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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骁骑大将军治军严明,用兵灵活,大捷战报传入京中,言金国将士群龙无首不堪一击。

      潮帝发八万士兵往边境为援,并令其一鼓作气,直取金陵城。薄闫带军深入,谁知南楚在金国边境埋伏,断了潮国的粮草后援,更一夜间占领金国边境数城。潮军措手不及节节败退,眼见国公爷在敌阵中腹背受敌,同大军断了联系。

      “石斐你瞧瞧,这颜色可喜欢?”姑娘扶着宫中太监送来的绸缎,掀了一条淡蓝色的给石斐看。

      “夫人,奴婢喜欢!”

      “你自己捧着去,叫人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是!”

      “贵妃娘娘有话让奴才传给夫人您。”

      石斐捧着绸缎行礼出去,关上门。

      “贵妃娘娘明白夫人您曾救过娘娘,所以特遣奴才来和夫人道谢。还说皇后娘娘也知道了。”

      “多谢公公,替我回娘娘的话,说我明日入宫谢恩。”

      “那奴才就告退了。”

      出去后院,有大株兰花兼木槿盛开。进曲折游廊走路,葱葱藤蔓异草如飞瀑自白石栏杆倾泻,再往东数步推开屋舍东厢房的们。

      “见过少夫人。”

      “免礼。”

      “少爷他还是那个样子,不见好,夫人还是不要进去了。”

      “无妨。”姑娘迈步要走,丫鬟换了方向又跪在她面前。

      “夫人不要让少爷难为。”

      “蘅芜你先下去吧。”层层纱幔中传来无力男声。

      “是。”

      “楠宫公主尚在闺阁,京中便传公主美貌,今日一见恐数年难忘。”

      “见笑,可世子与我并非第一次见面。世子您七岁时,与我德亲王府说过话,怕是我的样貌,世子您从未放在心上过。”

      “幼时蠢笨不记事,莫恼我。”

      “可我突然想起来,那年你好像着了风寒,没去德亲王府拜寿。”

      “……”

      “你家主子去哪儿了?也没见他给哪个姑娘偷镯子,是去战场上了?”

      “世子爷只交代了,若少夫人问起,说他在外游历,归期未定。府中大小事物皆可由少夫人定夺,不必问过他,也不必向他禀告。”

      “他这样放心我?”

      “世子爷与您是夫妻,自然信您。”

      无腿的男子笑得腼腆,姑娘心中冰凉。

      昨日。

      “据斥候门的兄弟来报,玉泉庄的凶手所用的是一柄约三尺长的细剑,剑身为蛇形,重量极轻,是女用剑。除了黎庄主有搏斗的痕迹外,其余人都是一剑刺入右眼贯穿脑叶毙命。由尸身倒地位置来看,应是凶手杀死黎庄主后,再大肆屠杀围在附近的下人。”

      “刺右眼使蛇形剑的只有她了。”

      “恕奴才多嘴,千面狐二十年前已被皇上下令击杀于巢湖湖畔。李天师剥其皮,煮其骨,死得不能再透了。”

      “你继续说。”

      “二十多年前,千面狐一代妖姬,不知多少人拜在她的裙下,死也这样惨。”叶问闲眼眸稍低,“少庄主听了您的话,守孝三年,然后报仇。皇上将主子您参与红木头梳的事透了出去,想必贵妃和皇后都知道了。”

      “战事如何?”

      “国公爷誓死不降,我们只能让他杀了回去。边境外潮国数万大军凋零,能站起来的不过半数。”

      “好,此番诸事,劳你费心。他那边可有消息?”

      “几处堂口,都没收到山贼要求赎人的信。”

      “再三天,若还没消息,让顾少羽扶新君继位。”

      “是。”

      “去找观星阁里千面狐的尸骨,再请从前与她交过手的人,查看玉泉庄里留下的痕迹,是否是她所为。此事需隐秘,对外称作千面狐化成厉鬼寻仇而来。留意江湖京城中闻此消息后是否有异动,及时来禀。告诉晨溪,计划提前。”

      “是。”

      进宫时,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明明是早晨,渐渐竟像黄昏时候的光景,阴得沉黑,牡丹叶只叹息树花大雨全落,竟不知自己的花儿也要败了。

      “见过贵妃娘娘,昨日得了娘娘赏赐,今日特来谢恩。”

      “起来吧,本宫许久未见公主,竟是想得紧了!”王贵妃亲自弯下腰把姑娘扶起来,“坐吧,暖梅,去把皇上赏的君山银针泡来给公主尝尝。”

      “是。”

      “贵妃娘娘近来可好?”

