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你为疾》柯基呀柯基

4、chapter.4

　　苏莞远远赶着跑过来，暗道果真出门不利，正巧碰着今日值班记名的是个熟人，她低头看了眼手机，恰恰好过了准点，想着反正也不会放水过去，不如索性就迟到，她放慢步子，准备自报家门，李缺抬眼，看见矮他一头，因跑的过急而呛得满脸通红的苏莞，白皙的皮肤称着微红竟显得十分生机夺目，握笔的手顿了顿，别过一边佯装点了点，苏莞一愣，意想不到他居然会帮她徇私，抿了抿唇，低声道了谢谢，转而飞快离去。身后的李缺这才转过头，想起她刚才少有的正常少女模样，不由地失了神。
　　早课下了李缺才回到教室，课间一如既往地嬉闹嘈杂，窗旁的少女生机张扬的一面早已收敛，静静地看着窗外盘旋的落叶，旁边追逐打闹的女生笑逐颜开，跌跌撞撞十分鲁莽，随着刺耳的玻璃打碎声，四周顿生寂静，那撞碎玻璃瓶的女生自以为可爱地吐吐舌头，“谁的杯子啊？”
　　苏莞冷冷地看着，她打打闹闹撞碎了自己的杯子，却又明知故问谁的，这种女生惯用的小计俩层出不穷，她们既是孤立她，便索性无视到底，隔三差五找乐趣，真的是幼稚又无聊。
　　女生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无人附和她，低头撇了一眼苏莞，却见她依旧拄着头看窗外风景，脸上不论生气还是惊慌，样样表情都没有，顿觉无趣，叫人帮忙扫了地，继续同她的姐妹嬉闹去了。
　　李缺拿着手中的材料，朝着苏莞走了过去，轻轻扣了扣她的桌面，见她不解回头，他放下手中的转班申请，细细打量她的表情变化。
　　苏莞并未拿起，她看了一眼，有些不知该说什么，“祝福你。”又好似有些愧疚，“嗯，以及对不起。”
　　李缺面部稍有缓和，他拿起材料，轻声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说得对。只不过我们以后连同学就也都不是了。”
　　说罢可怜地朝苏莞看了一眼，似是对她的遭遇很是同情。
　　苏莞不再与他搭话，颓自又看起了落叶，眉目清淡的脸上看不清神情。
　　班主任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长长的走廊，自南到北，凡是路过的班级窗口，必是引来了一大堆的旁观群众，中山从未有过如此盛况，漫漫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整个楼层，更甚有楼下楼上的人闻风赶出来看，惊呼声议论声，其间有人认出了“他，他不是北附中那个校草吗？江珉！对，叫江珉！”顿时流言甚嚣尘上，有关于江珉的一切像炸开锅一样四处流传，堪堪能与明星来校有的一比了。
　　“真的假的？真的是江珉吧我的天哪！”
　　“快拍快拍，拍了发给我我要传微博。”
　　带着江珉走的班主任没被这么多黑压压的人群围过，他擦了擦毛发鲜少的额顶，朝四周怒呵斥道：“是没见过人了吗，都回去！”
　　法不责众，即使有些胆小的人回去了，大批的还是留在外面，他朝身后看了一眼，见江珉只是插着口袋随他往前走，并未受到惊吓或者是恼怒，暗道幸好这小祖宗没少爷脾气，不然这怪罪下来，他怕是就要倒霉了。
　　像是走完红地毯一般的煎熬，终于到了尽头的一班，班主任拐进教室，用手中的书用力击打了桌子，震耳欲聋的声音，教室顿时安静了下来，走廊边的女生显而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江珉，震惊之余前呼后应，班主任见恶性效应镇也镇不住，索性废话也不多说，“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进来吧。”
　　微风将少年带了进来，吹的苏莞的碎发进了眼睛，她轻揉，眼梢微睨便看见了那神色倨傲，面容举世无双的少年，他乘着阳光而来，高挑又骄傲，平凡无奇的校服都能成为他的很好的点缀品，他不苟言笑，却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笑眼。
　　江珉扫了一眼，见着苏莞表情震惊错愕，觉着竟有些滑稽可爱，“我叫江珉，北京转来的，就这么多，其他自己百度。”
　　李缺抬头侧眼便看见苏莞惊愕的神情，久久未能收回的眼神，又看到台上惊艳四座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
　　班主任环顾了四周瞧着并没有空位，不得又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居然忘了李缺要走现在没定班长，偷偷瞄了眼江珉，江珉了然，拎着包站定在苏莞身后的位子，苏莞后面坐着一个戴着眼镜满脸青春痘的男生，见头顶一黑，他推了推眼镜，满脸疑惑地看着江珉，江珉将包放在桌上，头微微侧了侧，见眼镜男不动，颇有些不耐烦：“我喜欢靠窗的，你，起开。”
　　眼镜男顿觉委屈，可看了看四周全是看戏的人，满腔不愿也只得憋着，慢吞吞地移开，可怜兮兮地站在教室后面。
