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番外三（玄武篇下）长相思，长相思 ...
-
（一）
八万年前我把青龙的肉身安置于灵山脚下，便是从那时起我与穷宴仙君相识。每日黄昏时我便与他闲聊一番，倒也算聊得来。我带着一整瓶丹药从灵山出来，便听到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找到白虎是件很容易的事。我知道他一直在寻我们，处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仙界所属轩辕山角的桃花庄内，我找到了在树上打瞌睡的白虎。
“白虎，我希望你能替我去保护一条龙，她叫落汐。”
对于我的突然到来白虎很是震惊:“玄武？你怎么找到我的？落汐又是谁？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你先别问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落汐，是青龙的一魂。”
“什么？！青龙的一魂？那青龙...”
“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来不及与你细说。在这段时间里，妖界可能会对落汐出手，白虎君请一定要确保她性命无虞，事态紧急，我也只能信得过你了。这些药丸是特制而成，只要不是命悬一线的情况都可让她快速恢复。你大可不必露面，以她的道行是察觉不出你的存在的。拜托了。”
他点点头:“放心吧，落汐身份特殊，我定会护她周全。不过你要去哪里？”
“地府。救一个妖。”
我知道我的神色确实不太好，白虎定是看出了什么，他拿着装丹药的小瓷瓶闻了闻，片刻后他便惊呼道:“你竟然取了仙根之血？！你现在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去送死！什么妖非得你亲自去救？”
“我答应了她，一定会让阿珩活着，我答应了她，就一定要守诺。”
（二）
其实璃寒玉的碎片确实是有两片，只不过其中一片在还未落入凡间时便到了我的手里。此事无人知晓，为了保险起见，我便将灵山下的一块碎石变幻成璃寒玉的一块碎片丢在了西南方向的皇城里。青鸾必会去寻，想来也没有精力顾及到落汐。
和上次去地府不同，这次我是正大光明的站在了地府的入口处。一群阴兵呼啦啦的冲上来把我押入了冥府。
“玄武神君，八万年未见，风度依然不减当年啊，只是这法力怎么弱成这个样子了？”
他挥手摒退了阴兵，我瞬间恢复了自由。对上钧刈那双狭长的眸子，看来当年的事情他还没有释怀，我微微笑了笑:“当年是我不对，今日特来此道歉。”
他冷哼了一声:“道歉？怎么个道歉法？”
“不如，再送我个魂魄如何？”
“什么？！”
“我主！不好了！有一个魂魄，它...它不见了！”
地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旦还了魂的生灵地府皆不能再召回。八万面前，地府因我失了面子，钧刈对我必是痛恨万分。如今我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他必会将紧抓我不放，无暇顾及其他。而我，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去把阿珩魂魄带出地府的分身回归到我身上，过度的法力消耗使我没有站稳脚步，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秒得很呐！我倒是没有想到玄武神君能有如此能耐。”
钧刈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狂躁的大风伴着鬼魂的哭喊声涌入我的脑海，猛烈的声响使得我又吐出一口血来。
“你看这下，该如何是好？”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缓慢的说道:“如今我已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任凭你怎么处置。”
“好啊。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水月镜天的威力吧。”
（三）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这个梦好似用了我全身所有的力气，我梦到了过往流年中所有曾经遇到的人，可无论我怎么呼喊，他们都与我擦肩匆匆而过。最后我看到了落汐，她站在逆光的树下温柔的笑着向我伸出手:“别怕，我们回家。”
我慢悠悠的睁开双眼，一双晶亮的眸子就闯入了我的视线。
“你终于醒了！我去找穷晏仙君！”
她快速的转身却撞在了桌角上，惹得她哎呦叫了一声。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傻龙。”
片刻后，穷晏仙君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把了把我的脉问道:“神君现在感觉如何？”
“并无太大感觉，就是有些口渴。”
“落汐，你去取些水来。另外煎一副药，按照以往的方子就可。”
她看了看我好似不放心，我朝她点点头笑了笑:“我没事，别担心。”
直到落汐走远后，穷晏仙君才开了口:“目前来看是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不过是否有什么后遗症还未可知，毕竟神君是第一个被困在水月镜天的生灵，古书也没有详细的记载。”
他又拿出一支簪放到我手中:“当日神君临走时将这青龙碧玉簪交与我，如今我将它物归原主。”
我将簪收好放入怀中:“此次也多亏了仙君我才幸得生还，我还没好好感谢仙君呢。”
穷晏仙君起了身捋了捋胡子笑道:“我什么都没做，毕竟神君早就知道会被困于水月镜天中不是吗？”
凭我现在剩下的功力根本不可能把阿珩的魂魄偷出来，只有利用分身术牵扯住钧刈。钧刈知道真相后肯定十分震怒，加之上次的耻辱他定会想尽办法折磨我，而在地府中，水月镜天恰好就是最好的存在。
穷晏仙君是老仙君唯一的弟子，我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水月镜天的破绽。水月镜天对已死之魂有很大的伤害，所以我把青龙碧玉簪交给了他，临走时又取了一抔灵山顶上的黄土。
