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婆，我来自新技术刑侦科》疑似银河

49、选择

　　顾暖从来不是什么圣母，也没想过要牺牲自己拯救他人。
　　但如果她真的拥有救人的能力，她就必须不畏危险，迎难而上。这大概就是这段不长的时间里，她从程祈身上学到的东西吧。
　　“所有人都给我停下来！”
　　随着她一声怒吼，所有的尖叫声与枪声果然应声而止，却只维持了一秒钟。
　　下一秒，人们仍在四散奔逃争相踩踏。
　　恐怖分子从四面八方朝她聚拢而来，枪声离她越来越近。
　　控制，失败了吗？

　　她伸手，红光袭向最近处的恐怖分子。他手中的电子机枪瞬时失效。
　　呵，封印的能力，她倒是运用得愈发得心应手了呢。
　　被她封印了武器的两个恐怖分子，扔掉武器，气势汹汹地朝她而来。
　　“顾暖小心！”申彤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两个恐怖分子一前一后将她围住，其中一人一个手刀，重重地砍在她后颈。
　　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见申彤冲她跑了过来。然后世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你希望自己是谁？不老不死、铁血无情、强大无匹的机器人？还是有血有肉，感情丰富却异常脆弱的人类？”
　　“为什么要我回答？这根本不该是一个问题，不是吗？”程祈不解。
　　机器人还是人，从他诞生的那一天就被决定好了，根本由不得他选择。
　　“不，唯有你，可以选择。”那个声音回答他。
　　“我想知道，为什么。”
　　“如你所愿。”

　　“亲爱的，我真的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女子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依偎在男子怀里，满怀希望地问。
　　“当然，他是我们俩爱情的结晶，我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将他生下。”男子向她保证。
　　画面一转，已到了女人临产的时刻。
　　没有像一般的孕妇那样发出痛苦的叫声，女人生怕被人发现似地，口中紧咬着毛巾，拼尽全力却仍无法顺利生产。
　　男子握着手术刀的手一直在发颤，终于，他完成了整个剖腹产的操作，从女人的肚子里，亲手取出一个健康的男婴。
　　“咱们的儿子，注定要改变这个世界。”男子满脸自豪。
　　“不，我只希望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女人虚弱地出声。
　　“好，那咱们就给他起名为‘祈’。”

　　画面再次转换。
　　男人正在家里给儿子换尿布，女人突然慌慌张张地出现。
　　“有人看见我身上剖腹产的疤痕，老板已经开始起疑了。你必须带阿祈尽快离开这里。我已经说服了夫人带你们一起逃走。”
　　“你跟我们一起走。”
　　“不行，无论我逃到哪里，他们都可以追踪到我的行踪。”
　　“我可以想办法屏蔽掉你芯片的信号。”
　　“来不及了，你们先走，我去将他们引开，之后再想办法去和你们会合。”

　　“这两个孩子都太特殊，必须将他们分开，扰乱追踪者的视线。这样，我先将女儿送到这个小村庄里，找户人家收养她。待会我们在村外的荒野会合。”

　　“奉老板的命令，要将你和你手中的怪物一同抹杀。同事一场，别怪我心狠。”
　　眼看着男人和男婴就要命丧刀下，浑身是伤的女人突然出现，挡在了丈夫和儿子面前。
　　“不愧是强大的原型机，居然被你逃了出来，也好，今天，我就送你们一家三口一起上路！”
　　激烈的厮杀，确切的说是残酷的围杀过后，女机器人的四肢都被砍断，浑身是血地倒在了荒野地里。
　　“不！”男子抱着她，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嚎。
　　“别难过，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突然，手持屠刀的几人同时动弹不得，定在原地。
　　“这是，夫人的封印之力？”
　　一辆汽车风驰电掣般从他们眼前驶过。下一刻，地上的男人、男婴、还有机器人的尸首，全部不见了踪影。

　　到了安全的地方，汽车停下。
　　女机器人已经没救了。
　　被称作“夫人”的人将怀中女婴递给男子：“这个孩子，可以用来替代你的儿子和我的女儿。”
　　两人同时看向女婴。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动静，小女婴睁开了双眼。
　　两人这才发现，女婴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不哭也不闹，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嘴边还挂着一条口水。

　　“竟是一个痴儿，这可如何是好？”夫人犯了愁。
　　男子的目光停留在爱妻的“尸体”上。
　　她的芯片严重受损，即使再给她造一个全新的身体，也没有办法完全复原了。
　　换句话说，新的她，将不再是她。
　　但他不能轻言放弃。

