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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颓丧 ...

  •   常言道:天波易谢,寸暑难留。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

      这期间,九州发生了不少大事,比如太华宫陈故因清雅俊秀、待人谦敬有礼在江湖风评极佳,因而力克几位师兄拿下了第四代宫主之位;又比如南安温家正式接收外姓子弟入门,擅长医药毒蛊者无不蜂拥而至;再比如权臣薛护因世人非议自动退位、还政于王室。

      原来很多世人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现实,足以见世事难料。但有一条陈成珏此人,应该是废了。

      具体情况呢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太华宫新宫主即位,理应有些新气象,又因书房年久失修,陈故便决定整理陈年旧物,将宫内大小屋舍全部翻修一遍,本是个高兴的事情,熟料某日陈故在整理自己住处时,在杂物箱底发现一封信,也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内容,他看后居然勃然大怒,连夜召集众人问有谁曾经接触过那封信,自然是无人回应,所以几乎从未发过脾气的他破天荒地命令门中所有子弟跪在练武场两个时辰,第二日一大早他同大弟子连清疏交代了一些要事,便匆匆下山了。

      陈故下山之后,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过岭,花了近一个月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泸沽镇,他刚到达此处,不曾想撞上一出好戏。

      “你的包子,什么你的包子,谁抢到就是谁的。”陈故刚进镇就远远就看见一位穿着蓝色锦衣的少年将一个包子高高举到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个足足比他矮了一头的小孩儿,那小孩儿身上破破烂烂的,赤着脚,脸上沾满了灰,两行清泪挂在脸上,举着两只手想去够那个包子,可那少年背过身将包子一口塞进嘴里,然后将那哭哭啼啼的小孩儿一把推搡在地,大摇大摆哼着歌儿走了,而旁边来往的人看着这景象直叹气,但也不敢出面管教,顶多嘟囔两声离开了。

      一群大人怎么任由一个孩子欺负弱小,陈故满腹狐疑,拉着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贩打听起来。

      “小哥,你这糖葫芦多少钱?”陈故微行了个礼,问道。

      “呦,我听您这口音不像本地人,瞧您这打扮一定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吧,我这糖葫芦又大又甜,包您吃了还想吃,一口价五文一串。”

      “好的,这是二十文钱,劳您帮我拿两串,多出来的这十文想向您打听个消息。”陈故一手将钱递了过去,一手接过糖葫芦。

      “呦,客官您真是爽快人,有什么事您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糖葫芦小哥热情地招待着。

      “我就是不巧碰见刚才那一幕,想向小哥打听一下,为什么这么多过路人任由一个孩子欺负人呢?”陈故好奇地问道。

      “客官,您可小声点吧。”小贩拉着陈故往僻静处走了走,看着四下无人才开了口,“客官,您有所不知了,若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没人管,您刚刚撞见的那位可不是一般人,根本就是个混世魔王,心眼儿比大人还多呢!”

      “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难道他还能翻天不成?”陈故反问道。

      “哎呦,客官可不敢说,可不敢说,那人是个孤儿从小无人管教,几年前就在镇上流浪乞讨,本来倒也安分,我们也就没当回事,直到两年前的一天,那人在镇上养鸡户偷了一只鸡被当场抓住,大家看他太小,本想将他毒打了一顿了事,谁知他当场说:‘你们最好将我打死,否则就等着倒霉吧!’一群大人哪儿能受他威胁,下手更重了,将他打得路都不能走了,大家本以为此事就算了结了,熟料接下来的一个月,那人每天都去养鸡户家里偷一只鸡,偷了鸡也不拿走,将血放干净洒满整个院子,起初养鸡户还想找那人理论,但是那人每次都有理由,养鸡户一口咬定是他,大家伙也心知肚明,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就只能作罢了。您看单就这一件事像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吗?心思如此缜密,不留丝毫证据,想想就让人后怕。”

      “说不定只是小孩子恶作剧,难道就因为此事怕了他不成?”陈故听了故事半信半疑,市井传说本就有夸大成分,他可不能偏听偏信。

      “要真只有这一件事就好了,您别看那人年纪小,动起手来几个孩子还未必打得过他,他再加上脚上比较快有时候能将几个大人耍得团团转呢!客官,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啊,卖包子呀卖糖葫芦呀可不敢招惹这魔王,你让他吃,他兴许几天就吃腻了,你损失还小,你若真把他逼急了,他能连摊子带人让你在此处混不下去,怎么说呢,惹不起呦!”

