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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灵魂、是你 ...

  •   林寻手里的拳头捏的又紧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重重的给路消曦一拳头。他觉得自己被骗了这些年,什么话也不想听,只想一拳头打下去,给她个不省人事。相比起曾经多么的美好,欺骗更大一些。
      路消曦能理解林寻现在的心情,她也做好硬生生挨下这一拳头的准备。
      林寻大吼冲上来,却在离自己一尺远的地方突然停下来,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路消曦方才被吓得下意识闭上眼睛埋下头,闻声抬起头来,发现林寻极其痛苦的表情。
      “林哥哥?林哥哥你怎么了?”她扶着林寻,慌张的问他。
      林寻却隐忍痛哭,咬紧牙恨着她,“妖女,没想到你是用这种方式来了解我。既然你选择这么痛苦的方式,下辈子,我就做鬼来折磨你……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整个玉树长街的人,都不会饶你的……你给我等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林寻冷笑道:“现在除了我和你,难道还有第三者吗?事到如今,你都还不肯承认吗?”
      “可是,真的不是我……”
      为什么没有愿意相信她,就连她那么喜欢的林寻哥哥,都一口咬定她就是真凶。离奇古怪的晃动,林寻突然地痛哭,连她自己都没有懂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就被倒打一耙,认成犯人。

      林寻的身体越发痛苦,甚至开始抽搐。脸部开始扭曲,四肢错综不齐的拐过来拐过去。怒吼、嘶吼,最终全身猥琐成一团,停止呼吸。路消曦蒙住嘴巴避免自己吐出来,这种死状……比怪人还怪。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路消曦不断的自我催眠。

      “当真不是你。”
      路消曦一下子警觉起来,猛地回过头。一缕半透明的孤魂飘荡在那里,微微浮动,虽没有脸,感觉得到他正直直的盯着路消曦。
      “你是谁?”路消曦问他。
      “我是你上一世的,仇人。”
      路消曦眉头稍蹙,“我的上一世?”
      “我没想到,你这不正规的转世,连同我一起带走了。你这一死半死,弄得我都去重新降世。你可真厉害,下一个如此狠毒的诅咒。非逼得我换一个身份再继续跟你斗。”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孤魂突然大笑起来,“看来长汀替你把玉树长街的人杀光后,没有顺带替你恢复记忆呢。我倒是可以帮你,只是我现在是暂时脱离肉身、以灵魂的状态来见你的,施不了法术。要不,你去寻我,我会帮你的。”
      路消曦陷入犹豫,她没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听语气,似乎是前世的老相识。那自己的前世又是谁?谁是长汀?他为什么替我杀光玉树长街的人?我没想过要赶尽杀绝……还有眼前这缕魂魄,又是谁?

      路消曦静默良久,问那人:“那你能告诉我,我的前世,是什么样的人?”
      “嗯……告诉你名字了,其实不是全部都告诉你了?如此一来,你就不会来寻我了。不说。”
      这人……
      路消曦又说:“那你总得告诉我,日后我去哪里找你吧?”
      那人冰冷一笑,“蒙山。不是别的什么蒙,就是那个,道家圣地,蒙山。”
      路消曦大惊,“你是道士?”
      “多亏了你的服。我堂堂魔族首领,转世竟然成了名道家弟子,简直是耻辱!”
      “……”

      那人明显的叹一口气,“罢了。再怎么说,打心底我还是有你的。而且这一世的我已经不是我。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是我前世残存的一点影像。真正见面时,我就不是这样了。”
      那人突然说话伤感起来,路消曦竟有些无法接话。
      他又继续说:“我几生都会错爱于你,几世都会与你成仇。我不想的。前一世变作凡人,就是想与你单纯的走到老。等到时机成熟,再把一切告诉你。可是,都搞砸了。这一世我还没有遇见你,但是,无法更改的命运就摆在那里,等着你我去接受。”
      他笑了,“多希望这一次,会是一个完美的大结局。”

      路消曦心口顿时难过起来,脑海里一闪而过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有苦有甜,有酸有辣。她捂住脑袋,想让脑子里这些东西停下来,奈何根本不行。
      直到疼得眼泪流出,脱口而出一个名字——“司阳”。
      那人一愣,“你,你说什么?”
      路消曦摇着头,“我不知道……脑子里一直是这个名字……司阳,司阳?司阳是谁?为什么满脑子全是他?嘶——好疼!”

