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漫漫路消曦》思君无邪

51、暗恋、喜欢

　　天宫、医馆。
　　仙童拿着刚从玉树那里接过的药方子去药房抓药。
　　“青黛医官。”仙童热情地喊道。
　　青黛正踩在木梯子上抓着药，听闻有人招呼，偏过头去一探。
　　“原来是仙童，又来替医仙抓药吗？”
　　“嗯！近来不知怎么的，来看病的特别多。医仙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歇过。”
　　青黛微微点头，“兴许是出了什么什么事吧……待会你去我房里，把桌上的药丸给赤瞳上神送过去，医仙的方子就交给我来。”
　　仙童可乐坏了，恨不得现在立刻跑出这医馆偷会懒，“可是，赤瞳上神的药，青黛医官一般不都是亲自送过去吗？”
　　“医馆近日繁忙，我身为医官，应当时刻在医馆替医仙分担。若是赤瞳上神问起什么，你实话实话即可。”
　　“知道啦。”

　　赤瞳上神是掌管天宫神火的神官，虽住在天宫，却甚是遥远。神火在神火山，常年冒着岩浆，灼热难忍，须有天宫的身份，才可入内。也算是为了抵御敌人偷取神火。只可怜了赤瞳上神，孤独一人守护在此。
　　仙童带着青黛给赤瞳做的药丸几经波折到了神火山，刚一落地，就被这空气里的滚烫刺痛的连连后退。
　　“青黛！”一个浑身冒着火气的男人跑过来，却不见青黛，只有一个小仙童，“你是谁？”
　　“拜见赤瞳上神！我是替青黛医官过来送药的。”
　　赤瞳脸上的深情变得有些落寞，“那你们青黛医官为何没来？”
　　“回上神，近日医官患者增多，医仙和医官都抽不开身，只得我来送药了。”
　　“这样啊……那多谢仙童了。”
　　赤瞳接过仙童手里的药，一口送进嘴里。嚼也不嚼，直接吞进肚里了。完了之后不忘回味一下，嘴里的甜蜜。因为不吃苦，所以每次青黛在做时都会加入一些蜜，化解苦味。
　　“麻烦仙童回去以后，帮我谢谢青黛医官。”
　　“是。那上神，我就先告退了。”
　　这火的炙热感一般小仙哪里承受得了。也只有青黛能忍着，在这里和赤瞳上神聊聊天解解闷。

　　医馆内，玉树送走了今天的最后一位患者，猛地坐下趴在面前的桌子上。
　　“青黛，快扶我起来……天都要黑了……”
　　青黛正在一旁收拾书架上的书，回她：“都这个点了，疏竹上神肯定不会在後霆花那儿的。你也累了一整日，还是去吃点饭菜，沐浴一番，早点歇息吧。”
　　“那怎么行！我已经几天没见疏竹上神了……甚是思念啊……”
　　青黛偷笑，“你既然这么喜欢人家，为何不说？还一见人家，就开始装疯卖傻。”
　　“我哪儿有！我没有！绝对没有！”
　　就算玉树提高音调的否认，小心思还是能被一眼识破。青黛不语，轻轻一笑。
　　“对了，”玉树一下坐起身来，“今日不是十五吗？你为何没去神火山看望赤瞳上神？”
　　青黛平淡的答道：“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医馆忙活。药的话，我叫仙童送过去了。”
　　“那赤瞳上神岂不是很伤心？本来一月就只能见你一次，这个月你还不去，唉——可怜的赤瞳上神。”
　　说这话时，玉树刻意偷瞄了青黛脸上的深情。果不其然，红晕中夹杂着一丝紧张。
　　“明天去吧。”玉树突然说道。
　　青黛一愣，停住上手的动作，回头看向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玉树。
　　“明天去吧，你也很想他吧。”玉树说的轻柔认真，与方才的玩笑话截然不同。
　　“可是医馆今日这么忙，还得去人界探查一番……”
　　“我一人足矣，再说，明天万一没人来咱这医馆呢。就算有，顶多也就拿点药就走了，有仙童和芍药就可以了，他们也该独当一面了。人界那边什么时候去都行。你，就安心去看望赤瞳上神吧。多带点点心，赤瞳上神在那儿估计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就算有都放不久就坏了……”
　　“医仙……”青黛默默看着难得认真的玉树，顿时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玉树见状，笑道：“哭什么呀？”
　　“谢谢你。”
　　“谢我作甚？你是我这医馆医官，也是我玉树的好姐妹呀。”
　　“嗯！”青黛悄悄抹把泪，“不过，你刚才认真工作做的样子让我很开心。以后继续保持，那就更好了。”
　　“……”

　　屋外，仙童和芍药坐在台阶上，磕着手里的瓜子。小小年纪，却表现出了老态龙钟的感觉。芍药是小姑娘，倒还不失可爱。仙童反倒是一副久经磨难的样子，嗑瓜子的神态不输抠脚时的玉树。
　　“所以说，青黛医官是医仙救下的一株草药？”芍药问道。
　　仙童点点头：“对呀，据说是无名无姓的草药，极为罕见。好不容易、眼看就要修炼成人型，差点被人当杂草喂猪了。正巧被医仙看见，要了回来。又因为形状特别像青黛这种草药，于是，医仙就给她取名为青黛啦。”
　　“原来如此……难怪每次去抓药，说要青黛的时候特别别扭。”