      陈故还是将信将疑,一个孩子能掀起多大风浪,刚才那幕虽嚣张跋扈倒也不是凶神恶煞之人顶多算个地痞流氓,反倒是对周围摊贩有些不喜,怎么地痞流氓还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了,他心里虽这样想但面上不动声色,冲着小贩微微欠身一笑,拿着糖葫芦向前走去。

      他来到刚才那被推倒在地的小孩子跟前,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些不忍,就弯下身子蹲在那孩子面前,将糖葫芦递上前去,笑容和善道:“孩子,别哭了,这两串糖葫芦给你吃。”那孩子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两只手接过糖葫芦就放在嘴边吃了起来,边咬着糖葫芦边含糊不清地说:“谢谢,谢谢您。”陈故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将他抱起来站好准备离开,刚才那小贩又迎了过来,周围一下子围了好几个孩子,眼巴巴盯着他。

      “哎呦,客官您真是菩萨心肠,可您光买糖葫芦给这个孩子吃可不行啊,其他的孩子会跟他抢得,您不如再买几串分了,我这儿多得是。”小贩笑得谄媚。

      陈故看着周围几个孩子确也可怜,有的穿得还不如刚才被打的孩子好,就又拿出五十文递给小贩,“你倒也想得周到,那就再买十串分给这几个孩子吧!”几个孩子一听说这话一哄而上一人抢了一串就跑,陈故显然被这惊了一下,一时间站在那里哭笑不得。

      小贩拿着富余出来的钱眉开眼笑,边数边对陈故说:“客官,小地方就是如此,您别在意,我看您肯定走了一天路,前面就有家物美价廉的客店,您要不要随我去看看。”陈故点了点头,正好天色快暗了找个地方歇脚。

      陈故一进客店,老板娘就从柜台后迎了出来,顺手接过他的行李道:“客官您这是吃饭啊还是住店啊?”

      “我要一间干净一点的客房,晚饭劳您待会送上来,再帮我烧一桶热水洗漱。”陈故翩翩有礼道。

      “好的,客房在楼上,您随我来,小二,给这位客官准备热水和晚饭待会送到楼上西边第二间。”老板娘大着嗓子冲招呼客人的小二喊道。

      不一会儿小二送了晚饭和两桶热水上来,陈故吃了饭休息了一下,就褪尽灰色衣衫准备洗澡,没曾想一只脚刚踏进水里,忽听楼下一阵喧闹,他赶忙穿好衣服下楼查看。

      还没到楼下,一张凳子就砸了过来,他袖子一挥,那凳子一下就裂成碎片落在一旁,小二赶忙跑过来道歉,“客官对不住啊,您没事吧,您先上楼等我们处理了这魔王再说。”

      陈故沉着脸也不答话,远远看见几个大人围着两个孩子拳打脚踢,其中一个孩子不是旁人正是白天看见的那个蓝衣少年,他还没走过去,只见那少年突然抱着一个人的腿咬去,然后用头使劲撞那个人的□□,那人一吃痛捂着□□不断哀嚎,少年见状拉起地上比他更小的一个孩子,从那缺口跑出了包围圈,跑路前顺手拿走了门口一个桌子上的两个馒头,那几个小二准备前去追,陈故赶紧迎上去拦住了他们,“罢了,两个馒头不必追了,他们砸了多少东西算在我账上吧!”陈故说罢拂了拂衣袖,已经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对老板娘说道:“那孩子这几天若还来,你们不必打他,我替他付钱。”说完上了楼,这少年还真有趣,跟自己也投缘,他暗暗想。