      那人有些想靠近点,可是他刚挪动一点就停下来。
      “你还不能想起来……”
      那人汇聚起全身的力量,伴随着一阵怒吼,一个迅速冲撞进路消曦的身体里,与她合二为一。
      路消曦慢慢倒在地上,沉睡过去。不远处,最近的是林寻扭曲的身体,地下是周若溪的身体,再远一点,是整个玉树长街的人。

      不晓得在後霆花下跪了好久。路消曦回过神来,慢慢攀起身,又站立着盯着地下的周若溪和林寻。
      突然不远处发出稀疏的脚步声。她立刻警觉起来,表现出生人勿进的表情,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发现路消曦正在看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路消曦打量了一下来着。一身道袍、一柄宝剑,应该是蒙山下来的道士。
      唐语嫣丝毫不敢动弹,她从没想过一个小姑娘竟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威慑力。感知到玉树长街这边出了事,立刻用上飞行符到此地。
      再看一眼,路消曦认出了这个人。原来是当初那个道士,怎的突然回来了?
      她一直盯着唐语嫣,本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可这双眼睛直接把唐语嫣吓得抖不停。
      刚想说一句“过来”,第一个字刚出口,就被唐语嫣听成“滚”,直接落荒而逃。

      “我有那么吓人吗……”她回过头看着地底下,“娘亲,林哥哥,我要走了。传说这棵树是永远不会倒的,你们就在这树下安心吧。希望你们来世不再认识我,做一个普通人,好好过完一辈子的时间。”

      最后,她又给周若溪吹了一次那首歌。
      “长歌慢慢路消曦,天涯未远同归去。若隔三秋,君思无邪,定是长相忆。”
      我会念你一辈子,哪怕走到天涯的尽头。

      这一走,就是十年。孤身一人,四海漂泊。

      “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看到我?我……怎么会杀了你……”
      山洞里,司阳一脸难以置信。零零散散的关于前世的片段,所有拼揍起来,让人越想越糊涂。
      路消曦深吸一口气,问秋风:“端木前辈知道长汀现在在哪儿吗?”
      “长汀?”端木秋风听到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医仙长汀。”
      “你是说医仙玉树的师傅?你怎会认识他?”
      “梦里边有他。他说等我想起来,就去寻他。”
      端木秋风死沉片刻,抬眼再次仔细打量路消曦。心想,前世的梦里竟然有医仙长汀?难不成她的前世是……不可能!是人都知道玉树当初根本没有死,只是被魔族首领抓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路姑娘”端木秋风叫道,“你是不是,想起了?”
      “大概吧,所以我需要见到长汀,证实我想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长汀这些年哪里也没去,一直在逸鲜阁等着他失踪百年的徒儿回来。
      记下端木秋风的话,路消曦独自出发了。司阳则收到蒙山发来的召集令,急匆匆的赶回蒙山。两人不欢而散彼此心里皆知,此一别,再见面时,就是以另一重身份面对。
      是敌是友?刀剑相向?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从秦岭雪山走到逸鲜阁,路消曦足足走了半个月。路途遥远,加上全是山路,靠着两条腿确实困难。
      “前面应该就是逸鲜阁了。”
      隐隐约约间,一座凉亭的顶从草堆间露出来,古琴的声音从那一头传过来。路消曦悄悄靠近,是一位蒙面的姑娘在弹琴。
      曲声悠扬,荡气回肠。路消曦忍不住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去听这曲中意。似有神仙眷侣浪迹天涯一般,水天一色、余晖慢慢。

      一曲终了,雪白面纱遮住脸的姑娘站起身来,走到路消曦面前,微微颔首。
      “等候姑娘多时了。”
      路消曦看看旁边没有别人,有反问一句,“姑娘确定是在等我?”
      那姑娘微微一笑,“准确的说,我在这座凉亭,等候姑娘十年了。因为不知你何时才来,所以一直在这里等。”
      “你怎知……我会来?”
      “我家先生叫你来的,我自然知道。”
      “你家先生,是长汀?!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对不对!”路消曦开心的激动起来。
      那姑娘还是浅浅笑道:“这件事,知道了、到底是好还是坏,我不知道。若你真想知道,我家先生待会就会告诉你。”

      姑娘引着路消曦一路穿过茂林修竹、亭台别院。长汀的弟子不多,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走到最深处的屋前,那姑娘停下来,说:“先生就在里面,姑娘请吧。”

      路消曦走进屋内,一股草药的味道。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站在药柜前,抓起一把药草放在鼻子前闻。
      “你以前最喜欢没事就往我这里跑,借着打扫的理由来学习这些草药。”那人突然开口说,“我的那些医书,你也是趁着我午睡的时候,全部看了个遍。”
      路消曦眉头稍蹙,“您说的,是我?”
      男人手上稍顿,笑一声。放下手中的草药,看着路消曦、慢慢的靠近。
      “当然是你了。除了你,还有谁会让我这么上心呢?阿树啊,为师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呀。”
      “阿树?玉树?是我?”