　　根据他最新的研究，机器人的芯片与人类的大脑，本质上十分接近。
　　而心脏死亡的人类，在最初的几分钟内，大脑仍可保留有部分意识。这一现象超越了一般科学认识，被他归结为某种超自然的解释。
　　如今妻子的意识也可能仍存留在她的芯片里。
　　如果他能及时对她的芯片内容进行复制，或许可以保留住妻子部分的记忆与情感。

　　但他手边根本没有仪器，要如何做，才能保留妻子的意识？
　　他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也许我有办法。”
　　“什么？”
　　“我可以试着将我妻子的芯片，移植进这个小女婴的脑内，如果成功的话，她将拥有我妻子的部分记忆与人格，而不再是痴儿。”

　　他是人工智能与生物进化领域的专家，对人脑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外科医生。然而，这是他第一次在活人身上做芯片移植手术，即使对象是个先天痴呆的婴儿，他仍紧张得几度想要放弃。
　　因为他的失败，将意味着妻子和无辜的女婴的彻底死亡。
　　万幸，手术获得了成功。

　　按照“夫人”的建议，他将儿子送到了孤儿院。从此隐姓埋名，以纪成宇的身份生活。继承了妻子意识的女婴主动要求与他父女相称。
　　他犹豫了。即使眼前的女孩有着一张婴儿的面孔，她身体里住着的始终是他妻子的灵魂。他无法接受这个安排。
　　“如果他们找了过来，会将我当成阿祈。我的存在，就是对阿祈最好的保护。”女孩决绝地说。

　　于是她成了他纪成宇的女儿，纪晓晴，以同龄人的身份，陪伴了程祈二十七年。
　　直到，当年的凶手发现了她的存在。
　　她不能被他们抓到。
　　如果被他们发现她不是当年机器人生下的孩子，阿祈就会有危险。
　　于是，她先发制人，用最新的黑客技术篡改了住所的监控录像，伪造了自己的失踪。

　　她本想躲到一个不会轻易被找到的地方，吸引凶手们的全部注意力。然而事与愿违，她到底还是暴露了行踪。
　　最终，她选择用炸药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唯一的愿望，是随着她的死，阿祈能过上平安喜乐的一生。

　　“晓晴，不要！”
　　程祈想要阻止纪晓晴引爆手中的炸药，然而在这一片信息流中，他能做到的，只是眼睁睁看着她在爆炸前一秒，冲他露出了无悔的笑容。
　　火光四射，她的身影在他眼前彻底消失。
　　他感觉自己突然坠入了无底深渊，所谓的真相，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但你必须接受，你是机器人与人类的后代这个事实。总有一天，你必须作出选择，是做人，还是做机器人？”
　　程祈蓦地发问：“那你呢？你又是谁？幻梦大老板？纪成宇？抑或是，我的父亲？”
　　对方沉默了片刻。
　　“我会给你时间作出选择。这栋房子是你出生的地方，在你给出答案前，会一直留在这里。”
　　“你打算囚禁我？”
　　“我又何尝想逼你？只不过形势有变，我们都没有时间了。”

　　顾暖缓缓睁开了双眼，突如其来的强光令她双目一阵刺痛。
　　这是哪里？
　　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手脚，一动都不能动。
　　等她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强光，才看清楚，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低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其中一人拿起锋利的手术刀，在她眼前晃了晃。
　　他要干什么？
　　她无法反抗，连尖叫都不能，只能在心中呐喊：走开，不要碰她！
　　她双目圆睁，眼睁睁看着刀刃离自己越来越近，划向自己的额头。
　　预期中的剧痛没有传来。
　　那人将手术刀随手扔落在地，一脸遗憾地说：“看来封印很棘手啊，连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办法唤醒她的异能。”
　　“毕竟是夫人。”另一个人叹道。

　　两人叹息着离开，顾暖被独自留在了冷冰冰的实验台上。
　　原来，他们是在想办法唤醒她的异能。什么异能？控制吗？
　　他们凭什么觉得，她就一定拥有这种能力？
　　如果，她没有呢？是不是就会像一件失败的试验品那样，被撇在这里，再无人问津？

　　前所未有的绝望，将她紧紧攫住。
　　在这个一片苍白、没有半点声响的世界里，时光的流逝失去了意义。
　　现在她甚至渴望那两个白大褂能回来找她，拿她做实验也好，至少让她觉得，她还活着。
　　刹那间她突然想明白，为何那些被困百年的厉鬼，拼着魂飞魄散也想冲破阵法的禁制了。
　　只因现在的她，感同身受。

　　不知过去了多久，前尘往事开始变得渺远而模糊。申彤、周放、纪晓晴、顾眉……他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在她脑海中渐渐淡去。
　　却有一个影子，顽固地扎根在那里，任凭她多么的想要忘掉，都挥之不去。
　　程祈，我好怕。
　　她终于说出了久藏于心底的话。
　　小骗子，是你吗？
　　脑海里，居然响起了程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