　　苏莞低着头，只觉自己的脑子一团乱麻，她有些理不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以及江珉突然地闯入她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如果他是来问她的，他知道了那个笔记本是她的，知道她知晓他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该从何说起，从实交代还是撒谎，她说这种胡话，简直就会被当做神经病吧。
　　不能只当做梦魇吗，或者说什么好心的田螺姑娘，这人怎么求知欲这么旺盛，这么刨根问底似的较真，真真是烦。
　　她偷偷侧过头，玻璃窗隐约折射出少年趴在桌上，眉目缱绻，仿佛睡着了，教室安静异常，只有不间断的细细碎碎的窃窃声，苏莞见他睡着，绞着的手顿时松开，一手冷汗，她目光大胆了些，江珉的侧颜精致，头发蓬松柔软，长长的睫毛像是安静的蝴蝶，皮肤生的比女孩还好就是有些偏病态的白，泛红的唇形煞是好看，这天然的色泽真是叫人嫉妒。苏莞惊的收回目光，她想到哪里去了，竟好色到这种地步，满脑子都是食髓知味，怕是魔怔了。
　　李缺领着眼镜男，走到了江珉桌旁，他叫了几声江珉的名字，并没有得到回应，便拍了拍桌子，江珉揉了揉脖子，只觉这南方人磨叽事真的多，愠怒之色掩在眼底，压着声音道“干什么？”
　　李缺见苏莞虽看着窗外，却坐的很直，平日里不管不问却对这人的事格外上心，也是满腹怨气，他压着性子，尽量显得自己很平淡：“江珉同学，刚刚下课去同学们给你搬了桌子来，我们也能体谅你到新环境的不适应，但这个原本是刘强的位置，现在你是不是可以物归原主了呢？”
　　眼睛同学连点头，如小鸡啄米，狗腿地缩在李缺身后。
　　江珉单手撑下巴，眼神冷清，挑着眉道：“我不呢？”
　　原以为像这种受欢迎的男生至少会在意点在大家心中的第一印象，却不想江珉的语气行迹却是出他所料的恶劣。
　　李缺也冷着脸，气氛有些僵，“江珉，我不管你在北京的学校有多只手遮天，你来了这儿，就得讲这儿的规矩。”
　　江珉哧地一声笑出来，嘲讽不屑的京腔味：“说够了？说够了滚蛋。”
　　教室顿时静的连绣花针落地都能听得见，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气氛僵的可以，苏莞前座的女生万月掉着头看戏入迷，迷离地轻声道：“北京的爷们就是比咱们这的要霸气。哇……这长得还这么好看。”长得好看真万能，强盗逻辑也能用霸气来解释。
　　说完才发现自己在对着苏莞说话，一阵尴尬地笑了笑，苏莞也回以一笑，万月回过头叹了口气，其实挺好的一姑娘，长得也漂亮，怎么就被孤立了呢。
　　这场对峙没多久就喊了停，终于数学老师有些气愤地拍了拍桌子，“上课了还站着！造反了吗？！”

　　“苏莞吗？啧，有点拗口。”身后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
　　苏莞的身体不可见闻地颤抖了一下，有些活见鬼地朝后看了一眼，少年弯着星星眼，有些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觉得特神奇，居然又见了，感觉自己被幸运之神环绕了那种说法。”
　　苏莞震惊地不可控制地又颤抖了一下，这会的幅度比上次大，江珉发现了，“你这是惊喜过度了还是？也是，我一般不和别人讲那么多话，你真幸运。”
　　苏莞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讲什么，本来就不怎么说话，这种搭话方式让她更是词穷，她想了一会“那好巧。”
　　江珉靠近，看着女孩僵直的后背闷声笑道：“哪有那么多巧合，你怎么也得想想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或者什么别的原因，跑了大半个中国来陪你玩猫追老鼠演一部无聊狗血的偶像剧，苏莞同学？”
　　他叫她的名字，轻佻疏离的语气，苏莞不敢去看他的脸，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笔尖在书本上点了几下，正欲开口，只见身后人打了个哈欠坐直“开个玩笑，你听听就忘了吧，好好听课，我先睡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苏莞收拾收拾书便起身去了厕所，出来时见李缺倚在拐角边，像是在等谁，她没多想，只是装作没看见，想绕过去时却被一把抓住胳膊，苏莞吃痛地皱眉，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对上一双生气的眼。李缺笑地很突兀，讥讽道：“我原以为是你看不上任何人，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见色眼开的人，苏莞，你也不看看自己，眼高手低，你配么？”