      一夜无梦。第二日,陈故向老板娘打听了去泸沽湖的路,早早就动身了。水色连天,平静无澜,陈故顶着烈日在湖边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想找的人,就闭着眼睛枕在树上休息,他今日一身青色衣衫,被枝叶遮了个严严实实。不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让你们去给我踩点,你们给我去花楼看姑娘,你俩行啊你俩。”“大哥大哥,哎呦哎呦我错了,你先松开我。”“疼疼疼,哥,有话好好说,我们俩真没贪玩。”

      陈故微睁一只眼,那几人从树下而过,只见三人皆是黑衣,贼眉鼠脸,为首的一个个子较高,左右手各拧着两个人的耳朵。三人吱吱呀呀过去了,盘算了一路,说什么过几天动手。

      “原来是贼啊。”陈故心里暗道,但人已走远,他既然明日还会来,就明日收拾也不迟。

      傍晚,陈故摇了一把纸扇从外面回来了,天气是真热,太华宫远比这凉快多了,也不知那群子弟将屋舍翻修好没有,已经一个月了,不如写信回去问问,他心里打定主意,一路拾级而上,也没在意大堂里的人,快到楼上了,听见熟悉的一声。

      “来者皆是客,凭什么不给我上菜?我坐在这里这么久,你们都瞎了不曾?”陈故脑子嗡的一声,这气势、这语气又是那个少年。

      “你又不付钱,我们招待的是客,不是乞丐!”一旁被推倒在地的小二气愤道,“什么世道,真以为自己是爷了!”说着拍拍身站起来作势就要打人。

      “就是,你昨日来偷,怎么今日改抢了?果真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欠教育!”一旁的几个小二跟着帮腔,昨日的帐还没算今日还敢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顺手提起手边的凳子就要上。

      只见那少年将桌上的茶碗放在桌角一摔,左手持一个碎片,右手拿着筷子,顺势用脚将那桌子踢翻,“呵,好声好气跟你们说话,你们偏要讨打。”话音刚落,只见他一跃而起,将那筷子快速插进一人的肩胛,又在空中旋转半周将另一边的人用瓷片挨个划伤了脖子,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跳出几步,站在一个桌子上,大声道:“你们再来啊!敢惹我,等着倒霉吧!”他刚一回头准备跳下桌子跑路,被陈故一个胳膊拦了回来,圈在了怀里,双手被陈故扭到身后,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明明答应帮你付钱,你怎么还如此胡闹打人。”陈故看着脚下小小一团,严厉道。“我明明让你们好生待他,你们怎么收钱还拂了我的脸面?”他杏眸微怒,回身问道。一众小二皆愣住了,老板娘赶紧出来赔笑脸,“陈公子莫生气,呵呵呵,我们跟这孩子闹着玩儿呢,没想打他,还有您昨日说的,我还以为…以为您是跟我们开玩笑呢!您看您跟这孩子非亲非故的,今日都是我们的错,您别生气,我给您赔不是了,你们几个还不滚过来给陈公子道歉。”老板娘边说边指着一旁的小二。

      “是是是,陈公子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您就别生气了。”几个小二捂着流血的伤口和声道。

      “老板娘开门做生意,赚钱就是,我等闲事不劳费心。这是一些银子你带他们包扎一下,待会送些吃食和热水过来。”陈故冷冷道,说完拉着地上的小团子直接上了楼。

      “你为什么要帮我?”一上楼,那少年就站在门口死都不挪步了,怯生生问道。

      陈故松了手,坐在凳子上,自顾自倒了两杯水,又将其中的一杯递给那少年,那少年也不接水,扭了扭吃痛的手腕。

      “没什么,萍水相逢,举手之劳。”陈故语气缓和了点,将递水的手收了回来,“我下手重了点,这儿有些药,你拿去抹在手上。”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递了过去。

      “我不要,习惯了,又不疼。”少年无所谓地笑笑,又退了一步。

      陈故脸一下沉了下来,但语气依旧温和,“从来还没有人连续拂过我两次面子呢。”

