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花时犹记

7、第 7 章

　　眼前的青山渐渐模糊，刀疤男狂奔着，疾风骤雨就这样打在他的脸上，雨水夹杂着泪水滚落下来，渗入干涸的大地……

　　溪水潺潺，貌美的女子嬉笑着，满身泥泞的男子羞红了脸，慌忙踏入水中，捧起一抔清凉，洗去了脸上的污秽。
　　“没想到，洗干净了倒还挺好看嘛。”
　　女子脸上一片绯红，却是直勾勾地看着，再没有移开眼。

　　“听说……又要打仗了？”
　　女子眼中满是惆怅，男子不忍看她，只含糊道：“嗯。”
　　“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女子怒斥着红了脸，男子却沉默着再没有开口。

　　男子迟疑地问道：“你……愿意吗？”
　　“你说呢？”女子娇羞地低下头去。
　　男子眼中却是一片愁云，“可我，若是上了战场……”
　　“那我就在家里等着！”女子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总是能等到的吧。”

　　“啊！”男子仰天长啸，怀中是还带着余温的尸体。
　　“冲啊！杀了他们！”
　　怒吼声此起彼伏，手起刀落，男子眼中印着血迹，一路杀到了敌军阵前。

　　“我们难道……就要饿死在这里了吗？”
　　话音未落，四下一阵骚动。
　　“不会的！”男子坚定地看向不远处的军旗。
　　“我……好冷，我想……回家……”

　　“谁敢动！”
　　男子提枪，对着的却是身后的战友。
　　“他已经死了！”
　　“可我还没有。”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上！”
　　终于，长刀划过，血流如注，男子缓缓闭上了眼。

　　“照顾好娘。”
　　男子抱紧了怀中瘦弱的身躯，一滴泪悄然落下。
　　“嗯，我在家里等你。”细语声中，劳燕分飞。

　　“多大了？”随意的问话中透着不耐烦。
　　“十七。”男子蓦然抬头看去，林间的竹舍若隐若现。
　　“十七岁。下一个！”前路未知，归途无期。

　　“就……就快到了。”
　　回忆散去，身前，昏黄的日光轻抚着雨后凹凸不平的大地；泥泞犹在，身后，固执的前行步履维艰地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熟悉起来，山间的小道格外蜿蜒，刀疤男跌跌撞撞走了许久，步子不觉慢了下来。
　　终于，路的尽头，一丝光亮猝然浮现！
　　佝偻的身影挑灯顾盼，干涸的眼中一片茫然。
　　“娘，我回来了。”
　　刀疤男伸出手去，神色却突然惊恐起来，月色中，指尖似是被风吹散了，突兀地消失在眼前……
　　屋内，新妇轻声哄着怀中的婴儿：“宝宝乖，不哭哦，爹爹，马上就会回来看你了。”
　　火光升起，压抑的啜泣声碎在林间，伴着清冷的山风落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