      这天以后,路消曦便在逸鲜阁住下。长汀说,关于前世的东西是不会消失的,只是想要想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逸鲜阁隐匿于山林之间。入夜之时,悠悠月光、星星点点。
      路消曦一个人呆坐在山头,静静地看着远处发呆。白日里的那位姑娘抱着她的古琴悄悄走进,黑漆漆的,她脸上的面纱依旧在。她走到路消曦身边坐下,盘腿坐下将古琴放置大腿上。
      路消曦浅浅笑道:“姑娘这大半夜的,还带着面纱呢?”
      “脸上有伤,不宜见人。这戴着面纱,倒还自在一些。”
      路消曦点点头,“还不知姑娘姓名?”
      “苏璞。本无名无姓,是先生赐的名。”
      “苏璞……好名字!”

      苏璞指尖轻轻拂过琴弦,突然灵机一动,对路消曦说:“我听先生说你唱歌特别好听,还会吹箫。可否愿意,唱两嗓子给我听听?”
      路消曦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会唱歌啊……这么多年,也就只会那么一首曲子。是我娘亲教我的,词是我……是我……”
      苏璞一直看着路消曦,等她说出作词者是谁。
      路消曦陷入苦恼。柳清我到底是叫爹呢,还是说只是一位诗人呢?怎么说也是跟娘亲成过亲的人,我总不能一个叫娘亲,一个说不熟吧,这太奇怪了。
      苏璞又问:“作词者是谁啊?”
      “是我……是我爹。对,这首诗,是我爹进京赶考前,写来赠与我娘亲的。”
      “哦?”一听是有故事的,苏璞一下来了兴趣,“快唱来听听!”
      路消曦害羞的抓抓后脑勺,清清嗓子开始唱:
      “生生世世,轮回境遇,试问天心为何?
      云鬓花颜,峨嵋山黛,缓歌声声夜起舞。
      百年玉树临山河,泣之下,袂衣翻飞误入途。
      都道是儿女情长,都说是天意难抗。
      长歌慢慢路消曦,天涯未远同归去。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若隔三秋,君思无邪,定是长相忆。”

      苏璞静静地听她唱完,尾音落下,还在意犹未尽。自己也不自觉的唱起那句歌词,“百年玉树临山河,泣之下,袂衣翻飞误入途。都道是儿女情长,都说是天意难抗。”

      “路姑娘,事到如今,想必你自己也应该猜到了。在看这句百年玉树临山河,你可有什么感想?”苏璞突然这样问。
      路消曦闷了一会,笑道:“我能怎么想,越是想的越多就越痛。还不如真相大白时,一次性给个痛快。反正这一世我与他已重蹈旧复,撕破了脸。有什么恩怨情仇,都可以不顾一切的解决掉。这样,岂不是很妙?”
      “你当真,下得去手?”

      苏璞这一说,倒是让路消曦无话可说。梦中的场景,自己可是宁愿死,也不想误了自己、还有他。若真有一战,自己真的能忍下心来与他决一死战吗。
      “我家先生曾与我聊闲话时,不小心说到你,还有你那位纠葛不清的意中人。他说,这是一段不可逃避的孽缘。而这段孽缘的结局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两败俱伤。到最后,要的就是你死他亡。”
      路消曦眉头紧蹙,“为何感觉这一切是某人可以安排的,而且结局他早就定好的。”
      苏璞沉默不言,这令路消曦倍感怀疑。
      她一把抓住苏璞放在琴弦上的手,急促的问她:“你是不是前因后果、所有的都知道!是不是!”
      苏璞慌了,可还是什么也不说,努力挣开路消曦的手。

      “你别问她,我来告诉你。”
      苏璞闻声望过去,开心地喊道:“先生!”
      路消曦则不给一点好脸色,“那还请先生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我,包括那些玉树被蒙在鼓里的事情。”
      长汀嗤笑,走到路消曦身边,挥手示意苏璞可以离开。
      苏璞离开后,两个人就这么站着僵持了很久。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先放下的,是长汀。
      “过了那么久,你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当年在魔族待的日子,你若不是这个性子,恐怕,也不会有今天啊。”
      “什么叫在魔族待的日子?什么叫也不会有今天?”显然路消曦已经没有耐心听长汀绕圈子了。
      长汀拉起路消曦,“来,闭上眼睛,随我去个地方。”

      路消曦乖乖闭上眼睛,长汀拂袖一挥,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换。再次睁开眼时,已不是山河星涛,而是……绿杨烟。
      路消曦问:“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长汀答:“跟你讲故事的时候,边带你走过那些你曾走过的地方,这样,你的记忆才能彻底的恢复。既然百年前你是从绿杨烟消失的,那么,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说起。哦对了,有两点你不必再怀疑了。”
      “什么?”
      “第一,你所有的梦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第二,你——就是医仙玉树,我长汀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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