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66、见面

　　“他们到了哪里？”
　　“在西杉市通往西木县的路上。”
　　颜鹏吃过一惊，稍后他缓缓放下了之前摸向裤袋的那只手。
　　刚才乍一听到听到莫明说起这一消息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想到了赵振新等人，这些敌人不一般，他想给赵振新打电话，然而他又想到了不能暴露莫明，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对自己说即便对手凶狠暂时也是对己方没了使用价值的几具尸体动手，在没有看见结果之前他们应该不会主动来攻击我方人员给自己招揽太多注意和阻力，在此前提下赵振新他们哪怕是真的碰上了这些人，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两边应该不会那么快就交上手。
　　颜鹏成功的说服了自己，他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他现在得再次推演，等这些人到了，这里会出现什么状况，而他们又该怎么做。
　　“你们打算怎么做？是不是要在山谷下面灭了他们？”莫明想到一个问题然后侧身去问颜鹏。
　　“不行！”莫明的脑后突然一声鸟叫。
　　“妈的，死鸟！睡你的，吓我一跳。——黄毛，管管你弟弟。”
　　莫明捅了捅枕头边被吵醒正一脸懵逼的黄毛，黄毛听莫明说话那语气知道又是灰毛惹它家大王不高兴了，于是爪子一伸，把已经蹦跶到莫明身上的那只鸟给抓了回来拘住。
　　“不行。”颜鹏说出了跟灰毛一样的话。
　　“为什么？”莫明听这话有些郁闷。
　　“华国是个有限度开放的国家，用杀和抓的办法不能彻底消除各国涌进来的间、谍和特、工，我们相关部门对待他们唯有用或明或暗的属地控管和专案控管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然把‘老熟人’都消灭了，没了明确的监控对象，敌对国再把新的人派过来，没点联系和线索，我们就很难迅速识别新的对手并掌握他们的动态，到时被动的倒反是我们。”
　　“哦，所以你们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乱窜和蹦跶？”莫明有些嫌弃颜鹏的说法接着又问。
　　“特殊情况我们也会特殊处理的。”
　　“怎么个特殊法？”
　　“……”
　　“嘿，你不说我也懂，反正你们这些人的身上有血腥气，除了那两个拽拽的大户徒孙之外。”
　　稍停了一会儿，考虑到莫明作为一个临时队员也是队员这个情况，颜鹏觉得有必要让他也了解一些他们工作的规则，于是他又开口向他普及部门常识。
　　“一般对于这些外国潜入的敌、特分子，我们会以监控他们的行动为主，如果发现他们对我们敏感的事物下手了，我们才能出手止损。对抓获的敌、特，上面会根据案件情况和外部政、治局势酌情进行处理：我方损失不大又想在国际上打对方脸的就曝光遣返；时机不对又确实造成了损害的就只管闷声不响的关押起来；如果两方都有想要从对方手里捞回来的人，那就干脆说开了互相交换对方手里掌握的人员。当然像最后那种情况，即便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私底下也未必会讲究诚信二字。”
　　“所以你们这些人以前就是专干最后那种买卖的？”
　　“也有，不完全是。”
　　“那你们当兵的和他们国字头的是不是同时都在搞这个事情？会不会有打错枪误伤友军的时候？”
　　“不敢说没有，但是这种情况应该极少。一般情况下两边各有分工，我们主军那块；而他们那边主国内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的。我们双方都有沟通交流，也经常合作。”
　　“哦，跟国民时期的那两个系统一样。那，哪家更厉害些？”
　　“更多时候我们主外，他们主内。”
　　“你弟弟生前是哪边的”
　　“咱们这边的。”
　　“那赵秃顶呢？他是哪家的？我怎么看他跟国字头那边好像很熟的样子？”
　　“他是外头拿着那边的牌子，内里干我们这边的活儿更多些。”
　　“怪不得，这不男不女的死太监！”
　　“……”
　　“死太监、死太监。”脑畔那只鸟又不老实了。
　　“闭嘴，死鸟，这话你倒说得溜！——黄毛，给我管好你弟弟！”