　　苏莞扯了半天没将自己胳膊拽出来，听见这没来由的侮辱字眼，莫名其妙也不由怒道：“放手！”许是没有在苏莞的脸上见到过愤怒的神情，李缺一愣，苏莞钻了空便拉出了胳膊，顾不得酸痛，明眸泛冷，沉声道“李缺，我招你惹你了？我们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还有我不懂，我配得上谁配不上谁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的事，少来操心别人。”
　　李缺似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却依然不死心道：“江珉不可能对你有意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苏莞看他的眼神有些吃惊，不知道他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转而不耐与无语，她片刻都不想再浪费口舌，话不投机半句多，小跑几步进了教室，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拥满了女生，认识的不认识的，教室门口也围着不少，有的跑了几层楼就只为看江珉一眼。
　　此刻的江珉没有在睡觉，他环手倚在座椅上，两耳戴着耳麦，苏莞不知怎么就觉得，现在的他活像一只竖弓着身子快炸毛的猫，不管女生嬉笑着问或者说任何话，全部不予理睬，甚至看都懒得抬眼皮看一眼，神情不耐，处在快发作的边缘。
　　嗯。苏莞杵在门口，觉得有些尴尬，她踱着步子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尽量使自己的语调显得轻柔“那个同学，这是我的位子。”
　　坐在椅子上的女生叫做沈清琪，即使苏莞连班里的同学都认不全，对于她这个外班生也是有所耳闻，长得漂亮的女生很多，蝉联多年校花的却是罕见，从前听夏冰冰说过，她在初中就很出名，在中山，想不认识这么有辨识度的脸也要有点本事。
　　沈清琪正在兴致颇高地讲着什么，在江珉的桌子上，可爱地双手托着脸，并未注意有人与她说话，苏莞没法，轻轻敲了敲江珉的桌子，引得周围一转包括江珉全看了过来，她只觉头皮发麻，但也只好硬着问“嗯，这是我的位置，我要回座位了，能起来一下吗？”
　　沈清琪秀气的眉微微一簇，并未讲什么话，她身旁的女生发话比较快，“那你可以先找个别的位子坐一下嘛同学，这好不容易下个课来，我们和江珉同学说完就走了。”
　　苏莞有些为难，但这么说她似乎也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争执，正打算走，只听见一声酥懒的声音，江珉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耳麦挂在脖子上，他微扬下巴，用周围皆能听到的音量，毫不客气“你，起开，别再来烦我。”
　　众人皆惊愕，沈清琪震惊，瞪大了大眼睛。
　　江珉伸出手指，倥偬修长，单指沈清琪的眼“说的就是你，不懂？”
　　苏莞望着这语气恶劣的少年，大气不出，脾气差，对着李缺和眼镜就算了，对待女生，丝毫也没有改善。
　　沈清琪却也不见恼怒，她收起惊愕的表情，起身拍拍褶皱的裙子，不紧不慢，甚至嘴边还带着笑，“唉，我走就是了，不过，声音真好听啊，江同学。”
　　众人再次惊愕，苏莞仔细打量，觉得这校花并不像别人讲的那样，说话还蛮有意思的。
　　想着校花便走经过她身边，她指了指位置，朝她歪头笑，笑靥可人“嗯……苏莞同学吗？位置让你咯，替我看着我未来男朋友。”
　　“未来男朋友”这五个字她咬的很重，嘴边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苏莞也朝她淡淡地笑，沈清琪被她这笑搞得有些懵，却也不多说，带着她那堆女子兵扬扬长长地散了。
　　苏莞回了位置，周身充斥着浓浓的香水味，只见身后的江珉依旧翘着二郎腿环着胳膊坐着，姿势诡异，她弯腰找下节课的课本，脊梁背却突地被戳戳，作恶者还戳了两下，是圆珠笔的咔哒咔哒声。
　　苏莞惊的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
　　江珉被她这么大阵仗吓了一跳，他也睁大了他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苏莞重新坐了下来，“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吗？”
　　江珉皱眉，“你们南方人都像你这样奇怪？道什么歉？你有没有纸，可以擦桌子的那种？”
　　苏莞翻了翻包，将纸放在他桌子上。
　　江珉挑了挑，满脸嫌弃“不行不行，你帮我擦吧，我都不想碰我桌子。”
　　苏莞疑惑地看他，江珉指指桌子“我有洁癖，那女的刚整个人趴上面，我怎么都觉，不得劲儿。”
　　完了想想翻译道“就是不舒服。”
　　苏莞点点头，只想着刚来的时候这都不是他桌子他也不到头就睡，也不知道哪来的夹生劲“哦，但是你自己擦，我帮你，不行。”
　　江珉见她不愿意，也不多说，拈起纸边擦边嘟囔道“噫，脏死了。噫。”
　　苏莞勾了勾嘴角，想想都觉得场面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