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89、阴间路

　　刚摔到一半的吴大伟没来得及哼出一声就被骆驼上前捂住嘴巴截持了，米糕等人冲出大门左顾右看没有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后他们快手快脚的就把车开到了饭店前面。
　　也没废话，该上哪辆车的人还是上回哪辆车，莫明在匆忙间被大嘴塞给了一个纸袋，莫明还想张口询问，大嘴却跟着其他队员料理后头的事情去了。
　　米糕开着颜鹏的车，莫明借着窗外的灯光去瞄怀里那两个印有酒店logo的袋子，没等他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查看，两个袋子却被旁边坐着的颜鹏抢了过去。
　　颜鹏翻着纸袋里的东西，第一个纸袋里头装的都是零食，有鱿鱼丝、鱼干、虾丸和几样新鲜的小点心。
　　第一个袋子颜鹏检查完毕就还给了莫明，莫明拿出一包鱿鱼丝撕开包装袋掏出鱿鱼丝放到嘴里一面嚼一面看颜鹏检查第二个袋子。
　　第二个袋子就是大嘴塞给的那个，里头是个条纹布袋，打开布袋颜鹏从里头摸了一叠纸筋扎好的粉红色纸制品。
　　“嗯，小钱钱？”
　　莫明顾不上掏鱿鱼丝了，他把鱿鱼丝袋子搁到一边忙挤到颜鹏的身边双手抱了颜鹏的一只胳膊把脸贴在他肩膀上目不转睛的看颜鹏检查完里面所有的粉红色纸制品。
　　“是张阿姨给你的辛苦费。”
　　颜鹏检查结束后把这个装钱的袋子也递给了莫明。莫明接过把纸袋连同颜鹏的胳膊一起都抱在怀里，他的脸还是贴着颜鹏的肩膀。
　　颜鹏：“怎么了？”
　　莫明：“幸福来得太突然，你让我缓缓神。”
　　颜鹏笑了一下也没挣开莫明就由着他那样抱着。
　　‘噗呲’，开着车的米糕把莫明的行径看听了去，他忍不住笑骂了莫明一句：“小财迷，你抱错了，你该抱你干哥哥的大腿才是，哪儿粗抱哪儿”。
　　莫明没理米糕，他抱着颜鹏的胳膊差不多十几分钟才松的手。
　　“我平哥准备到了吗？这些钱我留给他娶老婆用。”
　　莫明松开手前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颜鹏一楞伸出手去撸了莫明脑袋一把然后说：“中午到时候跟他联系了，他说明天他就上京来。”
　　前面的米糕也不笑莫明了，他专心致志的开着他的车。
　　回到住处，莫明把装零食的袋子放到了客厅的小桌子上，那里大嘴给他准备了个超大号的竹篮，大半篮子装着的净是各种零食，照大嘴的话来说‘我这小底滴可怜见的，那么多年在山里头只得摘些没嚼头的野果子吃，这回我得让他吃个够’。
　　莫明看着篮子眨眨眼，他把纸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一一放进篮子里，再看看满足的一笑，然后就拎着他的另一个纸袋进了自己的睡房。
　　颜鹏跟在莫明的后面把莫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住的这个地方因为莫明的到来多处地方已经发生了变化，比如套房的大阳台被莫明使唤大嘴用水泥、泡沫板和卵石给砌了个错层的迷你小花园，小花园因为暂时找不到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的花卉而被莫明转变用地性质给弄成了个小菜园。现在小菜园那几块板凳大巴掌大的泥土地里，几棵菜苗子正挺着腰杆在拼命的长，阳台就这样被莫明打上了自己的印迹。在客厅里，莫明有专属的沙发、长虫抱枕以及一个可供他随时掏出嚼头来塞进嘴里的零食篮子。因为沙发正对着电视机，所以电视机也被莫明霸占了。对了，颜鹏还注意到莫明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是纪录片，考古美食种养殖，特别是考古纪录片，每当出现考古人员用软刷子去刷古人尸骨的镜头莫明就会赶紧把像小白一样的长条坐姿改正过来，盘腿坐好，把零食丢进嘴里然后身体前倾眼睛睁大一面嚼着嘴里的零食一面不错眼的去看这些故意渲染恐怖气氛的画面，所以每当晚上颜鹏有空坐在大厅沙发或拿书或抱平板电脑陪着莫明的时候，他听到电视里传来最多的声音就是‘考古人员发现’这句话。再有就是厨房，现在莫明心情好的时候会经常下厨，他喜欢老火煲汤，也喜欢拿青菜来配炒肉类，他还更愿意吃米饭。因为工作原因，以前颜鹏很少对饭菜有太多讲究也是极少下厨，自从莫明过来了之后，这个厨房总算有了些烟火气。最后被莫明侵占的地方就是卫生间，刚开始的时候是颜鹏替莫明洗衣服现在则是莫明替他洗的多。‘你看，我没有白住你的房子，我有帮你洗衣服’，颜鹏想起前两天莫明在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的那点小得意他不由得笑了，这只小猫虽然会不时地闹点情绪，一恼怒就会朝人亮出它那两只带弯钩的小肉爪，但是在接触中颜鹏发现了这只小奶猫其实心很软，只要你拿出七八分的好对他，这个人会掏出他的一副心肝来给你。