“神君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落汐那个丫头，明日再看神君。”
第二日落汐走后，穷晏仙君也轻叩了门扉。他轻轻坐下先开了口:“灵山上有那么多仙草，总会有一株可以医治的。”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不以为意的说道:“如今这般倒也好，做了那么久的神仙，我也累了。”
他便笑:“神君倒是看得开，只是这几个月神君还是在我这里慢慢调理，以防又出现什么情况。”
我点点头突然又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两全的法子，或许可以保住落汐。不过我没有了法力，到时候还需仰仗仙君了。”
他又笑:“万般婆娑劫，唯有情这一劫最叫人伤神啊，即使是神仙也不能幸免。神君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我拿出那只簪左右翻看着答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四）
落汐换回了青龙，天帝出手直接灭了朱雀的元神，白虎被唤醒，阴兵没了魔气士气大落，钧刈不敌众仙，留下最后一丝力气逃回地府，一场大战在天帝出面的那一刻，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我呆呆的看着落汐消失的方向，大颗的眼泪潸然而下。
天帝的手段真是高明，他怎会不知道朱雀早就有谋反的意图，可却按兵不动，他在等所有的一切都水落渠成，这场布了八万年的局终于在落汐自愿回归青龙的那一刻赢得彻底。
说到底，我们只是他的棋子。如果一开始我没有把落汐带到这个注定是悲剧的赌局里，会不会现在就不会难过的直掉眼泪？
可是落汐啊，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呢？我明明已经找到办法可以保你不死，你为什么那么残忍的离我而去？
如今的我，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当我再次踏上苏安城的街角时已是腊月隆冬时节。再过几天便是凡间的除夕了，虽然前几日下了大雪还没有融化，但集市上还是充斥着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我着一身素白把一堆积雪踩的咯吱响，一群小孩拿着糖葫芦呼啦啦从我身边跑过，嘴里还唱着歌谣。
“长街长，烟花繁，你在桥上挑灯看，短亭短，红尘辗，我在阁楼把萧叹。”
我驻足听了半晌，又珊珊离去。
走到集市的尽头，我拐入了一条小巷子又停了脚，腰间的玉佩和平安扣碰了两下。
“你还要打算跟我多久？”
没有回应。
我呼出了一口气又道:“虽然我没了法力，但我们之间的感应还没有消失。”
还是没有回应。
我朝前方笑了笑:“青龙，我现在很好，同样，我也希望你也能过得很好。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如果你和落汐之间一定有一个要牺牲的话，我会让你活，然后和她一起死。”
“青龙，不要再跟着我了，回去吧。替我，替落汐好好守护着这个用一切换来的太平吧，我现在没了法力，道行又不够，说不定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也会变老死去。我死后还希望你能替我打点一下，让孟婆多给我几碗汤。”
“过往的岁月就当做是一场梦吧，青龙，你要保重。”
“那么，青龙，再见。再见，青龙。”
一滴滚烫的眼泪忽的落入雪中，我走出小巷几滴热泪又簌簌的落到了衣袖上。
（五）
“落汐，今天是上元节。我在灯火璀璨的夜晚看着窗外的烟火绽放后破碎散落，要是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你一定会兴奋的像个孩子吧。”
“落汐，我看到你为我作的画了。我闭上眼努力去想你作画的样子，却想出了满脸的泪水，如果你在的话，怕是会嘲笑我好久吧。”
“落汐，门口的星辰花开花了。蓝色的花瓣软软的舒展着，像极了你对我的微笑。可是花都开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呢？”
“落汐，你走之后，我去过了许多地方，见过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是没有一个和你一样，只是静静的待在我身边就能让我安心，让我忍不住想抛弃仙界的所有，只想和你在一起。”
“落汐，自你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做过桂花糕，总觉得尝起来有浓浓的苦涩感，无论我放多少桂花蜜都没有改变分毫。”
“落汐，被困在水月镜天的日子漫长的有些抓狂，每当我快熬不住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还在等着我，还要和我一起去看海棠花，我就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可你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度过以后的漫长岁月呢？”
“落汐，近几日我总是感到十分乏力，或许是我的日子走到尽头了。算一算我也活了那么久了，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如果能和你一起走过忘川踏过黄泉，对我来说也何尝不是殊途同归呢？可现在你不在了，我自己孤零零的又要怎样才能找到我的归途呢？”
“落汐，世人常说生命消散之前会看到这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那么我的记忆里一定全都是你。如果说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话，我想一定是我那句没对你说出口的爱。”
“可是落汐啊，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就像苏安城的海棠花，从上一次落败后，便再也没有在盛开过。”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番外三（玄武篇下）长相思，长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