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29、进发

　　等去到后院洗漱的时候，莫明发现今天的气氛较昨天低沉了些，院子里头进出的人都是闷闷的。
　　早饭简单，鸡蛋面和面疙瘩汤，动手烧火做饭和洗碗筷的还是昨晚的那几只。
　　收拾停当几个人正要出门去却听见院外外由远及近传来了脚步声。
　　一群人止住脚步，却听见近到外院大门被人敲响。
　　“莫小师公，莫小师公，在家咩？”门外响起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八婶？”莫明冲门外问说。
　　“哎哎，是我是我。”门外的人连忙答道。
　　看了颜鹏一眼，见他示意自己去开门，莫明便把门打开了。
　　“哟，莫小师公，你家里面来这么多客人呀。”
　　外面的胖女人身子没进来脑袋先探进来，一双老鼠眼还咕噜噜的把院子里面的人瞄了个遍。
　　“嗯。”莫明不想跟这女人废话。
　　“这些客人是哪里来的呀，也不知道我们这洛林近来屯是发了什么贵气，前些天也是来了三个大城市来的人，喏，跟他们一样，也是开着个大轿车来的。”
　　“哦，是嘛。”莫明虚应站在门边没动。
　　看见莫明没有要介绍客人给他认识的模样，八婶刘阿细干脆也不扯远了，直接就问：“这几位客人是哪里人啊，来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
　　莫明回头看了一眼外院里几个站在三辆越野前面每人都背着一个背包的男人，于是就照着之前颜鹏他们在路上交代自己的说法跟刘阿细说：“这几个人是我在外面旅游的时候认识的，他们是京都那边一个登山俱乐部的成员，我们这边有些个县前些年不是发现了天坑吗，他们听我说我们这边有个大山谷就来看看没有发现的价值。”
　　“哎哟，这样啊，好哇好哇，要是我们这边的大山谷能像他们说的那些个天坑一样，那就好了，你八叔说现在连外国人都知道我们华国有个天坑啦，你八叔还说住在天坑旁边的人政府看他们住的房子烂怕叫来看天坑的外国人见了笑，都给他们每家盖了那个别什么了呢，是吧？”
　　“嗯，对。哦，不跟你说那么多了，迟了他们进森林下山谷的就没时间了，你先回去吧。”
　　莫明不客气的要赶走刘阿细，可刘阿细嘴上虚应着，身子却靠在了外院的门边直往里瞅着那些人，其中她把最多的眼光投向了颜鹏。
　　做戏也得演全套，既然是山俱乐部的，一群人在这个胖山妇面前还得装出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神奇塑造能力充满好奇和斗志的模样，出到门外的时候一个个都对这尊胖门神打了招呼，找骂二人组甚至还给胖八婶开了个美好愿景的玩笑，乐的刘阿细眼睛只剩下缝，一张大方脸上的肉都攒出了球。
　　“那女人上你家门来到底几个意思？”绕着路离开了屯子大嘴走过来捅了捅莫明问。
　　莫明皱了皱眉答道：“找有钱人卖女儿呗，正到处相看买家呢。”
　　听到莫明的回答，大嘴往莫明身上瞅了瞅。
　　看到大嘴无声却另有意味的眼光莫明有些厌恶。
　　“别净往我身上想，她家的女儿初中没读完就跑出去混世界了，去年东关回来的，一张脸比鬼还难看，嘴巴和指甲像是刚挖了人的心肝吃没擦干净似的，头上黄毛干巴巴，一堆肥肉也不舍得多拿点布来遮，那身香水味就算能熏死苍蝇可还是遮不住一股子烂疮的味道，这样的女人别说你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哇。”大嘴听这话小小的惊叹了声，眼睛却又偷偷瞟向了一旁几步之遥的颜鹏。
　　一旁的颜鹏却是在严肃认真的穿越着灌木林，仿佛没有听见旁边这两人的对话。
　　身后面的大妞疾行几步越过大嘴和莫明两人，在超大嘴两步的时候她往后狠狠剜了大嘴一眼，大嘴瞪大眼睛继而反醒过来又后悔自己不合时宜的多嘴了，于是低了头悄悄落到队伍后面去做乌龟，又被负责后卫工作的高晓鑫一脚给踹回了前头位置。
　　一队人走得很快，不多久就到了西坡的悬崖边上。
　　“大家分开检查。”颜鹏道。
　　除了找骂二人组，其它几个手下全都低声答应然后分头检查周围的环境。
　　莫明径自来到悬崖的某一处，那里有一棵向悬崖外斜长出去的小树，树叶青翠。颜鹏盯着莫明的举动跟在他后面。看见莫明盯着小树没吭声，颜鹏也认真观察起那棵树来。
　　“头，你看，这树上有类似绳子勒过和摩擦过的痕迹。”大妞站在颜鹏后面指着树身道。“他们应该是把登山绳绑到这棵树上然后再爬下去的。”
　　“嗯。”颜鹏也肯定了大牛的说法。
　　“那边枝条还有个断口，看来也是新断的。”大妞又指向树冠处。
　　“这是一棵本地野生的香茶树，我惦记了很久了。上次有断掉的树枝跟着罗子恒一起掉到了山谷底下，那树冠枝条的断口应该是那一次弄出来的，那三个人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从这里爬下去的。”一旁的莫明木着脸说话。
　　“这里还有别的路径下去吗？”颜鹏问。
　　“昨晚你们不是已经说好要绕道北大坡从那边的路下去吗？”莫明奇道。
　　“想看看他们从这里下去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莫明摇了摇头，“出门之前我顺着这处悬崖查看过，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你这回再顺着这里爬下去那就傻了。”
　　颜鹏沉默了一会，“肯定还有让那三个人放弃北大坡路线的原因。”
　　莫明的眼皮没力气的动了动，垂了头，只是轻轻地说：“或许他们以为有什么东西会卡在悬崖的某个地方等着他们去捡吧，但是这样的东西真的不存在的，你们还是从别处下谷底吧。”说完他就自己走开了。
