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漫漫路消曦》思君无邪

26、最后、结局

　　路消曦去屋外的小溪边随意洗了把脸，总算从刚才的梦中清醒过来。冰冷的水珠在脸颊上停留，等着微弱的阳光将它们蒸发。
　　“我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梦里那个人，到底是谁？传说做梦不会平白无故的，莫非，这是我和有关的？”
　　她抬望眼，看着晨光熹微的天边。回想起多年以前在玉树长街的人，还有不久之前见过的故人……人真的可以死而复生？还是，看到的那个人只是幻象？

　　“你做噩梦了？”
　　路消曦回过头，从那人微微颔首，“不算噩梦，只是太过于真实，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司阳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我也做梦了。梦见了一个从未见过，却似曾相识的人。”
　　路消曦不说话，等待司阳继续说下去。
　　然而司阳只是笑了笑，“有些离奇，我不知道怎么讲。”
　　“我也梦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伴随着一阵痛心，我便醒了。直觉告诉我，这个梦没那么简单。我想要解梦。”
　　“解梦？世间有这等高人？”
　　路消曦点头，“而且，她肯定会帮我们。”

　　两人没有事先敲门，直接推开神婆唐语嫣的房门。而神婆一副等候多时的姿势盘坐在床铺上，见二人进门，叫他们到跟前来。
　　路消曦也废话不多说，开门见山道：“在我们房间门口点上一盘引梦香，就为了让我们做这场古怪离奇的梦，目的是什么？”
　　司阳听得有些糊涂，不过昨晚确实闻到了一股香气，慢慢地便睡去做了这场梦。
　　原来是神婆。
　　神婆笑道：“既然被你察觉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解了梦，迷雾自然开，一切自有分晓。”
　　“解梦人在哪儿？要怎么去？”司阳问道。
　　神婆和路消曦一起看向他，异口同声道：“秦川雪山，端木秋风。”

　　端木秋风拥有一双神眼，不仅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看还可以看穿很多神秘的东西，比如梦。所谓的解梦，就是透过她的眼睛，看穿整场梦的前因后果，了解知道这场梦究竟意味着什么。
　　梦不会平白无故的做，每一场梦都暗藏着一些玄机。神婆之所以故意点香，让二人做这场梦，原因很简单，就是让一切真相浮出水面。
　　而所谓的真相是什么，她自己也不得而知。关于多年前消失的医仙玉树，她，也只是听过传说。

　　端木秋风从未离开过雪山。和她一只狐狸相依为伴，在这茫茫雪山之中生活到了今天。而这只狐狸，就是当年欺骗她、口声声说真心待她的匪盗叶清。妖化那一刻，叶清确实变成一堆白骨。因为罪不至死，某位神仙将他变成雪狐，陪伴在端木秋风的身边。

　　那一年，雪山。
　　长汀破天荒的来了一趟雪山，无意间观看了这场精彩绝伦的戏。人散之后，他站在那一堆白骨跟前。拂袖一挥，叶清残剩的白骨变成一只乖巧可爱的雪狐。
　　长汀抱起雪狐，在怀里轻轻抚摸它的绒毛。
　　“我那徒儿就是喜欢这样毛茸茸的东西。未来有一天她会来与你相见，那时候，你就把这东西交给她。”
　　是一株草药。
　　“到那时，她便什么都想起了。”

　　司阳和路消曦到达雪山时，刚好赶上停雪期。山洞里，端木秋风和她的雪狐坐在篝火前煮着茶水，恭候二位。
　　“等候多时了。语嫣说二位要来，我便一直等着呢。”
　　司阳拱手行礼，“端木前辈，好久不见。”
　　路消曦很诧异，这两人竟然见过？一股孤军作战的无助感满上心头，一时不知所措。
　　端木秋风察觉到了路消曦的无助，笑道：“不必拘谨，坐下吧，我给你们倒杯茶。”
　　司阳坐下后，说：“前辈，今天我们来……”
　　“我知道，不及这一时。把这最后一杯茶心平气和的喝下去，我就告诉你们。”

　　最后一杯茶……
　　路消曦下意识的去看司阳，司阳也去看路消曦。
　　茶水送到两人的手里，端木秋风便说出去一趟，留下二人坐在山洞里。
　　路消曦看着手里深色的茶汤，抿嘴一笑，说：“没想到，已经到了最后一杯茶的时间了。”
　　司阳不说话，低头看手中的茶杯。
　　路消曦又说：“大半年了，咱们……都认识那么久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是我和你。呵，最后一杯茶，咱们……都说一次实话吧。互相欺骗了那么久，这最后的时光，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摊开了说。”
　　司阳嗤笑，一口喝下手里的茶汤。
　　“一人说一条吧，我先来。”路消曦深吸一口气，“初次见你，你问我是不是魔。我骗了你，说我是人。”
　　轮到司阳。
　　他又喝下一口茶，淡淡地说“当初不让你走，随意编了个理由叫你留下。实则，是为了观察你。”
　　“果然……”，路消曦释然一笑，接着说：“莲塘镇的时候，为了试探你的真心，林寻是我唤的。”
　　司阳又说：“莲塘的那天晚上，你和那个黑衣人的对话，我全听见了。不过……那是你安排的吧。”

　　路消曦点点头，“洛阳城。乔松，是我帮着荷华带回来的。”
　　“神婆带你去看神镜，是我安排的。你在镜中看到的一切，我也看到了。”
　　路消曦闭上双眼，调整一下呼吸。刚要开口，却发现声音变了状态，开不了口。一下子知道了太多，自己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司阳继续说：“你和神婆的对话，我也全部听见了。引梦的香，也是我特意为你制作、点的，不是神婆。关于你的梦，我不知道你梦到了什么，但是，你看见的是你的前世。”
　　路消曦的身体越发颤抖，张不开口。
　　“从蒙山出发，到现在，都是我安排的。莲塘镇的柳光风家的茶水，是药。为了刺激你身体里的魔族力量，让你现出原形。只可惜柳光风在调制时错了成分，药效没有达到最好状态。洛阳城的荷华和乔松，只是巧合。带你去见神婆才是最终目的。”
　　路消曦低下头，冷笑出声。
　　司阳的话说完了，默默地看着路消曦。脸上没有深情，却隐藏着抱歉。
　　路消曦使劲擦掉满脸的泪水，冷笑道：“一直自以为是我骗的你比较多，经常觉得良心不安，想要日后补偿你。原来……你骗我的更多。”
　　“可有一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是真的……爱你。”司阳说得很轻，轻描淡写，没有夹杂一丝感情的那种。
　　“你觉得现在说我还信吗！”路消曦咬紧牙关，捏紧手中的拳头，“我骗你，可我从未想过要算计你。当初上蒙山，我知道自己是魔，所以想让你知道让我彻底消失。可我怕死！所以才说了谎。魔族在我身上下过诅咒，世间只有一个人能杀我，那就是你！我千辛万苦的寻你，而你却……我那么信你，把你放在心尖。可你一直骗我，为了调查我处心积虑的安排。那铭昭和清婉呢？也是你用来骗我的？为什么……你说昨晚我的梦就是我前世？那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了你。”

　　司阳一脸难以置信，她的前世有自己？

　　“你也很震惊对不对？我也是。难怪当初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曾经见过的啊。”
　　司阳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问：“你到底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