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77、家里人

　　车里面一直是沉默的气氛，莫明只管看着窗外的夜景，灰毛也是安静的任由黄毛裹在怀里。
　　车子缓缓驶入一个小区，颜鹏在小区里的路边停了车。
　　“到了，子恒，回家了。”
　　颜鹏停车熄火后坐在驾驶座上没有动弹然后轻叹一般说了这么一句。莫明感觉到怀中怀的那只鸟儿在抖，他把怀里的黄毛又裹紧了些。
　　“下车吧，这是好事。”
　　莫明先下了车，颜鹏也跟着下。
　　在颜鹏的带领下，莫明跟他爬上了一栋楼房的三楼，在其中一个房门前，颜鹏深吸了一管气，这才抬起了手。敲门，屋里不多时有人出来开了门。在灯光的投射下，莫明看到里面出来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爸。”颜鹏叫了那男人一声。
　　“小鹏回来了，吃饭了吗？这位是？”
　　老头让开道，让颜鹏他们进去，见到颜鹏后面的莫明，老头脸上带上了一些笑意温和的询问莫明的身份。
　　“进来。”颜鹏伸手把莫明拨进屋里关上了门。
　　“爸，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莫明，妈她在家吗？”
　　关好门，颜鹏压低声音问老头。老头仿佛没把颜鹏的话听全，他的听力重点都放在了莫明的名字上。
　　“罗叔叔。”
　　莫明看见老头中规中矩的叫了对方一声。
　　“莫明？……是不是那个莫明？！”
　　老头的精神由平常到高涨，情绪瞬间被激发了，他眼睛睁大，瞳孔冒出亮光极是期待的盯着颜鹏询问继而又转去看莫明。
　　“嗯，爸，子恒回家了。”
　　颜鹏伸出两手抓住老头的双臂，眼睛含着泪连连点头跟老头说道。
　　“老碟。”莫明怀里有个声音吱了一声。
　　老头惊讶的转了身子去看莫明怀里抱着的正背对着人的幼儿。
　　莫明把手臂侧松了一些，裂开条缝隙把他怀里抱着的小小人形展现出来给老头看。就在老头看清莫明怀里抱着的那个‘幼儿’原来是一只穿戴了人类婴幼儿服装的小毛猴的时候，从小毛猴的怀里一只灰色的鸟头也钻了出来。
　　“老碟。”鸟儿又叫了一声。
　　“啊……”老头叹了一口气，惊喜、难以置信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复杂的涌上他的脸庞。
　　“老罗，谁来了？”这时内屋传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屋里头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同样头发花白穿着家居服的老太太走了出来。
　　“妈”颜鹏冲那女人叫了一声。
　　“小鹏回来了，吃饭了吗？”
　　颜鹏的身形挡住了老太太的视线，那老太太一眼见到颜鹏先是柔和问话了，见到颜鹏让开身子后露出后面的莫明，那老太太又笑着要开口招呼客人。
　　“妈啊。”
　　莫明怀里的那只鸟听见女人的声音，身子抖抖的又叫了一声。
　　老太太听见声音愣住了。
　　“妈”“妈啊”那鸟又连续叫了两声。
　　老太太愣得更深了，颜鹏手臂横过莫明的肩头带着他走向老太太。
　　“妈，子恒回来了。”
　　颜鹏裹着莫明站到老太太的跟前对她说。老太太像是被惊醒了，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颜鹏又去看了看莫明怀里那只已经从黄毛怀里彻底爬出来的一身灰色羽毛的鸟。
　　莫明把黄毛挂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把鸟从自己衣服上轻轻扯下，双手托着递到了老太太的眼前。
　　“妈。”
　　莫明手掌里的那只鸟还在抖动，颤颤的又叫了一声。老太太惊疑的盯着眼前的鸟，她两手颤抖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慢慢的涌出了眼眶。
　　鸟儿一时间感觉到老太太没了动静，便‘妈’、‘妈啊’的叫着要扑向老太太这边。
　　老太太看到鸟儿挣扎起来就着急了，伸出手来捧过鸟儿，一激动就把脸埋在鸟的身上抽泣起来。旁边颜鹏和老头赶紧过来扶着老太太去到沙发上坐下，客厅里三人和一鸟顿时都陷入了一帧叫人看着有些伤感的画面中。
　　两个男人最先止住了悲伤，两人在旁边劝了老太太好一会，老太太总算也止住了悲恸，但她还是不时低头看着被自己紧紧捧在胸口那只鸟儿泪涌而出。
　　“鸟类是夜盲，晚上能听得到声音，只能听着声音认人。”
　　莫明看着慢慢缓过劲来的老太太又开始有些急切的检查灰毛的身体想要知道灰毛为什么没有跟她继续进行互动便出言提醒了一句。
