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个长长久久的愿》来赴

7、第 7 章 被击中的笑

　　林正一自从展示了自己的医术之后，杜若这厮势力之徒便让他和杂杂两人替换着坐镇医馆，还美其名曰为杂杂分摊工作压力，阿恕表示，真是一个凑表脸的理由。

　　杂杂对于这个倒是很无所谓，倒是阿恕，近来一天天的看着杜若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杜若现在看见阿恕就躲，生怕这姑奶奶做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医馆后院对阿恕来说，实在是一个颐养天年晒太阳的好去处，阿恕在前面得空就会偷溜到后院晒太阳，阿恕总觉得自己的躯干没了太阳，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杂杂每次看到都会叹口气很无奈地说，木头啊，你是块妖木，不用晒太阳。

　　杂杂接替了林正一的闲杂工作后，便有了空档就去帮阿恕收拾后院荒园的花草。

　　说来也怪，那些花草在阿恕的房间里时，长得一株比一株茂盛，但当阿恕将花草一株株移到后院荒园后，一个比一个变得蔫，阿恕看到后，权当做是自己养了一窝血浓于水的植物。

　　“你看吧，这些花草果真是与我亲近。”阿恕来到后院对着杂杂说了一句，还洋洋得意的扬起了脑袋。

　　“......”正在准备浇水的杂杂看着园中有些干裂的土地，又抬眼看了看阿恕，艰难吐出了几个音节，“......何以见得？”

　　林正一倚着门框，忙里偷闲的往后院跑，便看到了自我认知爆棚的傻妞阿恕。心下只觉得，杂杂拖家带口的谋生，还能对阿恕不离不弃，实属不易。

　　杜若这时急急忙忙的冲到后面，大喊着几个在后院磨磨唧唧集体偷懒的伙计们，“快！！救人！”说完便急急忙忙将大家拉了出去。

　　百里江，江边。

　　平日里并不汹涌的百里江此刻在落水之人的扑腾下显得些许凶险，落水之人的体力渐弱，眼看就要慢慢下沉。周边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但就是没有人跳下水去以救人为重。

　　杂杂看了看周围，迅速脱了外衣便一头扎进了那凶险的江水里。

　　“小.......”阿恕没来得及说一声小心，就看到杂杂已经没入了水中。杂杂的青衫被阿恕立马抱了起来掸了掸灰，她便一心看着那个在江里扑腾的也很厉害的青色身影。

　　林正一不愧是世家公子，一刻的时间都不到，就已经从周围的人民群众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落水之人乃附近的吴老头，吴老头看到一小童落水在水中呼救，并未多想就跳下江去救人，然而到底是年老体弱，将孩子托上去后，自己就体力不支开始呛水。

　　百里江水虽是看着平静，但实际上水面下暗流涌动，暗流很快便将吴老头越推越远。

　　“我见小姐姐好生面善，小姐姐可知，方才的落水小童是何许人也？”林正一摆出招牌痞笑，阿恕虽然不屑，但也不得不承认确有几分倜傥意味。

　　“这热闹你要看便看，问那么多作甚。”那小姐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连林正一的正脸都没瞧。

　　“.......打扰了。”林正一灰溜溜了说了一句，随手作了个揖，便退回到阿恕身边，只能低啐了一句“乡野女子”就此作罢。

　　“你要真想知道，明天三姑六婆来医馆找你看病的时候，你问问不就知道了。”阿恕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眼睛还是紧盯着水里那个吃力将吴老头往岸边拖的青色身影。

　　“哦呦？傻妞，看来你也不傻嘛。”林正一嗤笑了一声，也陪着阿恕看着水中看那青色身影。

　　杂杂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沉，莫不是为救个人类还要折了自己这百年道行不成，杂杂脑里一阵混沌，也感觉到阿恕的气息渐渐涌了出来，当下便分心帮阿恕压制。

　　在阿恕看来，杂杂突的在水中淹了一下，连带着吴老头差点滑落，吴老头这时看起来已经失去意识了。

　　杂杂的衣服被阿恕越攥越紧，杂杂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阿恕不断默念不要冲动不要冲动，桂花糕桂花糕桂花糕......阿恕此时的心里就是一场天人交缠，用心乱如麻形容比较恰当。阿恕的檀木味在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就会散发出来，就在刚刚那一刻阿恕觉得身上的檀木味差点就要抑制不住了。

　　“恩？？”林正一突然闻到了一丝让自己心心念念的檀木味，只是辨不清方向，那丝气息太淡了，那只妖果然在这百里镇，此刻应该在周围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上岸了上岸了！！”周围群众爆发出一阵骚乱，个个都要围上去看救上来的吴老头。

　　“咳...咳咳咳...咳.....林正一.....咳咳....救人！”杂杂上岸后在旁边不断的咳嗽，整个人狼狈万分，但即使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依然能有种狼狈的美感，弱柳扶风的娇弱美少年大概就是说这一刻的杂杂。

　　“嚣张男！救人去啊！”阿恕急急的推了一把还在出神的想那丝檀木味的林正一，林正一这才回神去救那已经不省人事的吴老头，阿恕自己则跑向在一旁狼狈吐水又咳嗽的杂杂。

　　“快披上，你傻啊杂毛狗！”阿恕急忙把那件被自己攥的满是折痕的外衣披在杂杂身上，不断抚着杂杂的后背给他顺气，阿恕觉得这样的杂杂十分能激起自己的保护欲，因为这样的杂杂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咳咳....木头....”杂杂咳得还是不成样子，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啥？”阿恕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温声和杂杂说话。

