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漫漫路消曦》思君无邪

25、前世、因果

　　“前世？”司阳问道。
　　玉树点点头，说：“有些事情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准确的说，是你的前世，与我曾见过。”

　　那时候，玉树还只是逸鲜阁的学徒，到处巡山涉水、攀攀爬爬采集草药。也是一次失足意外，恰好被路过山脚下的江湖郎中所救，这才捡回一条命。
　　这位江湖郎中，就是司阳的前世。
　　两人第一次相遇时，郎中四十有余，玉树还只是一个长得像男孩子的小姑娘。郎中救下玉树时，以为救得是为少年。回到家解开衣裳才恍然大悟。
　　匆匆一别，没有过多地停留。玉树万般感激，跪在地上拜谢郎中，“救命之恩，几生不忘！日后，定会报答先生！”

　　说到这儿，玉树突然笑起来，一笑倒是把司阳吓了一跳。
　　玉树擦过眼角说：“没想到，凡人的寿命这么短。等我再去找你时，听你后人说你都死了几十年了。”
　　司阳也笑起来，“对啊，人生匆匆一过。寿命如此短暂，连喜欢一个人都这么难。”
　　玉树顿时收起笑容。她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答复。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着她的双手。
　　“你都不曾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
　　“可我是神，你是人。你的一生还没有我……”
　　话语被一个拥抱打断。
　　司阳说：“我知道。我们不去管这些，好不好？时间是足够的，几十年的时光足够我们享受很多东西了。今生不够，下一世我们还能在一起！下一世，再下一世！我们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只要……只要你说一句你愿意，就足够了。”
　　玉树在司阳的怀里安静地听他讲完，等到声音停止很久，她才反应过来轮到自己说了。
　　“我……”玉树低下头，“不能答应你。”

　　司阳全身明显的楞了一下，慢慢松开环抱住玉树的手。他以为这些话足够打动她，她一定会答应他的。可是事与愿违，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喜欢一个人是件很累、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等一个人。如果我们在一起了，等到你死去的那一天，我就要等你好久。等你长大，等你很多年……这种感觉，我不想再有了。”

　　司阳的脸色逐渐阴沉，笑容从僵硬直接消失。
　　“你是说那个医仙长汀，对吗？”
　　玉树听出了司阳的变化，抬头看着他。司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始变得狰狞、可怕。玉树有些被吓到，颤颤巍巍伸手去摸他。
　　“司阳？你怎么了？”
　　不料，司阳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玉树赶紧收回手，忍不住朝后退。
　　“司阳？你到底怎么了？”稍稍反应会，又说，“不对，你不是司阳……你是谁！”
　　“呵呵……既然你不答应我，那我就只好直接动手了。”
　　“什么？”

　　说着，司阳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剑，光速间划破天际。他缓慢地站起来，向前逼近。玉树连连后退，她已经顾不得站起来，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他到底怎么了！
　　司阳仍旧笑着，面部可怕至极。玉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司阳，甚至比那恶魔还要可怕。

　　“你尽管逃吧。逃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玉树害怕极了，踉跄地赶忙爬来逃走。因为没有穿鞋，穿过前院的时候地上的时候刺着脚心疼得玉树咬紧牙关。可她只能忍着，忍着剧痛逃亡。
　　不管她跑得多快，回头一瞥，司阳总是在不远处不紧不慢的跟着她。不晓得跑了多久，玉树已经不剩一点一体力。突然冒出来的石头，将她绊倒在地。
　　最终，倒下了。
　　司阳也在不远处停下来，一脸痞子的望着玉树。面容也不知何时涨了年岁，全然失去了之前的那个司阳少年该有的稚气。

　　自己果然被骗了……

　　黑色的纱裙已经皱的不成样子，裙角也被路过的树枝划破不少。
　　玉树放弃了，她知道，不管她跑的再远，司阳都会在不远处一直跟着她。从玉树长街一路跑到这绿杨烟，她已经没有体力了。她是一个医仙，除了医术精湛，体力跟凡人并无两样。
　　她抬头看着飞过天际的大雁，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箫，放在嘴边轻轻吹起。

　　这是她最爱的一首曲子，也是夜深人静时最喜欢吹的。
　　安静，淡然。空灵，皆静。
　　她慢慢站起身，黑长的褙子和裙摆随风浮动，长发也跟着飘动，一支绿色的发钗插在发间。萧声阵阵，吹着她死去的心声。
　　绿杨烟失了往日模样，昏暗弥漫，一片死寂。这场景，倒像是……战场。
　　箫的声音穿透整个绿杨烟，穿进听者的耳朵里、心里。

　　玉树停下吹奏，回头看站在那里不动很久的司阳。她满脸挂着泪水，嘴上却是一抹释然的微笑。
　　“杀了我吧。这样，一切都结束了。活了这么久，足够了。”
　　司阳却是冷笑一声，说：“神仙是不会死的。”
　　“不，会的。神仙和人一样的，失血而亡。”

　　司阳没有犹豫，握紧手中的剑，脚下的步子由快到慢。一个瞬间，剑击穿了玉树的整个胸膛。
　　她笑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们之间寥寥草草的开始，也结束了。

　　玉树倒下了，司阳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涌出鲜血的身体。吞下口水，俯下身，伸出舌头卷一点刚涌出的鲜血，在嘴里细细品尝……

　　路消曦从睡梦中惊醒。一摸额头，全是刚才的那场梦给弄得。怎么会做这种梦，为什么刺入胸膛的痛感这么清晰，就像是插在自己身体里似的。还有，刚才那位姑娘叫他……司阳？
　　路消曦偷偷瞥向睡在身旁的司阳。
　　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不会不会，只是同名罢了。性格像差这么多，怎么会是同一个人。是梦，只是梦。
　　这个玉树，只是出乎意料的有种很熟系的感觉罢了。

　　传言讲，人的梦境有时会出现一个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的人。有人解释说，那是因为这个人，是你的前世。而梦里的场景，就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
　　不知道，你的梦，是否也出现过你的前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