　　颜鹏想起了罗子恒捎给他的话里面提到的那个‘被偷走的古董瓶子’，又想到哪怕那个‘古董瓶子’真是卡在可这处悬崖的某个地方也是轮不到他们去捡了。没有办法，颜鹏只好决定率队跟着莫明走。
　　找骂二人组落在队伍的后面，马腿长挨着赵秃顶一旁边走边嘀咕道：“这颜鹏什么意思呀？真要从刚才那地方下去，咱们两个老家伙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爬的动？”
　　赵秃顶似笑非笑的瞥了马腿长一眼：“少给我发牢骚，三个月前在那座山上，你不也是一根登山绳溜下山去溜得挺快的嘛。”
　　“你别跟我提那档子事，那次我都快没命了，绳子不够长就算了，那混蛋追到后面还朝我yin笑着去割绳头，害得我从没到山脚就摔下来，我要是个西瓜都得烂成汁，要不是你赶过来及时把我给捡了，那混蛋眼看就要爬下山底割我的喉咙了。”
　　“你这是怕上绳子了？”赵秃顶揶揄了马腿长一句，“不过这悬崖确实够呛，能从这里爬下去说明那三个人是真有一手，颜鹏他们也应该不错。”
　　马腿长闻到点了点头，想了想添了一句：“还有那个莫明，刚才他说他出门之前顺着那路线查看过却没有发现什么，那树上却没有留下他用过绳子的痕迹，也不知他这话的真假。”
　　“这个细节确实有点意思。”
　　赵秃顶说完瞟了在前面带头趟路的莫明的背影一眼。
　　队伍的前面，颜鹏跟在莫明的身后他心底有丝讶异，除去转往北大坡刚开始的一截路莫明有拿带柄的长镰刀在前面辟草开路之外，其它走过来的路路况都是很好的，这里说的好不是说就像在水泥路上那样好走，而是大家跟着莫明的脚步东转西转，总能在树木草丛的间隙里游刃有余，少了树枝的横拦和长草叶锯齿的割肤，没了脚底青苔的滑跤和暗沟的陷害，更奇怪的连只昆虫都掉到他们的身上，作为一名受过野外特训不短时间的军人来说这是很反常的。
　　颜鹏压在心底的这丝讶异没有被他拿出来放大研究，莫明是个有些特别的人，这在他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昨晚他跟着陈福平出去侦察的时候，他有套过陈福平的话，眼前这个莫明跟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一个偏远山村长大、受过普通大学本科教育的山村原语文教师、有做神棍和赤脚医生的父母，有这样身份和家庭背景的人比大城市里的普通老百姓表现得特别些或许才是正常的。
　　对于莫明颜鹏觉得可以逐步观察逐步摸底，此刻他心里更多想着的是翻下鹧鸪坳的那辆越野车和比他们提前一步来到洛林屯下到谷底的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究竟是什么人？莫明说子恒在临终前已经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拼死下到谷底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到了山谷底下是不是达到了目的？他们会不会是冲着子恒的遗体去的？一切结果都得下到谷底找到子恒的遗体再说，想着这些颜鹏加快步伐跟紧莫明，只是他跟得太紧了，莫明在前面开路也没个时间节奏，一步慢了稍一停顿身子就碰到了后面迎上来的颜鹏的身体，等到第二次两人身体又碰上了莫明也是很无奈，干脆停下动作缓缓转过脸来想看这颜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想对上颜鹏严肃板正的脸又看不出，于是他生无可恋的再一眼看过，咽下要说出口的话，认命的继续往前去开路。
　　莫明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追逼在后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猴子，而后面的颜鹏则是一个拿着一根烧得红红的烙铁的猎人，而只要自己稍有懈怠，颜鹏手里那块火红的烙铁板就会贴到自己那两个红彤彤的屁股上。
　　在这种认知的影响下莫明往前面钻得更快了，像山里头受了惊吓的小鹿一样，这里脚一蹬那里一猫腰，刺溜刺溜，后面的人稍一错眼就跟不上前人的脚步，一跟不上落脚点一弄错就有了一脚踩空滑到的人，有了这情况跟在颜鹏后面的几个队员也算摸出门道来了，全都拿出了特工人员的专业素养咬死前面人的步伐粘死跟进。
　　队员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军人，身体状态还好可是就这较劲的前进速度可苦了跟在后面的找骂二人组。
　　“怎么啦，怎么啦，前面的人怎么回事？”
　　比较靠后的两人跟在队伍后面一段路后越发感觉不对劲，马腿长张嘴扯了粗气瞪着前面一晃而过的颜鹏的队员靠上在前面的赵秃顶低声喊道。
　　赵秃顶听见马腿长的喊声抬眼看他前面钻山豹一样一纵身就不见人的队员没有吭声，只是脚底发力更加追近对方的身影。
　　马腿长见赵秃顶没有反应有些负气又接着道：“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不把我们俩当自己人啦？”
　　在马腿长前面的赵秃顶也是有些状态了，脸颊两朵红云头顶也是油汗直冒。
　　“是第一个领队的人走得快的问题，或许还有第二个人的原因。”赵秃顶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
　　“这两个混小子！”马腿长有些气又无奈。
　　赵秃顶：“别发牢骚了，还是赶紧赶路，不然让后面那块发糕兄弟贴上来又得笑话咱俩拖后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