　　人界某一处山坡。
　　玉树捧着刚救下的草药，轻柔地抚摸着它的叶片。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看你的原型倒是挺像青黛的。这样吧，我助你修成人形，以后你便跟着我学医、做个大夫吧。你的名字就叫……青黛，可好？”
　　“好。我叫青黛。”

　　第二天一早，青黛提上一大筐东西走很远的路去探望赤瞳上神。
　　估计是一月不见，加之赤瞳见送药之日是仙童倍感失望，两人对上双眸的那一瞬间，赤瞳没出息的哭了。
　　“你怎么也学医仙一样，跟个小孩子似的。”青黛对自己面前流泪的赤瞳十分可笑。
　　赤瞳憋着嘴，“我以为，又要等一个月，才能见到你了。”
　　青黛顿时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周围燥热的空气，还是氛围中的暧昧。她清清嗓子，微微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篮筐。赤瞳就这么与自己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竟然有些尴尬。
　　“哦对了，我这次带了从人界带回来的桂花糕、板栗，还有你没尝过的……”
　　青黛的话未说完，就被一边跨步走到自己面前一边说话的赤瞳打断了。
　　“青黛医官！留在我身边吧。”
　　“诶？你说什么？”赤瞳说的很快，以至于青黛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我，我是说……”
　　很多话就是靠着一时的勇气喊出口，让他再说一遍，方才的志气可谓一点不剩。
　　赤瞳摇摇头，“没什么。你应该，不会答应我的。毕竟，医仙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青黛被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话是没错的。
　　“嗯，青黛此生都会追随医仙的。”
　　“是吗，嗯。”

　　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有一个很难忘记的人。
　　他，离开了很久。只留下残缺的画面和声音，却始终留在心底，迟迟不肯离去。
　　那些哭着喊着、不要他离开自己的夜里，泪水洗刷了大地。那些天，似乎大多是雨天。就连老天，都在陪着自己一起哭。
　　别说了、别哭了，就这样吧。
　　他不会答应你，继续留下来，而是宁愿抛下曾经的一切，狠狠地离开你。
　　哭啊、闹啊、喊啊，甚至，心痛到无法呼吸。
　　是啊。突然身边要离开陪伴很久的人，都会舍不得。还有有些想不明白，我这么爱你，为什么如此狠心的，抛下我。
　　至始至终，我都以为，我爱你，就足够了。
　　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你不爱我，一切、归零。
　　我不知道这道伤疤多久才会愈合，可能很快，可能很久。但我知道的是，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时常想起你，想起那些残缺的画面和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可能、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见和你很像的人，与我擦肩而过。
　　我承认，对你，我动了情。也承认，刚刚分开，真的舍不得你。
　　可我也能保证，再过几天，我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想起你，还会迟疑片刻，我和你，认识吗。
　　你走了，我哭、我心痛。我走了，你会哭吗？
　　你就没有一丝的难过，或者，还想和我在一起的想法？
　　就真的能狠下心来，与我，形同陌路吗？
　　我问老天，你为何不听我一言。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肯。
　　老天不理我，就连星星，也突然不眨眼了。月亮一溜烟躲了起来，不懈听我这些。
　　我去问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帮我，没有一个说、再等等。
　　是啊，我比谁都清楚，等你，永远是等不来的。
　　那天，你走的那天，我问你最后一个，真的，不再给我一个机会了吗？
　　你说，就这样吧。从此，两不相欠。
　　呵，怎会两不相欠。我这么爱你，你都没法继续爱我了，你欠我的，那可太多了。
　　罢了，你若要走，我再怎么留你，估计也是徒劳。
　　反正三界这么大，你我，终不会再见的。

　　那一天，天宫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众神都带着自己的贺礼，前去喝彩。除了医馆，冷冷清清，与别处格格不入。
　　青黛穿戴整齐，走到医馆门口，蹲下身，轻声问撑着脑袋发呆的玉树，“你真的不去吗？”
　　玉树闭着眼摇摇头。
　　“那我，先走了。”然后又对一旁的仙童和芍药说：“好好照顾医仙，可不许出什么岔子。”
　　然而玉树立马拒绝，“都去，不用管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一个人静肯定出事，我不同意。仙童和芍药给我把她看好了。”
　　仙童和芍药点点头，“是。”

　　青黛走后，仙童和芍药一人一边坐在玉树身侧。
　　“你们去玩吧，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仙童和芍药相视一眼，“那，我们走啦？医仙一定不能乱跑哟。”
　　“嗯。”玉树点点头。

　　都走了，医馆，又安静了。
　　今天是疏竹上神和花神杏梨上神的婚礼，众神仙都去了，唯独医馆的医仙不肯去。
　　也对，眼看着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与别的姑娘成亲，量谁也承受不起。
　　玉树试图把自己放空，却怎么都会想起那张脸、那个声音。以及，昨晚上，他亲口说的那些话。

　　关掉医馆的大门，换上自己黑色的长裙，走了。
　　桌上留下了一封信，从此，再无归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