      “本宫都好,只是皇后娘娘临盆在即,宝华宫却传闹鬼之事。娘娘夜不能寐,是在耗身体原本的底子,恐怕有损皇嗣啊。”

      “皇后娘娘已育有皇长子,还要拼了命再生一胎,实在于我大潮有功。”

      “如此下去,生产需格外小心,一个不慎便一尸两命。”

      “劝娘娘不要如此想才好,有损皇嗣的事,陛下是绝不会容忍的。大阿哥聪慧,二阿哥早夭,您膝下的三阿哥既不是嫡子亦不是长子。日后行事,多有不便。”

      “可大阿哥是皇上极为看重的。”

      “阿哥尊贵,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孩子。”

      “公主是说,皇后与人私通?”王贵妃颦眉处亦有妩媚风情。

      “不,皇后还是郡王妃时,早产生子,此子生下来就没气了。当时府中有位歌姬亦有孕待产,她生生破开歌姬的肚子取出足月的胎儿抚养至今。”

      “会有这样的事?”

      “那时严嫔顺利生下皇子,逼得皇后只得如此。后来皇后害二阿哥早夭,严嫔郁郁,她揽尽了恩宠,直到娘娘您进府。”

      “她这样狠毒!我从前一分一毫不曾觉得。”

      “软弱可欺与世无争才让皇上生怜,令贵妃您不以为意。”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给世子妃请安。”皇后身边的小太监进门来跪下行礼。

      “起来吧。”

      “皇后娘娘许久未见世子妃,在宝华宫备了些点心,想请世子妃去娘娘宫里坐坐。”

      “知道了,你下去吧。”

      “嗻。”

      “公主可去?”

      “已上了同一艘船,自然没有未到岸就下船的道理。此去焉知不是鸿门宴,我自会谨慎,贵妃娘娘不必担心。”

      天是阴的,垂线微雨惹不动木槿花片,无风珠帘相撞如鼓琴瑟。

      “给皇后娘娘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倾儿长大了,不曾想缠着本宫说故事的孩子啊,如今竟是世子妃了!”

      “娘娘真是,公主已经是做了妻子的人了,您还唤她乳名。”扶姑娘的是皇后身边贴身侍奉的掌事宫女言书棋。

      “除了娘娘,世上也没有人会唤儿臣的乳名了。”

      “先太后走的早,你自小就与本宫亲近,那时我总求母亲带我入宫来同你玩呢。”

      “若不是娘娘常来看望,只怕我幼时更辛苦。如今一切都好,也不敢忘娘娘曾经雪中送炭的恩德。”

      “都是儿时的事了,如今也没有一切都好。我已年老色衰,恩宠日弛,倒不如从前在王府里同皇上恩爱。”

      “皇上心里您是最重的,陛下已令翰林院拟旨,要封大阿哥为太子呢。”

      “是吗?大阿哥得皇上宠爱,是他的福分。那样聪慧,又是嫡长子,受封是迟早的事。你在国公府里,不比在皇宫,事事处处都有人替你打点,要好好孝顺公婆,侍奉夫君,本宫盼着你能早早的生下大胖小子才好呢。”

      “娘娘笑我。”

      “瞧,世子妃的耳朵都红了呢,娘娘就别拿她打趣儿了。这是娘娘亲手剥的莲子制成的糕点,请世子妃尝尝看可喜欢?”