　　今晚的事情还没完，所以颜鹏并没有睡下，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只是纯粹的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安静。突然手机响是骆驼打过来的，颜鹏接了电话，继吴大伟之后，骆驼他们又在大嘴妈妈的海鲜餐厅等到了吴大伟要见的人，是个六十多岁的古董贩子，现在两人已被带到郊外别墅连夜审讯。
　　颜鹏推开莫明的睡房往里看，房间黑暗，莫明回来洗漱后就睡下了。颜鹏现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一接到消息就马上奔至现场，他要照顾莫明，莫明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而莫明对于那个被冠名为‘西杉溶尸案’的案件或者说对于他已经加入的这个单位的任何工作都不怎么在意，他从未主动问过与案件相关的问题以及他们当前工作的进展，他只是在一群人的推动下只管安静的去过他自己的生活。颜鹏在黑暗中无用的朝着莫明睡床看望了一阵这才收回了目光。
　　颜鹏轻轻地合上了房门。与此同时，貌似已经睡着的莫明睁开了眼，他在黑暗里看着门缝轻缓的把廊灯的光线给隔绝了，他现在想做次长途旅行，今晚他在餐厅研究风水问题的时候其实曾稍稍刺探了一下当地的异界，就在触及阴间那一会儿他感受到了一个来自遥远地方对他的呼唤——西罗县，是西罗县的土地公周希知连传了三次阴信在呼唤他，他得过去问明情况。
　　要怎么去？离魂还是生体驾车走阴间道？莫明对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他感觉驾车更便捷些，至于车辆嘛，简单，跟楼下的住户借呗。
　　这个小区的住户多数是京都稍有资产的中产阶层，颜鹏曾查探过周围住户的情况，楼下的那户的户主据蝙蝠他们的说法，是某个偏远省份下面市区又下面县份某个部门的负责人，就家庭成员的正常职业收入而言该户主是绝对无法实现在京购房这种奢侈行为的，更别说他们还买了豪车和地下车位，虽说那户物产购置得齐全，但是实际上这房子却是八百年才见得有个人来住上那么一两天，尽管如此颜鹏这群兔子还是选择不去动窝边这颗黑蘑菇。‘放着它，必要时就征用’，这是颜鹏的原话，打的就是动了人家人家发觉了也是有苦说不出的主意，如今莫明决定率先体验一下这种乐趣。
　　意控着，莫明周围的空间无形中发生了扭转，他身体一滚，床上那人陡然消失，而同时在颜鹏住宅往下一层，莫明‘啪嗒’一声掉到了那位无影邻居的家里。
　　揉了揉被摔疼的后腰，莫明轻车熟路在客厅找到了串钥匙，接着在小区的地下车库莫明如同披头兜着一件隐身衣一般，借着交界隔层的掩护他打开了那位没影邻居的豪车车门，接着他又打开后备箱摸了桶汽油给车子加了点油。弄好这些，莫明开着这辆还带塑胶气味的豪车驶离了车库，只是还没驶出车库出口这辆车却在瞬间消失了踪影。
　　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飙车，莫明感觉很爽，只要使点法力给车子，这车就可以用有限的油耗开出人间界无法企及的速度来。当然莫明也并非毫无顾忌，撞建筑物和撞人形这种事情他是能不干就不干的，但是在这地头也耐不住见鬼这档子事发生，明明远望无虞的前景冷不丁‘刷’的一团白的灰的人形雾体突然就窜了出来然后又被车子撞飞了。
　　“啪”，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是从贴上来的力量来感受，莫明心里给这个突然出现在车顶天窗上的人形理所当然的配了个音。
　　‘是个大家伙’，莫明暗想。
　　莫明把头拧去看车顶天窗，那上头一个毛楂楂的大黑脸正贴着玻璃鼓着眼珠往车里瞄。
　　一人一鬼对视了一会儿，莫明腾出一手做出手枪模样对着毛脸鬼pia的动手动嘴来了那么一‘枪’。那毛脸鬼被“打”了一‘枪’后，先是一愣接着一叹气眼睛一翻便蹦离了车子。
　　盯着望着飞驰而去车子，毛脸鬼的旁边一黑一白两个人形跟着冒了出来。
　　白加黑两人形同问：“判官，那车怎么回事啊？”
　　判官：“就那谁呗，野道人，早些年前他还骑个驴，驾个马，坐个鬼撵啥的小打小闹的打我们地府经过。现在，啧，真不知道上头那些阳人发明出那么多鬼东西来干什么？好在我们被撞了也不会再死第二次。——妈的，真不知道谁才是鬼，成天的搞鬼搞怪，连带我们下面都受冲击了。”
　　三个人形三言两语间也不见了小车，没了聊资这三个鬼东西一晃眼也凭空消了身形。
