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繁册》小主吉祥

20、第十九章

　　央夜踏进书房，四下扫视。

　　央夜身后扮作小厮的人轻声道:“主公，柳大人在密室已经在等候了。”

　　小心地关上门窗，以防有人监视。

　　把一处不起眼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绳子一拉，博古架后面的密室缓缓打开。

　　央夜走进了密室。

　　央夜与朝廷中的柳大人柳颜甚是熟络，因为他们之间涉及这各自利益，常常为了维护或是获取利益而彼此合作。

　　央夜的目的，是获得朝中的各种，只有朝中大臣知晓的密报。央夜想借助这些密保掌控朝廷的动向。而柳颜想要的，是得到一个像央府这样庞大世族的庇护，让柳颜的家族世世代代得到强大的支持。

　　柳颜近年在朝廷中频频受挫，所以他急需寻找路径。花淑公主不是在何处，请来一位老者，事事都依托，十分信任这位大臣。其实一位新来的同僚不能完全对柳颜构成威胁，威胁来自花淑公主拔除朝廷中势力微弱的部分大臣。而此建议的提出者，柳颜通过耳目才得知，就是那位新来的大臣。

　　柳颜的柳家，在朝廷中曾获得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但是渐渐的，到了柳颜这一代逐渐衰微。柳颜没有先祖那么出众的才能，面对家族日渐衰弱，在面对朝廷中正面打击，一人难有力挽狂澜之势。

　　所以，他想到了依附于央夜。与其待在朝廷面临危险，不如早早寻得一个明主。
　　他反复揣摩过，这些众多世族中，唯有央夜有强大的实力，拂除竞争者。最后登上帝位的可能性极高。
　　若是真正被央夜重用，等央夜登基之时，自己也就完成了正兴家族，寻得一个让子孙后代长久安康的承诺。

　　或许，自己能借此突破，完成先祖无法完成的——让柳家成为世族，拥有争夺龙须帝位的机会。

　　这个想法，柳颜曾经也是想过，但是不敢真正去实施。他深知，即使柳家世代为官，在朝廷中的实力盘根错节，但是毕竟与真正世族有巨大的鸿沟。

　　龙须国的等级制度并非严苛，总共分为世族、官僚、平民。平民要是其中有雄心才智的，可以投奔于世族当门客，也可以通过特定的选拔进入官僚。但是，世族要是想踏入官僚，需降为平民，然后过三代，方可有资格参加选拔。

　　这种自由的制度，让平民有无限的机会施展抱负，成为人上人。同样的，昏聩的世族或是官僚子弟也会从高空无情摔下低谷。

　　这个无比看重个人实力的国家，因为残酷竞争于严苛的规定，伫立在四境中的高处。龙须国人虽没有蓝伽国人天生的谋略雄才，但是凭借着危机意识于奋力意识，一度让国家强盛。

　　只是有一点，是无论如歌也无法打破的。那就是除出生，谁也无法成为世族子弟。

　　龙须国国君的帝位，永远属于世族中的一人。

　　这与龙须国开国有关。

　　传说，龙须国就是由那些世族的祖先共同创建。

　　早在四境与蛮荒处具分界的时候，四境人族就团结一起，各族群之间争夺肥沃的土地。

　　开拓者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得到龙须如今丰硕的地界。其中出现许多英雄人物，传颂至今的故事。

　　岁月逐渐剥噬这些黯淡的历史，龙须百姓为了留住它们，将它们缝合在歌谣、评书、小册故事里，传颂过程中逐渐成为脍炙人口的故事。

　　起初，人们都被里面令人血脉喷张的情节吸引，后来被某些人发现其中有不少值得揣摩的细节。

　　比如，楼兰金藏。

　　每个故事都谈及这个神秘莫测的地方。龙须先祖从金藏中得到了某样重要的东西，然后凭借它驱逐了外来侵犯的其他族群，也有来自蛮荒的凶残无比的妖兽。

　　然而，每一处讲述怎么寻找金藏和去往金藏的所有情节都被一笔草草盖过。这很明显有所端倪，就像是被故意抹去一般。

　　各国都发觉这一处细节，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楼兰金藏，不惜动用大量的金钱和大批人马去探寻。楼兰金藏被描述为在蛮荒深处，有人说在深渊中，有人说在沙漠。一切都难以明辨。

　　要是说，世人中有明析一星半点的，就是斑府上一代主公，斑鸩。

　　斑鸩当年在平叛南宫氏族后，发现了大量关于楼兰金藏的史料，有龙须本国，也有其他国家。在着手整理资料的时候，斑鸩从中发了众多关于楼兰金藏的秘密。

　　在斑鸩沉浸于金藏的探寻时，斑府曾出现许多异象。

　　在宫廷中，有一掌管星辰轨迹，以判国运的官职——九宫官。一日跑到朝堂之上，大喊国运将变，世族之中有人得了掌管生死之道的人。刚要写下名字时，突然在众人面前败暴毙身亡。

