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脆弱 ...
-
看着看着，祝沉的耳边似有无数细小低语，不知为何她看着两位新人心中却有火在灼烧，眼神短暂迷离，随后骤然回神。方才是怎的了？
祝沉抚着狂跳的心缓缓平复心神，为何刚刚那一瞬间她生出奇怪的冲动，她想伸爪撕碎他们。
白无时看着远方，忽而朗声道：“张公公。”
来人面白无须，三十出头的模样，皮肤细致紧绷，手中拂尘轻轻一摆，“传皇上口谕。”不像之前话本中见到的一样，全场没有一人拜倒，这位公公不急不恼，声音极是平缓，“朕身体抱恙，今时弟大婚，未能前来。特赏赐金珠两枚、同心碧玉杯一对。”
“皇兄身体欠佳仍记挂臣弟，臣弟实属感激。张公公不妨也留下喝杯喜酒吧。”
张公公屈身，恭恭敬敬道：“宫里还有事，咱家不便久留。咱家只能在这祝安王殿下与王妃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白无时又挽留，“今日公公繁忙，不知三日后如何？”
“殿下不必心急，咱家想着十日后是个黄道吉日。到时满堂宾客相聚，想必比今日更加欢愉。”拂尘一扫，“对了，今日咱家是代上传旨，不便行礼。殿下，咱家告辞了。”
这两人你来我往，不知道互相打得什么暗语，不过张公公走后，两位新人很顺利地拜过天地，期间也再没人打断婚礼。
白无时在宾客间敬酒，推杯换盏，饮了许多酒。在众人的嬉笑起哄下，白无时离开筵席，入洞房去了。
祝沉拿眼偷偷觑独孤幸，几个同龄的男子扯了他一道喝酒，她放下心来。趁着大家不注意，从宴会上悄悄溜走，施了个诀直接到了新房的窗外。
她总觉着不太对劲，白无时身上的那个女人面怎会突然之间消失？换了宿主？而且方才宴会上她为何心绪无端被搅动？那种感觉不太对劲。她一定要查清楚此事。
“恭祝六王爷、六王妃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四处红艳艳的新房中喜娘、丫鬟等人说了祝语，随后鱼贯而出。
房内唯余一线香气在空气中缭绕，祝沉在房外等了许久，才听到房内有人声响起。
祝沉凝神细细听，是何夕欢的声音，温婉柔和，带着点怯懦，“殿下……”
“嗯。”那是祝沉遇见白无时以来，听到过他最温柔的语调，他说，“你该叫我什么？”
他语调婉转，连祝沉听了都感到背后一阵酥麻，她感受到白无时对何夕欢的情意，对白无时的敌意减去少许。
房里再次沉寂了一瞬，随后何夕欢羞怯的声音传来，“夫君，我们……歇息吧。”
祝沉偷偷向里张望，两支鸾凤红烛映出一室的旖旎，烛火蒙昧，何夕欢身披嫁衣，脸上不可抑止地飘出一抹娇羞，唇边盈满一汪浅笑。
如果他人不知她曾经那么爱着独孤幸，甚至会有她其实深爱着白无时的恍惚。
她，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白无时怔了怔，眼里有什么飞快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他是清楚何夕欢对独孤幸的爱意，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明白何夕欢此时不过是逢场做戏。
佩玉轻响，白无时行至何夕欢跟前，在她身边坐下。何夕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情愿，但仍是静静坐在那里，任由白无时抚上她如缎的秀发，乖顺得仿佛任人摆弄的布偶。
“恒儿你怕吗？”白无时的手顺着何夕欢的发游离在她背上。
何夕欢微微吸一口气，颊边的红晕蔓延至耳根，“怕。”可能是从未被男人碰触过，身子极为敏感，话音软糯，带着些许颤音，“妾容与此同盛衰，何必君恩独能久。①”
表面上看，何夕欢是在向白无时坦诚自己的豁达，她似柳枝飘扬，容貌会因时间流逝而衰退，并不祈求白无时能长久地宠爱自己。但细细想来，她是借诗词倾诉自己的担忧，害怕白无时对她只是一时迷恋。
就像她那时哭着问祝沉，她该怎么才能成为祝沉。她当真想成为祝沉么？并不见得。
白无时似是情动，用力箍住她，说了一些海誓山盟，祝沉听得感动，不过眼下她并没心思去听。
烛火在空气中跳动，“噼啪”爆裂，给这本来就静谧的环境更添几分暧昧。
衣带渐缓，罗裳轻解……空气渐渐升温，不一会儿，房内传出一声痛呼，随后是急促细碎的喘息，层层交叠。
夜月被云遮挡，树影淡了淡，祝沉虽见多了此等场面，但主角是自己相识之人便有些不好意思。本着尊重二人的心思，祝沉撇开视线乘风离开王府。
夜色浓重她没有注意到房中的二人脖颈处升起一团白雾，随后交叠缠绕，逐渐幻化出一张女人的脸孔，只是这张面孔变得越来越像何夕欢。
祝沉返回将军府时抬眼见夜色沉沉，四周漆黑一片，寂静无声。不知为何将军府的人没有接上她便自行返回。
不过祝沉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她偷偷溜回偏院时，四处黑漆漆的，想必府中众人早已睡下。
“哐啷”，从独孤幸房内发出奇怪的声响，祝沉狐狸耳朵灵，三步并作两步跑去，一把推开门，“独孤幸！你没事吧？”
只见独孤幸扑倒在地上，颇为狼狈，其手边有一个杯子，在冰凉地面滚了半圈，淋出少许酒渍。
祝沉见此无奈一笑，想他必定是和那群同龄人们聚在一起被灌了太多酒。她上前从地上搀起他，扶他至床边。
独孤幸全身的重量似乎都压在祝沉身上，她侧头的一瞬，他恰好睁开那双令她十分着迷的双眼，迷糊地打量四周，样子十分可爱。
“是你。”见到那抹熟悉的蓝紫裙裳，独孤幸舒心地笑了。
不是她还能是谁，祝沉看着他此时醉醺醺迷糊的样子，觉得醉酒的独孤幸像个小孩，真是可爱得紧。
祝沉含笑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再拍拍他的脑袋，毛茸茸的，内心母性泛滥，忍不住在他脸颊偷亲一口。
祝沉转身欲走，手腕一紧，疑惑回身，却看到独孤幸抬头，声音飘忽脆弱，像空中肆意飘扬的飞灰，一触即散，“留下来陪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只觉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撞击，一阵阵紧缩，有淡淡疼痛。
于是祝沉下定决心，回他一句：“好！”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脆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