　　老太太听到莫明的声音如梦初醒的‘啊’了一声这才发觉刚才一直忽略了眼前有这么一个人，于是过去拉了莫明的手万般感激的跟他道谢。
　　一顿感激和谦让下来，夜也是深了，颜鹏劝过两个老的，便安排莫明去到他以前住的房间休息。莫明知道这家人有话要好好的交流一番，也就从善如流的带着黄毛睡他的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莫明是被尿憋醒的，打开房门，一阵鹦鹉的嘈杂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
　　“老碟、妈啊，七肉啊。”“肉儿啊，肉肉啊。”
　　看见迈着腿儿在厨房外头饭桌上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叽叽喳喳得意叫唤着的灰毛莫明有些气闷，他很想呛这鸟儿几句，但是瞥见老头和老太在厨房里一边忙碌一边‘哎哎哎’‘好好好’欢快的应答着，他又吞下了要说出口的话。
　　“叔叔，阿姨，你们不能惯着这鸟，这鸟不能吃那么多肉，现在你们儿子是鸟身，得用养鸟的方法来喂养它，不然它很容易生病。”
　　莫明还是忍不住凑到厨房门口，靠着门框跟里头忙活着的老两口说了一声。
　　里面的那对老夫妻听了莫明的话‘啊’的一声对望了一眼，他们低头看看灶台上砂锅里头正翻滚着鸡肉和蘑菇的汤水和煎锅里被煎得吱吱作响的肉排以及灶台边上的几碟生料很是不舍。
　　最后还是老太太回醒过来跟莫明笑道：“我们一高兴起来都忘了这茬了，子恒以前在家最喜欢他爸爸煎的猪排了。还是你说得对，以后我们就照养鸟的法子来喂他。好，这菜不给它吃就咱们吃。”
　　“啊~坏淫！坏淫！七肉！七肉啊！”鸟儿明显听到了厨房这边的对话，气急败坏的在饭桌上跳着脚直叫。
　　“子恒，子恒，妈跟你说啊……”
　　老太太赶紧过去安抚炸了毛的儿子，莫明转身要上卫生间时被老太太叫住了，老太太说是颜鹏给他准备了洗漱用品，莫明这时候才想到他一起来就没见过颜鹏。莫明问罗老太太，老太太说颜鹏一大清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颜鹏留话让莫明只管在家里面等他。莫明一抬头看向客厅里墙上的自鸣钟，却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莫明和罗家老两口还有一猴一鸟一起吃的午餐，黄毛的午餐好解决，早餐留下的一个馒头和一碗豆浆就对付过去了。老太太终究心软看不得那鸟闹别扭，一再询问莫明鸟类是否只能终身吃些谷物和虫子，就真的吃不得一点猪肉。莫明不好拒绝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那期盼的眼光，只好让老太太割了肉排里头没沾调料的瘦肉喂了一丁点给灰毛。那鸟人自重生以来总算如愿以偿的吃上了猪肉，这下心情大好又开始叽叽喳喳的学起不着调的人话，只把罗家那老两口看得又喜又悲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颜鹏这边，还没合眼多久天微亮他就从客厅的沙发上醒来然后洗漱洗澡换了从车上拿来的备用衣物驾车出门了。赵振新跟他说好的，这次回来他们得去向叶总长汇报工作。
　　到了地方，见到了从车里面出来的赵振新，赵振新这才带着他通过一道道关卡进到那人的办公室。这是颜鹏第二次面见叶振兴，第一次是前阵子他们这个特调队要成立的那时候，如今从洛林屯晃一圈回来，颜鹏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叶振兴带着笑意招呼了他们，颜鹏和赵振新敬礼完毕，依着叶振兴的指引两人在他前面的小沙发上坐下了。
　　听了颜鹏和赵振新两人合述的此次行动的情况以及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叶振兴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之前我们推测的那几点可以确定了：一是在我国西南地区必定有一样值得倭国发动异能者不断前来寻找的东西，这个东西对他们而言极其重要，反之于我们也是一样，而子恒同志也是因为这个东西才牺牲的；二是倭国还会继续派异能者过来，而且后续来的异能者级别还会更高；三是我们手里也有了自己的王牌和杀手锏。所以天佑我华国啊，逢难必有贤者出，这个‘雷锋同志’的出现确实也是场及时雨。嗯，不错。”