　　可怜黄毛一晚上被主子连训两次说没带好弟弟，这回它干脆不客气了，直接把小鸟紧紧捂到自己的两腿窝那里伏着睡了，只让那鸟从它腹部底下露出个鸟头来透气，这架势气得那鸟‘草、草草’的直叫个不停。
　　“不要闹了，都睡吧。”
　　颜鹏一发话，鸟也不闹了，莫明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大家闭上眼都认真的睡起觉来。
　　第二天，早餐没吃过多久赵振新那边开的那辆车就到了洛林屯莫明家门口。
　　“老赵，你们吃过了吗？”颜鹏问赵秃顶。
　　“哈哈，吃过了，吃过了，西木县城的羊肉米线便宜又实在，我们喝的可是头一口汤。”赵振新在莫明家院门外摩挲着自己的秃顶很精神的说。
　　“哟，你们又来爬山啦？这回你们要呆多久啊？”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一双老鼠眼闪着亮光一面打量人一面打量车还能顾着跟他们搭讪。
　　“哟，嫂子是你呀？那么早起来，这是准备下田去干农活啊？”
　　赵振新像是突然看到从他后边冒出来的那个大名叫刘阿细外号叫肥鹩哥的山民胖八婶很惊喜的招呼了起来。
　　“干什么农活啊，我们这山旮旯哪有那么多田地种啊，我这不是看你们刚来怕你们哪里不方便的就想过来搭把手呗。”
　　“哎哟，这边的老乡可真好，真热情，你们看着天气都开始凉了，到了嫂子跟前我倒觉得春天像是快到了一样。”
　　同赵振新一起下车的罗正海只听了赵振新跟胖八婶的两句对话便毫不客气的将赵振新的鱼水工作一把给接了过去。
　　“哎，这小伙子嘴真甜，难得人又这么精神！小伙子，你是哪儿的人啊……”
　　胖八婶听了罗正海的话笑得眼睛连缝都没有了，人也走过去凑近了些。罗正海来者不拒，嘴巴更像抹了油似的引着胖八婶跟他到远些的地方闲聊洛林屯的风貌和物产。
　　跟颜鹏一起站在院门外的米糕同志看这情形跟向走到他旁边的蝙蝠同志低声嘀咕了一句‘秋天还没完就想着春天来，等这肥婆子家的春天真罩到这位胖大海同志身上的那一天，他可就知道什么是冬天了。”
　　一起回来的蝙蝠同志是听说过这位胖八婶来这里溜转的真实意图的，他没有出声应和米糕同志的话，却低头偷笑了起来。
　　“胖大海？哎，这称呼不错，要不以后咱们就这样叫他了，颜队？”
　　赵振新眼睛一亮，他像是没听明白米高的话，就抓着‘胖大海’这个名称去征求颜鹏的意见。
　　“可以。”颜鹏对于这个小问题没有任何意见。
　　天微亮在开往西木县的二级路上赵振新跟颜鹏在电话里就交流过意见，两人都认同了对手会很快再派人手来洛林屯查探山谷的这个观点。并且他们都统一了这次驻扎洛林屯对外的各种口径，所以作为一支登山队的队长，颜鹏还是公开继续做他的‘颜队’。
　　接下来赵振新又笑眯眯的问起了莫明和马一鸣。
　　“莫明还在赖床，老马跟我们吃过早餐后说是要在屯子附近转转。嗯？老马他过来了。”
　　听到颜鹏的语气有变化，赵振新立即顺着颜鹏的眼光往屯子那边看去。
　　屯尾处，马一鸣急匆匆的穿过屯子中间那条道路，正朝莫明家这边走过来。
　　赵振新原以为是马一鸣是知道了自己来了洛林屯的消息后赶过来跟自己汇合的，但待马一鸣走得近些了他才发现马一鸣的神色不对，他看了颜鹏一眼，发现颜鹏也正朝他看，两人对视了一下心里都生了一个念头：有情况了！
　　“老赵，颜队，有一辆挂着北京牌照的蓝色越野车开进了屯子里，他们在屯子里打听瘦王八的家。”
　　马一鸣呼出的气有点粗，他刚走近赵、颜二人就赶紧进行汇报了。
　　“上一批人他们借住的是瘦王八的家，这一批人一进到屯子就知道打听瘦王八的家，看来两批人之间的消息传递是一直都是畅通的。”听完马一鸣的汇报，赵振新就做出了分析。
　　“嗯。”颜鹏哼一声点头。
　　“来，老赵，老马，找个地方我给你们看样东西。”
　　颜鹏看过两人一眼，然后转身就走。赵振新和马一鸣两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后也跟上了颜鹏的脚步，旁边的米高和蝙蝠很懂事的继续站在原处不动。
　　后院，靠着小石山。
　　颜鹏从裤袋里掏出一张被折叠起来有点泛黄的白纸递给了赵振新。
　　颜鹏：“看看这纸上的两个人。”
　　赵振新狐疑的展开白纸，白纸被打开后，纸上赫然是两个并排在一起的男性人头画像，都是用铅笔画出来的。
　　“……这是？”
　　赵振新看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物画像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马一鸣却一把夺过了白纸瞪大了眼睛往两个铅笔画人物上扫描。