      “喜欢,我在国公府,最是想着娘娘宫里小厨房的手艺了,可馋了呢。”

      “喜欢就带些回去,若不够啊,我再命人给你送。”

      “多谢娘娘。”

      “唉,从前你从我这一盒一盒地抱点心回去,可没有这样见外。”皇后佯装生气,语气里带了责怪的意思。

      “儿臣从前不懂事。”

      “怎么会呢,你像是本宫的亲妹妹一样。”皇后握起姑娘的手托到面前,“我是万万不会怪你的。”

      姑娘由石斐扶着在府门口下马车,忽回头,仆仆风尘起,他猛地勒马,恰如初见时,城楼寒月一片白罂粟花开。

      姑娘静静抬眼,他脸上血痕未干。

      “什么人?”石斐呵斥后发现他一身伤痕,“这不是医馆。”

      “是在下错了,说了那般话,原谅我罢。”

      泪咽人喉。

      整颗心在他身上,暖得发烫。

      府门关,血色身影如前日正红嫁衣,缩成缝,终究是一点儿也不剩了。

      姑娘断断续续病着过夏天,六阿哥满月也没进宫贺喜。魏竹风递信说中秋前赶回京城,眼看月要圆了。

      “金国换主,局势动荡,新帝年幼,各处埋的线断了许多。我派人尽力去清点金国境内可用的人手了。”辰溪跪坐在姑娘的榻前,“宫中皇后大势已去,谋害皇子证据确凿,皇上已经都知道了,迟迟不肯废后,许是辅国公还未交还兵符的缘故。”

      “国公回程中染上疫病,高热不退,恐归期难测。他的亲卫中确实发现了一人,精于剑术轻功了得,近其身有薄荷气味。依主子您吩咐,已吩咐暗中保护二人性命。”叶问闲站着说话,“顾公子来过,将他主子的尸身运回金国境内,奴才让镖局的兄弟跟着了。”

      “挑拨山贼正副首领相斗,趁机烧了齐御山逃出来。本重伤在身,又不知死活连夜快马奔袭回来见您,以至于脏器急衰,无药可救。”辰溪不满地撇嘴,“贵妃娘娘诸事意外顺利,奴婢怀疑宫中有他人暗中助她。”

      “此事相关重大,她用了隐藏的人手也可以理解。玉泉山庄的事,查的如何了?”

      “如您所料,奴婢已派人查过千面妖姬的尸身。她多用刺、抹、撩等一类轻巧灵动,留下较浅伤口的剑术,待对手力竭后刺其右眼,有虐杀嗜好。玉泉庄中的凶手,剑法极为潇洒飘逸,擅搅、抽、截、切,且只求击杀,干净利落。单单剑术本身而言,此人可谓是登峰造极,世上不出三人能与之相比。”

      “怀疑什么人?”

      “温孤八京。”

      “夏青阳。”

      “再去查。”

      只秋日,姑娘手冷,屋内生了炭火。

      “是,主子您……多注意身体啊。”

      姑娘稍移视线,叶问闲吓得缩了半步,闭上嘴。

      “奴婢知道,此二人年事已高,分别于金国、魏国任有官职。可仅有此二人,才有如此高绝的剑术。”

      “去查最近江湖中可有什么使剑的后辈,只要有些名气,都派人去试试身手。”

      “奴才想到一人,与主子您……见过。”

      “魏竹风。”姑娘叹气,“此事不许让少庄主知道。”

      “只怕瞒不住,少庄主见过魏竹风的剑术的。他肯安心守孝,定也是知道凭他现在的武功,找上盗圣也无济于事,只能隐忍。”

      “我的意思是,我与魏竹风见过的事,不许让他知道。”

      “是。”

      “与我见过的事,如何就不能让人知道了?”窗外人未见,笑声先至。

      “都退下。”

      “是。”

      “夫人怎么这样不高兴?可是我回来得晚,惹你忧心了?”

      “你倒是守时,明日便是中秋。”姑娘面色沉静如常,不知他如何看出自己郁郁悲凄。

      “我天天想着夫人,恨不得插上翅膀早早回来看你。夫人这样说,可不是在怪我?”

      “是呢,病得这样久了,你才来看我。”姑娘难得接他的话。

      “大夫说夫人得的是心病,需心药来医。估摸着我回来,夫人的病就好了。怕是不能赖在床上躺着,夫人又要打理家事受累。我当不忍夫人受累,只委屈自己,忍相思苦。”

      “真滑头。”

      姑娘笑,惹他心泪流。

      魏竹风知道她如何病,为谁病。既心疼她痛楚,又期盼若自己死于刀戟狼烟中,她也能为自己也病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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