　　说到最后叶振兴似得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接着他又向颜鹏和赵振新问起了莫明的详细情况。当得知莫明怎么都不愿意进入体制，只愿在颜鹏私人的店铺开店做些封建迷信方面的生意并兼做特调队的编外人员的时候叶振兴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行，这样的异能人士我们要拢住才行。振新啊，还有你颜鹏，你们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要克服一切困难把莫明真正的给发展到我们的组织里来。”
　　听了叶振兴的话赵振新苦笑了一下，叶振兴‘嗯’的一声表示疑问后赵振新连忙解释：“总长，你是感受不到那个莫明对我是个什么态度的，这个莫明能力是有但是脾气也是怪，他现在高兴了就叫我做‘赵政委’；不高兴了就叫我做‘赵秃顶’。喏，就我脸上这伤也是我在向他求证是不是‘雷锋’同志的时候，触到了他的起床气让他给殴的。不过他对颜鹏比对我态度要好，我看这个发展工作让颜鹏来做要比我来做会少走一些弯路。”
　　叶振兴‘喔’的一声挑了挑眉毛，接着他打趣赵振新道：“真是让那个莫明给殴的？不是你家葡萄架倒了给砸伤的吗？”
　　面对叶振兴的揶揄赵振新有些哭笑不得，叶振兴也适时的收起了逗趣，转而跟颜鹏郑重地道：“颜鹏同志，你能够用自己的个人资源拢住莫明这很好，组织会记住你做出的这努力以及你们一家人对dang、对国家、对人民所做的贡献的。但是我希望你还能进一步把对莫明的发展工作做得更细、更深。你要团结他，还要细致入微的照顾他的生活，要让他深切的感受到我们的战友情和同志爱；要让他真心实意的为我们的组织工作，为我们的dang和国家工作，为我们的民族工作。”
　　大领导把交付给颜鹏的责任上升到了某个层面的最高度，面对大领导的信任颜鹏倍感肩上责任的重大，他军人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驱使他立即□□有力的起身敬礼，并用静定的语气和目光去回答和接收领导下达了这项任务。叶振兴抬起的手掌做出了一个虚压的动作，颜鹏严肃利落的顺着叶振兴的指示坐了下来。
　　叶振兴对坐下的叶鹏点点头之后，又看了看赵振新，接下来又问起他俩关于建设特调队需要他出面去解决的一些问题，赵振新也趁机开价，一番商讨下来赵振新跟叶振兴也真的要到了不少的好处。
　　汇报工作完毕，颜鹏和赵振新走出总参大楼。赵振兴早在洛林屯呆的最后那晚就跟颜鹏说明了国安六局‘雷锋’事件的始末，这次任务汇报的内容是他们两人经过反复商量和斟酌才决定的，既适当的透露了莫明与‘雷锋’同志这二者之间的疑似性，又适当的表露了莫明的异能。颜鹏对于赵振新能够信守他们之间的协议感到舒心，尤其是对赵振新能够自觉地把莫明的笼络工作放给他来做这一点感到高兴。
　　‘看来赵振新这人还算不错。’颜鹏心里面想着，基于这个感受他主动询问了赵振新想要重启的那个密案的情况。
　　赵振新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颜鹏：“还没到时候，我和老马的那个案子比你弟弟的案子还要棘手。据我所知，那个案子也是涉及到异能方面，之所以被定为永久性封存是因为一直以来我国都没有足够的异能力量和适当的政、治条件去开展调查。难得这次碰上了莫明，但这一切总得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并掌握好一个度才能游刃有余的去推动和解决。总之，先看莫明的表现再伺机而动吧。”
　　赵振新这一番话说出来却不想给颜鹏的心底平添了抑郁，因为颜鹏觉得他和莫明是有着共同的秘密和利益的，所以他现在是把莫明给拉到了‘自己人’这个范畴里。基于对莫明的感激和喜欢，颜鹏认为自己在借助莫明的异能去调查子恒被害情况的同时是能够拿得出足够的真心和诚意去保护对方的，但是赵振新和马一鸣呢？这两人在利用莫明的时候是否会如他一样也为莫明的人身安全和前途利益去着想？要调查和破解这些案子都是在刀尖和火焰上行走，不说一有不慎就能让莫明这个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人受到伤害，那如果有那么一天，这赵马二人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把莫明推出去给牺牲掉呢？想到这一点颜鹏对赵振新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他微笑着眼睛放出亮光又伸手拍了拍赵振新的肩膀表示安慰，同时还真诚的劝解道：“放心吧，相信莫明会帮得到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