　　开了挺久的车，莫明默念着西罗县那个不伦不类的地标性建筑物总算没有偏差的到达了目的地。车停，莫明发现这会儿西罗县阴间的街头还挺热闹的。
　　“咦，他们是在赶圩吗？这么多人……形。”莫明有些纳闷。
　　有新鲜事物出现，原本还离莫明开的小车挺远的一群人形纷纷漂着围了过来对着小车议论。
　　“哇，真货耶，是真货耶~”
　　“啧啧，好漂亮！”
　　“牌子货喔，奥迪，你们懂不懂？”
　　“不懂，我们死得早，就你懂。”
　　莫明开门下了车，一群人形立马转了脑袋去看他他也伸了脖子去瞄这些惨不忍睹的鬼脸。
　　“妈呀，上次把美娇搓成团的那个恶霸又来了，大家快飘哇。”
　　其中一个人形认出莫明并喊了出来，一群人形反应过来后都使出全力嗖嗖的逃开保魂去了。
　　“哎哟，小师公，您来了。”
　　人形里面还有一个没有逃，莫明定睛一看，认识。
　　莫明：“咦，你不就是那什么鬼吗？韦什么的？”
　　“韦新民，我就是那个九八佬韦新民呐。师公，您这是来找我们西罗县土地公的吗？”
　　那个叫韦新民的男鬼见莫明认出他后非常高兴，男鬼搓着两只手围着莫明晃着身形说话。
　　“你怎么知道？”
　　莫明因为韦新民最后那句话停住了脚步。
　　“嘿嘿，不瞒您说，土地庙里头人手不足，现在小弟我是那里的编外聘用人员了，前不久土地公才把我招进去的。呵呵，请您来的事情我也是从土地公那里听来的，现在我们土地公可盼着您来呢。”
　　“哦，这样啊，那你前面带路吧。”
　　莫明听得韦新民这样说也懒得跟他废话，他不想再开车于是迈开步子就往着他认为的土地庙应在的地方前进。
　　韦新民：“这边，是这边，小师公，您请往这边走，跟我来。”
　　在韦新民的引导下莫明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了西罗县的县衙亦即土地庙前，这里的县衙还是明清砖瓦结构的平房建筑样式。走进去，有小鬼过来询问，韦新民问了小鬼土地公此刻的所在便又殷勤的引着莫明往里头走。
　　七拐八弯的，莫明刚被韦新民引到了一间房前。韦新民进到里面报告，里头很快就有人形出来了，莫明一看正是西罗县的土地公周希知。
　　周希知见到莫明脸上显出惊喜的样子，莫明见状心中警铃响起故作平淡的也跟周希知打起了招呼。
　　周希知让开路引着莫明进屋，“道长，我们西罗、西平、西木三县的土地正好在开连县碰头会。这位是西平县土地白静堂，这位是西木县土地赵恩亮。”
　　屋内小圆桌边，一个中山装中年男鬼和一个拖着辫子的长袍马褂老鬼见到莫明进来都站了起来。穿中山装的是白静堂，他对莫明微笑着点了点头；长袍马褂那个是赵恩亮，他抱拳对着莫明作了揖。
　　莫明跟他们打过招呼，又被他们谦让着推上了首座。
　　“你发信找我来做什么？”
　　坐定，莫明盯着周希知直切主题的问。
　　听到这话周希知、白静堂和赵恩亮三人对看了一眼，在确定过眼神之后赵恩亮便跟莫明说道：“莫道长，近来我们三县阴界连连有鬼失踪，全都是陈年老鬼。此事蹊跷，我等皆尊道长为三县阳界魁首，此事我们须得报与您知。”
　　莫明一听赵恩亮这话跟个二哈似的乜了眼睛，“你们阴间地方丢了鬼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时候成三县阳界魁首了？掼个大帽给我把我当傻帽啊。”
　　“如何没有关系啊？莫道长——”赵恩亮一听这话就吹胡子瞪眼了，“这辈子您的籍贯是我们西木县吧？西木即为君故里！您也来过西罗县插手过阴阳界的事务了吧？西平县呢，您想想啊，您路见不平也是对那里不成器的阳人动过手吧？您的光辉事迹都遍三西了，我们三西的阴间界都认您是三地阳间的魁首，咱们阴间丢的鬼其实是有人在三地阳间伸的手，您说我们三地的阴阳两界是不是该联手处办此事？”
　　莫明听得赵恩亮胡扯目瞪口呆：“还能这么论的？”
　　这时坐在一旁的白静堂插了嘴：“莫道长能否听我说句话？”
　　莫明看这个透着一丝书卷气的土地公有点稀奇；“你姓白？西平好像没有姓白的本土氏族吧。”
　　“确实如此，白某生前是本省外县人氏，当年国民地方政府将白某派至西平担任县长，白某在率领本县民团御倭时候殉职，死后地府感念白某生前还算尽职就让白某续管西平的土地，这差事白某不敢比赵先生做得久却也有些年头了。”
　　“哦，原来如此。”莫明听得明白了点了点头：“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白静堂：“白某青年时候曾留学东洋，学得几句倭国话。方才赵先生也是说了，是有活人在三西地头伸手做下的老鬼失踪案，白某前些日子调查本县老鬼失踪案子的时候碰巧听得作案之人交谈，也见识了他们的手段。他们，——是倭国人，并且是倭国的阴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