　　“别.....咳咳...”杂杂还想说什么，但是剧烈的咳嗽组织了他，他颤着还没缓过劲儿的手将阿恕还在给自己顺气的手拉下来。

　　阿恕一脸莫名其妙。

　　“你拍的....咳咳咳....太大力了”拿掉阿恕的手后，杂杂在咳嗽间隙终于拼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后，终于放心的大咳特咳了一阵，然后嘴唇泛白，身形不稳的站起来走向人群中的林正一。

　　林正一将吴老头口中的异物全部清了出来，又不由分说的将围观群众中的老牛强行“征用”了去，将吴老头放在老牛身上，他牵着老牛鼻子慢慢走，试图让吴老头腹中的水吐出来。走了大概三炷香的时间，吴老头才将水吐出，整个人有些气息，但人还是没有醒来。

　　“走，带回医馆。”林正一挥了挥手，想要招呼阿恕杂杂两人，然后又想起来杂杂刚从水里出来，阿恕那个傻妞又没多少力气便作罢，自己二话不多就背起吴老头慢慢走回医馆。

　　医馆。天已黄昏，斜阳洒在石板路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也将三人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

　　杂杂进门就被杜若叫去烤火盆了，而林正一让阿恕去煎了两碗浓姜汤，一碗给吴老头一碗给杂杂。阿恕这时也乖巧，跑的飞快的去做。

　　“你们把我爹放哪了？！”一个年轻力壮满脸横肉的大汉冲了进来，大声质问还在前面忙着给吴老头烘干身上衣物的林正一，看来是吴老汉的儿子了。

　　“这里。”林正一用好看的下巴指了指紧闭眼睛的吴老头。

　　“我爹死了？”这个吴大汉看着吴老汉被江水泡的泛白的脸，试探的摸了摸老汉的鼻息。

　　“你爹还在，瞎摸什么！”林正一拍掉了那只探鼻息的手，“一会儿给你爹喂碗姜汤，等手脚回温了，就带回去。”林正一简单交代了一下作为家属应该做的事情，便去后面看看阿恕熬汤的进展。

　　医馆后厨。绿色罗群的少女在厨房里认真的将熬好的姜汤均匀的分成了两碗。

　　“.......姜汤？”林正一看着那两碗黑乎乎的姜汤，觉得下一秒就会有咕嘟咕嘟的毒气泡从碗里冒出来，林正一还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丝焦糊味。

　　“恩！阿恕手作！”阿恕笑的露出了一排牙，献宝似的捧到林正一面前展示了一下。然后就准备先端去给吴老汉。

　　“傻妞你等等，还是我来吧。”林正一想到吴大汉那张充满横肉的脸，心下觉得阿恕去了肯定免不了一顿呵斥，因为连他都看不出来、也不确定这是一碗姜汤。

　　阿恕倒也听话，把碗塞给林正一之后就转身端起另一碗拿给杂杂了。

　　医馆后院，杂杂的房门紧闭，阿恕心想，若是杂杂不下水，那吴老头或许就救不回来了，百里江里又会多条人命吧。这么想想，杂杂也是在为清修积福德，虽然这个福德让杂杂狼狈不堪。

　　“杂毛狗，我来送姜汤。”阿恕敲了敲杂杂的房门，没人应承便就推门进去了。

　　杂杂坐在火炉边，目光有些失焦。杂杂身上那件被攥的满是褶皱的青衫烘干后变得更加皱了。

　　“姜汤，喝掉。”阿恕将那碗黑乎乎的姜汤塞入杂杂手中，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杂杂房里。

　　“阿恕，谢谢你。”杂杂定了定神，看向阿恕，绽了一个很温柔的笑之后，便开始一口一口的喝那碗黑乎乎的姜汤。

　　阿恕有些看呆，杂杂从没有这么对她这么笑过。杂杂脸上凌乱的发丝，甚至是身上皱巴巴的外衣，这一刻在阿恕眼里都是绝美的。阿恕突然觉得，杂杂若有下次落水，她一定用个大些的的碗来装，这样就能让杂杂再给自己绽一个笑了，就是......像现在这样的，和平时不一样的笑。

　　“你在水里怎么会突然淹一下啊？”阿恕随口问了一句，不想让自己陷在那种情绪太久。

　　“那时，脚抽筋了。”杂杂说完将最后的几口姜汤一饮而尽，似乎不愿多说。

　　“哦，这样啊，还好你没事。”阿恕答道。

　　“木头，我一会儿给你配一个药囊，你随身佩着，切记。”杂杂沉默许久，终是说了一句。

　　“恩，好。”阿恕对杂杂点点头。

　　“木头，还有啊，我发现......你的力气是越发的大了。”杂杂用眼神示意自己身上皱巴巴的外衣，嘴角挂着笑。

　　“.......略！”阿恕对着杂杂吐了吐舌头，也笑了起来。

　　阿恕赖在杂杂的屋子里，觉得火炉有种令人贪恋的温暖，和杂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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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几章，觉得应该把我查到的信息放出来，这样就可以让大家知道，我真的不是乱写的了，挠头。
对于如何营救落水者，清代程鹏程的《急救广生集》就记载了简便的方法：把溺水者拖到岸上后，不能立即让落水者头朝下控水，而是要将他的口撬开，找根筷子，横其嘴中，再到岸边找头牛，把溺水者横伏在牛背上，然后牵着牛慢慢地走，这样溺水者肚里的水就会从嘴里流出来。
《急救广生集》专门交待要“牵引徐行”，这样不但可以防止溺水者从牛背上颠下，另外还能让溺水者在排水后慢慢苏醒。用牛的最大理由是牛背要比马背或驴背宽一些，软一些，溺水者爬在上面要稳当得多。如果用马和驴，背狭窄，速度快，不好控制，容易发生二次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