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旧时光番外集》郭夫冷

7、耿耿x余淮

　　2012年7月22日耿耿：“敢砸老子的人，我看他们是活腻了。”

　　毕业后的第二年，贝塔也出国了。好像所有的人都马不停蹄地往前奔跑着，就耿耿停留在了原地。耿耿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可在她心里，始终都相信余淮会出现，因为他还欠她一句解释，一个答案。

　　耿爸一直催促着她回山海工作，觉得一个女孩子北漂太辛苦，就连耿妈也为她准备好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两人难得在耿耿就业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不过耿耿还是坚持留在了北京，继续她的摄影爱好。

　　闲来无事时，她喜欢插着一只耳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听歌。她最喜欢的那首歌，曾分享给余淮听过，还记得那时他保送清华失败，她来到窗边想要安慰他，就给他听了这首歌。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远方。”

　　那时，她想告诉余淮的是，只要坚持心中的梦想，无论路上遇到多少挫折，都能一一克服，迎难而上，走得更远。她知道余淮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当时竞赛和保送双失利对他打击很大，可她想让他知道，无论他遇到多少事，她都想要陪着他一起走。

　　也不知道现在的余淮，是否还记得这首歌，记得那时他俩站在教室的窗边，一人一只耳机，听着这首《最初的梦想》。

　　小灵通的翻盖，合了又开，余淮再也收不到短信了。科室里每天都有大量的实验要做，余淮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闲下来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手臂上，那个原本耿耿用墨水笔涂的钩子图案，被他刺了青，成了他异国求学的信念。

　　转眼，他们已经有六年没有见过了，思念如缠绕的藤蔓，盘踞在余淮心头。退缩久了，好像已经忘记了该如何主动。堆满物理书的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两人穿着民国装，挨得那么近。

　　2013年5月14日耿耿：“你要继续崇拜我。”

　　这一年，耿耿开工作室，算是铁了心的留在北京。

　　远在异国的贝塔和简单得知她的决定，也知道是与谁有关。三人约定了时间视频，表达了对耿耿开店当老板的支持。

　　“耿耿，我好想你啊。”越洋的一头，简单激动地对着电脑上的视频挥手。

　　“简单，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好想你啊。”疲惫了一整天，耿耿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不由得打起了精神。

　　“啊简单，你胖了，看来周末那小子是想把你喂得和他一样。”视频里仿佛缭绕着贝塔的笑声。

　　简单噘着嘴：“耿耿，我和周末商量着等他完成这学期的论文，就回北京看你。”

　　“好啊，到时候电话联系。”

　　三人絮叨了半小时后，耿耿关掉了视频通话，伸了个懒腰，折回暗房继续冲洗未完成的相片。暗房里，挂满了客人们的照片，然而有一面墙，单独挂上了耿耿在振华拍过的照片，她打算把照片都冲洗出来，挂在工作室的照片墙上。

　　照片上的余淮穿着迷彩服，被耿耿揪起了耳朵，狰狞的五官让耿耿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清楚地记得，那是他俩做游戏时，他输给了她。可再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赢过了。

　　这一辈子，她只愿崇拜他一人。

　　简单坐在客厅的电脑桌前，和耿耿视频通话。周末得知耿耿开了工作室，趁着简单没注意，躲进厕所，悄悄给余淮发了信息，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收到余淮的短信后，周末坐回客厅的沙发上，假装看起了书，实则打开了和余淮的通话，为的是能让余淮听见耿耿和简单的通话声。

　　知道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开了工作室，余淮为她感慨高兴，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份祝福。他害怕耿耿已经忘了他，甚至在她身边有了另一个人支持她。

　　2014年7月21日耿耿：“小爷我一直都在啊。”

　　工作室开张后，生意越来越好。耿耿整日地忙碌，就连自己的生日也忘记了。

　　早上，她接到了耿爸和耿妈的电话，分别祝她生日快乐，并催促着她能赶紧回山海，电话里，耿爸拐弯抹角的提起了相亲的事，被耿耿一顿搪塞糊弄过去。挂了电话后，耿耿一如往常地坐在工作室里，专注地修片。