      “我…我不能要你的东西。”那少年回身就要跑。

      “感同身受罢了,我今日放你走,因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你作恶,下一次再给我碰到,便没这么容易了。”陈故一闪身拦住了那孩子的去路。

      “你别总这么善良,愚蠢。”那孩子嘴里嘟囔一句,推开他跑了。

      陈故望着那少年远去的身影,突然垂下眼眸,自嘲地笑笑,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事,转身也就进屋了。

      接下来几天陈故再没看到那个孩子,反倒是那天碰见的三个贼人蠢蠢欲动,他们踩的点是镇东边的一家钱庄。

      那是一天深夜,整个镇子都进入了梦乡,那几个贼人按照事先方案鬼鬼祟祟出现在了钱庄后门,陈故躺在树杈上,等得都快睡着了终于看到他们用刀悄悄别开了钱庄的门,但他们刚一进去,从天而降一张大网将他们三人团团罩住,他们被吓了一跳就惊呼出声,这一声惊醒了钱庄守夜的人,一时间灯火全亮了,“抓贼啊,抓贼啊!”守夜人敲着铜锣大喊,那几个人扑腾着撕开网就往外跑,陈故刚决定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突然看见那三个贼人跑出来之后,门口又跑出了一个矮一点的身影,居然还有一个同伙,他悄悄地跟了上去。

      前面的身影跑出两三里之后,倒在地上直喘粗气,忽听后面有响动,摸了摸腰间的刀子,大着胆子问:“谁?谁在那里?出来。”

      陈故听到这一声感觉心沉了下去,那身影又喊道,“我告诉你,你盯错人了,我没偷你们钱庄的钱,那张网还是我撒的呢!”那身影声音直颤。

      陈故也不说话,将身子往前挪了几步,那人像是害怕了,大喊,“你别过来了!别过来!恩将仇报啊,你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陈成珏,你们钱庄日后不想倒霉就离我远点!你别动!”那人手乱舞着刀子,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冲上前去,捅了一刀就跌跌撞撞跑了。

      陈故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那人说他叫陈成珏?他找的人好巧不巧就叫陈成珏,他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用手抹了一下胸口,从衣服里透出丝丝血迹,他突然跌坐在地,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陈成珏。”这句话,不知不觉坐到天都亮了。

      陈故感觉自己脑子木木的,一连几天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寝食难安、坐卧不定,后来终于理出一条思路,他得先找到那个少年才知他说的真假。

      他说干就干,立即出门去找了那天的小贩。

      “客官,您可来了,我总想着您啥时候过来,这上好的糖葫芦都给您留着呢!” 几日不见,那小贩见着他还是热情地过分。

      “小哥,我今日先不急买糖葫芦,就想问问你,你可知我撞见的那个少年经常住在哪里啊?”陈故彬彬有礼道。

      “哦,那个魔王啊,他哪有什么常住的地方啊,到处荡呗,这可没个准儿,我这几日都没看见他人。”小贩笑眯眯道。

      “哦,好吧,那我自己找,谢您。”陈故微行一礼,但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小哥,这十文钱给你,给我拿串糖葫芦,生意兴隆啊!”说完接过糖葫芦匆匆走了。

      街上热得紧,陈故走了快两个时辰,手上的糖葫芦都快化成了水,他远远看见有个茶水铺子就打算上前坐坐,还没走近,忽听一声,“就这么小一碗冰粉你告诉我二十文,你抢钱啊,你可知道我是谁,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子!”陈成珏抓着那个小贩的领口,怒喊道。

      那小贩弯腰鞠躬诚惶诚恐道着歉,突然陈成珏猛地一撒手,他就咕咚一下在地上滚了一圈,陈成珏见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顺手掀了旁边的一个桌子,时间不早不晚,他刚一掀就看到了在远处黑着脸的陈故,四目相对,直接撒丫子就跑。

      陈故在后面穷追不舍,也不知是伤还没好还是没专心看路,好不容易赶上了,突然脚底一滑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陈成珏原本跑出好远,但一看这场景,立即跑了过来将陈故扶着坐好,陈故顺势一把抓着他,陈成珏咬了他一口就跑了。

