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芳菲--昙华》Noo朱颜辞镜

4、第 4 章

　　李飒予后知后觉地回头去看，周弘打开浴室门走出来，只在下半身围了条浴巾，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李飒予连忙扭过头，脸颊一瞬间红到耳朵。
　　周弘看着他的动作不觉微笑起来。
　　他走过来站在李飒予身后，□□的上身贴着李飒予衬衫，传递过来的温度让紧贴的身子微微一抖。
　　周弘俯下身拿鼠标，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就如同他把李飒予整个人抱在怀里一般，只要一偏头，就能亲到彼此的脸。暧昧的气氛让李飒予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想要让开。周弘不动声色按住他，抬头对屏幕中口水狂流的秦柠道：“看够了没有？”
　　他“啪”一下关了视频。
　　注视着李飒予近在咫尺的眼睛，周弘缓缓说：“亲爱的，我做着一切关于你和自由的美梦。梦中你是我难以深爱的玫瑰，用尖利的刺，把所有温柔的假象变成冰雪的寒天。而你的颜色，定是情人眼中的血。”
　　周弘的眼睛是如此漆黑，像一潭荡尽黑暗的泉，李飒予下意识说：“可惜我不是茱丽叶……”
　　甚至不是提伯尔特。
　　周弘笑起来：“你是我的玫瑰，飒予。”
　　李飒予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入戏太深，一时脸上神色没有收住，看得周弘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想了想觉得不够，又亲了一下。
　　李飒予一把推开他：“周弘，你干什么？”
　　“逗你玩啊！来，再让我亲亲！”
　　李飒予脸红到脖子根，匆匆丢下周弘跑出去了。
　　周弘意犹未尽，但是也知道，不能过火了，吓到他，就没有后来了。
　　他与李飒予认识的时间太久了，亲亲抱抱是常有的，所以，李飒予并不会多想。
　　周弘时而忍不住，想要他多想。
　　他就这么矛盾地倒在李飒予床上，翻了两下，意识到这是李飒予的床，整个人都有些欣喜起来。
　　忽然看到半开的抽屉里一整摞的图纸，周弘根本没有客人的自觉，立刻拉开了抽屉。
　　画的是繁复的战机设计图。周弘为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而吸引，也为其叹服。最上面的一张是完整的视觉概念图，下面的就是化整为零的机翼，机舱，螺旋桨驾驶室，武器等等的设计图。周弘拿在手里沉甸甸一摞，这只是一架战机的设计图啊，可以想象耗费了设计者的多少心血。显然还没有完成，因为周弘看见了摊开在桌上的新的图纸上面，画了一半的舰桥。
　　他重新低头看手中的图纸，概念图上面，机翼上赫然用漂亮流畅的英文写着“GREENWILL—1”。
　　格林威尔一号。
　　周弘迷恋一切科幻和星战，在他的想象中他有一支所向披靡的无敌舰队，叫做星辰暗影。格林威尔系列战机，是星辰暗影NO.1的高端配置的杀手战机，每一架都是耗尽设计师心血所作，以一架战机诠释一种力量。它们独一无二，无法量产，每一架都是如此珍贵美丽而又强大。
　　陈阿姨送了红茶和点心进来：“周少爷也喜欢红茶，我家夫人也喜欢呢。”
　　她看见周弘拿着那摞图纸发呆，便道：“那是小少爷去年就开始画的，画了这么久，还没见画完……”
　　每一个零件，每一段距离都精确地丈量，怎么可能画的快。
　　他凑过去拉开别的抽屉，果然也散落着大量的图纸。周弘看了几眼，心都颤了。
　　那些是星辰暗影整个舰队的设计图纸。舰队本身一千两百架战机，光是给他们一一命名就已经是很为难的事情了，其中一张图纸上面是画了一半的旗舰DLCC，Delaminated lower continental crust , 神州沉陆，名字是周弘取的，李飒予觉得太长，称他为Eternal night ，长夜。
　　周弘一瞬间觉得胸膛溢满了情绪，他急切地想要说出来。打开门冲到楼梯口，看见陈阿姨正在门口，给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子接过包：“夫人，你回来了。”
　　李夫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飒予回来了吗？”
　　“回来了，还带了朋友来玩。”
　　李飒予从沙发上站起来，乖乖叫了一声：“妈妈。”
　　李夫人温柔地笑了起来：“周六不要乱跑，带你去欢乐谷。”
　　李飒予一下子惊喜地笑了。周弘站在楼梯口，目睹了这个笑容，很真实，很迷人，这样笑起来的李飒予，像是活生生的李飒予。
　　他平时太过安静压抑了。
　　“妈妈是这个周六有空吗？”李飒予跟在妈妈身后，他还没有穿着高跟鞋的妈妈高，只好仰着头问。
　　李夫人回过头来：“没有。其实是你哥哥说的。欢乐谷那样的地方太吵闹了，妈妈并不想你去。而且是周六，我担心你被人挤到。”李夫人摸摸他的头，温声道：“你和你哥哥不一样，从小就很乖，喜欢安静，妈妈总是放心不下你。”
　　李飒予低下头，轻声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
　　李夫人笑道：“傻孩子，再大也是妈妈的孩子啊。听话，明天跟你哥哥说一下，周六不去玩了，练你喜欢的钢琴吧，妈妈又给你请了一个老师。”
　　李飒予脸上那一点欣喜慢慢消退，他又回到了一贯的那个样子，乖巧，温顺，妈妈说什么不会反驳的好孩子。他慢慢道：“不用了妈妈，我答应了周弘周日要去给他庆生，所以要给他准备礼物。”
　　周弘也走到了客厅里，中规中矩地叫了一声：“阿姨好。我是飒予的同学周弘。”
　　李夫人客气地回应了他，不见得疏离，但也不见得亲切。
　　陈阿姨摆好了饭菜，菜色很丰富，每个人喜欢的菜都有一道。李飒予坐在下首，妈妈给他夹菜，都快把他的碗里堆满了，李飒予象征性地吃了一点。
　　这些都不是他喜欢的。
　　妈妈给他做饭，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喜欢吃什么。
　　就像他说要去给周弘庆生，妈妈就不会问周弘是什么人。
　　如果说社交的距离是1.5米，家人的距离是1米，那么李飒予觉得自己和妈妈的距离有1000米。保持着礼貌的界限，尊重，绝对的自由。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不正是不在意吗？
　　更让李飒予心寒的是，他不知道怎么去打破这种界限，每次当他觉得他向妈妈靠近了一步的时候，相对的，妈妈就会后退一步。
　　渐渐地，他不再试图去修补这本身并不存在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