　　这时，忽然有快递送来了一束花和一个蛋糕，耿耿看到卡片上的名字后，嘴角上扬，电话了过去：“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老姐，我那不是怕你孤家寡人过生日太凄凉吗？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贴心？花好不好看？到时你要是晒朋友圈，可千万别说是你弟送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别晒了，万一吓跑了未来姐夫。”

　　耿耿拨弄着玫瑰，没好气地说：“林帆，你这臭小子都从哪学来的这些，快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信不信我告诉爸去。”

　　“比起我早恋问题，爸更担心的是我没姐夫。”电话里，林帆笑得一脸得意，“姐，我不和你说了，记得切蛋糕前一定要许愿啊。”

　　挂了电话后，耿耿将蛋糕放在餐桌上，插上了蜡烛。本来对生日并无太大的感觉，可现在被林帆这么一说，一个人在异地过生日，似乎真的凄惨了些。

　　点燃蜡烛后，耿耿双手合十，闭眼许下了心愿，随后吹灭了蜡烛，自我吐槽道：“真是，我居然还真听了林帆的话。”

　　吃着蛋糕，耿耿想起了高二时余淮亲手给她做的生日礼物，鸵鸟蛋装着白色风信子。如今工作室的窗台上，被她放了一排的风信子，有红色、蓝色、紫色，唯独没有白色。

　　即便是生日，耿耿依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按着计划表，今天要给一对新人拍照。背上相机，带上道具，耿耿和助理出发前往约拍的地点。

　　飞机落地后，余淮按着简单给的地址，找到了耿耿所在的工作室，然而就在前十分钟，耿耿就离开了，余淮扑了个空。这次他是特地回来北京一趟，想要见耿耿一眼，所以提前完成了教授布置的所有作业。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预约吗？”工作室前台小妹见到余淮，觉得有些眼熟。

　　余淮环顾着耿耿悉心布置的工作室，摇了摇头：“没有预约。”

　　“那要不这样，你先登记下资料。”

　　余淮摇了摇头，默然离开。

　　前台小妹觉得眼前的这位先生有些眼熟，却也没放在心上。

　　离开时，余淮瞥见了摆放在窗台上的那些风信子，忽然就想到了什么，他跑遍了北京的花店，终于找到了一家有卖白色风信子。当他捧着风信子回到工作室时，前台小妹正拿起耿耿放在蛋糕旁的那束玫瑰花，准备找花瓶插起来，见余淮折回，微笑着问：“先生，是不是有事？”

　　看到玫瑰和蛋糕时，余淮的心一沉，将白色风信子藏在身后：“我只是想咨询一下你们工作室的拍摄。”

　　“那我去给你拿材料，稍等。”前台小妹又将玫瑰花放了下来，转身去找约拍的资料介绍。当她走到前台时，余淮已没了人影。

　　约拍收工后，耿耿吹了风，觉得有些头疼，便没有去工作室，直接回了公寓睡觉。

　　夜晚，皎洁的月光照着工作室的窗台，五颜六色的风信子中间，多了一抹白色。

　　2015年1月11日耿耿：“余淮，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一直在你身边，别怕，爱情的意义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扭转命运的手腕，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我们。”

　　转眼，距离余淮消失已近十年。在这漫长岁月里，无尽的等待，终究换不回一个期望的答案。耿耿好像一下子觉得累了，最终决定关了工作室，回山海重新开始。

　　回了山海，耿爸和阿姨为自己留了房间，每天不用担心三餐，不用忙碌奔波，耿耿的生活像是回到了在振华读书的那三年，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生活里没有了余淮。

　　张平老师说，所有人都没有余淮的消息，他像是彻底从他们的生活里抹去了。

　　徐延亮说，五班建了个微信群，不过谁也不知道余淮的微信号。

　　贝塔说，她在伦敦找到了真爱，希望她能去参加婚礼，并且当她的伴娘兼摄影师。

　　简单说，周末还有一年就可以修完所有的课程，到时候就会回来了。

　　隔了这么多年，身边的人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只有耿耿还活在对旧时光的留恋里。耿爸给她张罗了几次相亲，结果每次都不了了之，令他十分头疼。眼看着孩子大了，可婚事还没有着落。