      陈故赶紧追了上去直至追到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前,陈成珏坐在高高的树杈上,谁也不知那么笔直的树干他怎么爬上去的,那时天快黑了,夕阳给天空镀上了一层橙红色。陈故站在树下,看着高处树杈上的少年,他侧卧着身子,出神地望着远处,明明一身穿的破破烂烂的,但小脸粉雕玉琢在晚霞的映衬下让人移不开眼,他突然笑了,勾着嘴角笑得肆无忌惮。

      “你很怕我?”陈故清清嗓子,打破了僵局。

      “不怕,我天不怕地不怕,你算得了什么。”陈成珏也不看他,平淡道。

      “那你为什么总跑?难不成我长得丑?”陈故缓缓问道。

      “你自己知道答案,何必反问我?”陈成珏将问题推了回去。

      “你不必怕,我问你个问题,问完自然会走。”陈故擦擦鬓角的汗。

      陈成珏不说话,似是默许了这个要求。

      “你母亲叫什么名字?”陈故抬起头,盯着那张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我随母姓陈,母亲小名唤从玉。”陈成珏眼里悲戚之色溢于言表,但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不为所动。

      “你母亲生辰几何?”陈故听着那个熟稔的名字,心里似是被挖了一块,空落落的。

      “七月初七,乞巧节。”陈成珏一字一顿,想来也快到母亲生辰了。本来还边说边笑,但他想至此处,却瘪着嘴强忍着泫然欲滴的眼泪,让人看了分外心疼。

      陈故从腰间取出一方帕递了上去,同时伸开双手,强笑着道:“不巧,我身世与你类同,你我既有缘,不知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家?”

      “你…你愿意接我回家?”陈成珏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树下的陈故,风微微掀起他的头发,他月白的长衫拖在地上,一直伸着手等待他的降临。

      “荣幸之至。”陈故笑着,眉间眼角全是温和,“我乃太华宫第四代宫主陈故,希望有幸收你为徒。”

      “你可知我从不轻易信人,你若想收我为徒先答应我三个条件。”陈成珏由一脸错愕立马转为原有的冷漠。“我答应。”陈成珏还未说完就被陈故打断,陈故背着光站在他面前就好像救他于水火的神灵。

      “一你们那些东西,我不想学不得强逼于我。二无论别人说什么,你必须相信我说的话。三就算我以后顽劣至极,你也不能赶我走。”

      “我愿意。”陈故许是伸的累了,将手收了回去,方帕放在了腰间。

      “无论我怎么顽劣你都不会赶我走吗?你确定?”

      “嗯。”

      “你不骗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若是杀人呢?屠人满门呢?”

      “我教你向善。”

      “你不要骗我,我会相信的。”陈成珏暗暗道,然后从树上一跃而下,扑向了树下的那个身影,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在师父怀里撒过娇了。

      “师父?”陈成珏糯糯道。

      “嗯。”陈故抱着怀里的人向客店走去。

      “师父?”走了没几步,陈成珏又叫一声。

      “嗯?怎么了?”

      “师父?”又走了没几步,陈成珏再次叫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啊?纵儿。”陈故笑道。

      “没有,就想叫叫你。”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 …… ……

      “师父,你胸口还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纵儿放心。”

      “师父,你手里拿根棍儿干什么?”

      “原是给你的糖葫芦,你跑做什么。”

      “我以为你要打我,你不是说下次看见我欺负人就收拾我嘛!”

      “纵儿乖,师父跟你闹着玩呢,不过以后别乱掀人摊子啦。”

      “好。”

      …… …… ……

      “纵儿,你今年几岁了?”

      “十岁,师父,你呢?”

      “我啊,可比你老多了,我三十了。”

      “师父不老,师父最好看了,今天这一身月白真美!”

      “就你嘴甜。”

      …… …… ……

      天渐渐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会在下一章出现,大家不要捉急啊!
    不要站错西皮!!师父对阿纵只是疼爱!不是男男私情!
    至于男主和师父的关系会在后面赘述!!
    祝大家观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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