　　当年，柳颜的父亲就亲眼目睹此事。

　　很可惜，斑鸩在研究过程中也英年早逝，一切关于楼兰金藏的那些史料也不翼而飞，恍若从未出现过。

　　之后，所有关于此事的人员无一例外地暴毙身亡。冥冥中，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些事件，竭力去掩盖。

　　柳颜从中间，嗅到一丝已然明晰的东西。

　　楼兰金藏，曾经存在过。

　　他今日，就是前来向央夜探讨此事。

　　这座城下面的密道交错纵横，有早已废弃的密道，也有沿用至今的密道。这些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密道的修建，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柳颜深知几十年前的南宫氏族为何叛乱的原因。

　　南宫家与柳家相同，在朝中有深厚的基底，都曾在政坛漩涡中叱咤风云。南宫爵一代，不满足于屈居官僚顶端，企图成为世族。

　　在寻求方法的时候，就想起了龙须国开国者的传说——在楼兰金藏中得到了某样宝藏，凭借此物获得掌管龙须国的领袖地位。

　　所以南宫氏族便借自己在各国的势力，到处搜寻信息，以找到那传说中的金藏，获得那能让任何人都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器物。

　　其实南宫爵的失败，是因为他过于的傲慢。

　　成为世族，在龙须没有先例，处于不反对、也不默许的界限。南宫爵在企图获权的道路上， 选择了最为残暴的武力。他试图用武力让其他世族承认，南宫一族同样拥有驾驭龙须国的实力。

　　这没有给龙须国的世族带来威慑和肯定，而是掀起了他们的愤怒。

　　当年南宫爵带领一大批渴望跻身世族的官僚，甚至平民，想推翻控制龙渊国数百年的“世族择优”制度。

　　在各大世族争夺帝位时，因为少数官僚才会卷入，南宫爵其实一点都不曾真实了解那些世族背后真正的实力。世族们掌握的，是龙渊国国境内，各城池的掌控权，还有部分边疆的军权。而官僚，只拥有一个形同虚设的称号。南宫爵要是仅凭这个称号，也招揽不到什么肯为其谋力的人。

　　各世族起初并非想置南宫氏族于死地，因为双方实力相差无几，且双方相斗也已经耗费了大量财力和人员。但是南宫爵最后愚蠢地带领他的起义军直逼君城，妄想龙须国国君会退位。这种做法直接激怒了氏族的最高控制者。

　　当年被称为四境内的麒麟才子斑鸩出师，凭借诡谲的谋略也堪堪打败了南宫爵，挽救了几近崩溃的龙须内政。

　　自南宫家的陨落，南宫氏的子孙后代都被驱散。只是一夕之间，一个积淀了多代人耕耘的雄厚家族，轰然倒塌。

　　其实龙须氏族所维护的，不是历代传承的选君主制度，而是确保每一个上位的国君必须具备一个君王拥有的雄才谋略。南宫爵想要的，怕不仅仅是想成为世族中的一份子，而是想霸占君位，与其他四境内国家一样，实行君主继承制。

　　这一次的南宫叛乱，让各世族提起警惕心。他们处死了大批拥护南宫世族的官僚大臣和平民，开始着手修改制度。

　　具体关于什么制度，柳颜不知道，但是龙须国一向追求的自由被因为曾经的蒙灰而备受桎梏。大多制度的修订，都无形地削弱平民能上升的机会。因为那次叛乱中，比例最大的就是那群多少怀有点谋略的百姓。才疏学浅，却自认身怀治国大略，被南宫爵挑唆，便忘了深浅，想推翻王朝另辟新朝。

　　柳颜甚是唾弃那些狂妄自大的战争制造者。龙须国能在各代君主更替之际，一边各世族激烈争斗，一边还要兼顾国家正常运行，已是不易。像南宫爵之辈，心里只有自己的目的，根本没有远见去关注整个龙须国的走向，是在是可恶。

　　若不谈及南宫爵出于私心的逼宫，南宫爵引出了楼兰金藏倒是值得后世研究。

　　柳颜多少有点深信，得到金藏中的宝物，能取得掌控龙须命脉的权利。

　　听到密室中走动的声响，他站了起来。

　　柳颜确信，楼兰金藏，央夜会十分感兴趣。

　　虽然关于金藏的追寻在斑鸩死后一度中断，但是现今处于各主公争夺权力之际，已经有不少主公将注意力转移到金藏身上。

　　万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