，立刻应下了：“是，陛下放心，保证给您办的好好的。”

　　偶然出来却遇到了自己思念已久的美人，殷南心情十分畅快，斜睨了元福一眼：“你笑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找到心上人了呢。”

　　*****

　　回到莲隐轩时清圆已经备好了药：“公子回来了，药已经热了好几遍了。”

　　“第一次出去，多逛了一会儿。”

　　从嘉虽然生来就是嫡长子，身份尊贵，但却一直秉持仁爱之心，对待下人很是宽容，没有一般贵族子弟的傲慢。又加上他也曾领兵出征，和士兵们一起挨饿受冻，更是知晓百姓疾苦。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清圆对顾晏初的印象就是是个温和宽容的主子，虽然他毫不受宠，但清圆却始终在尽心侍候。

　　比起以前伺候过的那些得宠些却对下人严苛的主子，清圆更喜欢顾晏初。

　　这半年来清圆也比刚开始进莲隐轩时长胖了些，也爱说话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么么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