　　“是他们！这两个人！”
　　马一鸣兴奋了起来。
　　“刚才我去瞄了一眼，从那辆车上下来的四个人里面其中就有这两个人！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
　　赵振新听了马一鸣的话大吃一惊，他看了一旁激动的马一鸣一眼然后眼神凌厉的去看颜鹏。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这两个人的画像的？”
　　颜鹏无视赵振新的眼神很平静的说：“昨天中午一点钟左右莫明当着我的面画给我的，之前他在睡觉，被我吵醒后他说他做了一个梦，然后就有了这张纸上的两个人头像。”
　　听到这两个人物像是莫明亲手画出来的，赵振新呆滞了几秒后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一把抓过颜鹏的胳膊急切的询问。
　　“莫明——莫明他是怎么画出这两个人来的？来，跟我好好说说这里面的情况！” “还有，老马，你把这两个人像立即传送给西山市国、安那边，让他们对照画像查找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医院太平间附近的人里有没有这模样的，虽说他们破坏了太平间那个区域的监控摄像头，但是现在医院怕医闹院方安装的摄像头不少，我不信就没有一个镜头抓到他们的样子！”
　　马一鸣连忙拿过纸张闪到一边去忙了，颜鹏由赵振新抓着仍旧很平静，他示意赵振新将他的胳膊松开后就将昨天中午在西木县城莫明赌气不去散步进了房间睡觉后发生的事情跟赵振新简短的陈述了一遍，而他陈述的这些内容正是他今早在与赵振新通完电话后他又闹醒莫明两人仔细协商出来的结果。
　　赵振新听完颜鹏的话开始了算计，从时间上、从莫明的各种反应上一点一点的进行推敲和梳理。
　　二十多分钟后，马一鸣快步走过来把一个没牌子的智能手机伸到了赵振新面前。
　　手机上有几张连续的截屏图片，画面上两个跟纸上画像上线条特征极度相似的男人正一路走一路警觉地转着眼珠子
　　“老赵，你看，国、安那边刚刚传过来，说是在太平间区域附近拍到的，时间刚好是昨天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左右。”
　　这下赵振新有些激动了，他盯着颜鹏的眼睛跟他做最后一次确认：“你确定莫明从昨天上午我们在他家门口见到他那会儿他一直都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颜鹏：“是。”
　　得到了颜鹏的确认，赵振新激动地转去抓马一鸣的胳膊跟他倾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猜的绝对不会错！我们的事情可以办了！”
　　马一鸣对着赵振新的眼睛听着他说的话也是激动得嘴皮抖动说不出话来，稍后他眼睛涌出了泪花问赵振新：“真的吗？真的可以了吗？你别骗我！”
　　“嗯！嗯嗯！我先前跟陶委员提过这个事，他说，只要条件成熟，他就让我们去查，现在我们算是有这个条件了。老马，东风来了，就在我们跟前！我们可以动手去查了！”
　　“嗯！”
　　马一鸣听了赵振新的话激动过甚，眼泪忍不住飙出了眼眶，他蹲下来，努力的去止住涌出的眼泪。
　　而赵振新则丢下了旁边这两人，发足往莫明的卧室跑去，看到这情形颜鹏吃了一惊赶紧跟着赵振新也跑向了莫明的卧室。
　　莫明的卧室里，赵振新咚登一声一步就跨上了木床，他两手抓着莫明的两个胳膊将莫明像只小鸡一样半拎起来对着自己。
　　赵振新激动地：“莫明，你就是‘雷锋同志”对不对？莫明？”
　　遭到突然袭击、头晕眼花两眼还在转蚊香的莫明听了赵振新的话不明所以‘啊’的出了一声。
　　“‘雷锋’！你就是‘雷锋’！没错的，我找到你了！”
　　“啊？”莫明又吱了一声，他的脑能量在迅速的回充，在即将满格的时候，莫明总算清楚赵振新刚才对他做了什么。伴随脑能量一起被充实的是他升腾在上半身越来越旺的一团怒火。
　　“你妈隔壁的‘雷锋’，你是想看老子发疯是不是？我给你看！我这就疯给你看！”
　　没了睡意的莫明怒不可遏，抡起拳头就朝赵振新的眼眶砸了过去，赵振新被他一拳打翻，莫明仍不解气，武松打虎一般扑上去骑到赵振新的身上一拳一拳直朝赵振新的身上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