　　耿耿重开了工作室，在山海也算小有名气了。潘校长邀请她回振华，希望她给艺术节拍些照片，耿耿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艺术节仍旧在礼堂里举行，台上的班级正表演着舞台剧，耿耿站在底下半蹲着身抓拍着台上精彩的瞬间。以前潘主任总不赞成艺术节搞什么舞台剧表演，觉得那是胡闹，没想到现在已是潘校长的他提倡学生发挥创新精神，自己编写舞台剧。

　　“耿耿啊，当初看你成天捣鼓相机，不把心思花在学习上，我还真担心，没想到还真成了摄影师。”艺术节结束后，潘校长和耿耿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

　　“当时没少让你头疼吧。”耿耿干笑。

　　说着说着，潘校长笑了出来：“你们呐，当时物理考试作弊，是真让我头疼，可现在看着毕业后的你们回来，我是真高兴。我记得你们那一届，林杨、余周周、韩叙、周末、凌翔茜都考得不错，就是余淮，唉，可惜了点。”

　　听到余淮，耿耿挤出了一丝笑：“他……他后来也考上清华了。”

　　潘校长扶了扶镜框：“我时常和你们说，考试时千万不要紧张，要放松心态，我看余淮啊，就是心态没放平。”

　　耿耿默默跟在潘校长身后，没有再说话了。

　　暗房里，耿耿冲洗着艺术节的照片，想起了以前五班表演舞台剧的场景，她与余淮演着路人甲和路人乙，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美国，余淮就差一年就可以读完博士，可这时他收到了妈妈重病复发的消息，毅然决定回国，放弃了未修完的学业。

　　父母已是年迈，重担都压在了余淮的身上，成天家里和医院两点一线来回跑，余淮听说了耿耿回山海发展，可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想见到她，还是害怕遇见她。

　　山海就这么点大，彼此思念的两个人，总会遇见的。

　　2015年11月7日耿耿：“余淮，十年了，我还在晚秋高地等你，好么？”

　　与余淮重逢的场景，耿耿幻想过无数次，也许是在街角的咖啡店、一场婚礼、路上的擦肩而过，唯独没有想过会是在医院里，男厕门口。

　　两人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平心静气地进行了一次对话，她才知道那么多年的等待，她错过了那么多关于他的消息，而他掌握她所有的动态，却狠心不见她。

　　他考上了清华，却没有去清华报道，她傻乎乎在清华门口等了无数次。

　　他去过她的学校，却没有见她一眼就离开了。

　　他访问过她的校内网，那个不具名的ID，是他。

　　他去了美国，保持着和周末的联系，简单毫不知情。

　　他回北京找过她，就在她生日那一天，那盆白色风信子果然是他留下的。

　　她以为她盲目且不知未来的等待，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余淮，那个数独，究竟是什么意思？”耿耿问他。

　　余淮抬了头，苦笑说：“那本书就是答案。”

　　当晚，耿耿解开了关于数独的答案，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等了他那么多年，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他亲口说出的答案。她失眠了，翻来覆去的都是余淮在医院里的那些话。他们之间，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给余淮发了微信后，耿耿再度陷入了焦虑。

　　耿耿起得很早，去了晚秋高地。当时刻在树干上的耿耿余淮，经历了日日夜夜，风霜雨淋后仍保持着原来的印记。树下来回地踱步，她忐忑地等待着余淮的出现。

　　终于，就在她失望而归时，他终究还是出现了：“耿耿，对不起啊，我来晚了。”

　　于耿耿而言，只要他出现，就不算晚。而那句未说出口的喜欢，在这一刻也变得不重要了。因为余生很长，他们还有半辈子的时间，去填补那十年的空白时光。

　　以前因为陈雪君的出现，让耿耿对余淮的感情产生了困惑，特别是在她见到了陈雪君身上的鱼形纹身时，更明白了他们之间的过去，是她所介入不了的。然而，当十年后的耿耿与余淮重逢，她见到了余淮手臂上的纹身，顿时醒悟过来，只有深爱一个人时，才想把有关于她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虽然余淮从未开口说过爱她，可耿耿知道，她与陈雪君终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