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犹在之路先生和Lu太太》彬彬树

9、你以后肯定不适合出国

　　2003年初。

　　过了元旦之后，就快要期末考试了。A中的老师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带动的学生们也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好不容易休息个礼拜天吧，各门课老师都不约而同地布置了大堆的作业。
　　于是，爱玩的普通学生叶盛，也没有时间出去玩了，在家里乖乖写作业。
　　有人敲门，叶盛看了看妈妈紧闭的房门，自己跑去开门。
　　拉开门，门外站了一个男人，穿着灰色的夹克衫，不认识，但好像有点眼熟。
　　“您好，您找谁？”
　　那个男人像是没有预见到开门的是她，一时间有些局促，声音很轻地说：”你……你好，你是盛盛吧。”
　　盛盛？这个称呼让她不太舒服。但不清楚对方是谁之前，她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叔叔您好，我是叶盛。“
　　“你……你妈妈在家吗？“
　　“在家的，叔叔您进来吧。“
　　“我不进去了，你能帮我叫下你妈妈吗？“
　　“好。“叶盛回头喊了一声：“妈妈，有人找你。“
　　“是谁啊？“她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粉蓝色的家居服，到门口看见那个男人，面色突然有些尴尬。
　　“有什么事情不能打电话吗？不是说不让你过来。“
　　她妈妈声音里带了责备，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心虚地看向女儿，想看清她的表情。
　　看到妈妈小心翼翼的表情，叶盛一瞬间也就明白了这是谁。
　　那男的有些尴尬地笑笑：“给你打电话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
　　“妈妈你们聊，我进屋看书了。“
　　不想让妈妈为难，叶盛识趣地进了房间。
　　她这才想起来，那件夹克衫，她见过的，在她妈妈的床上。看来以前应该是来过的。可是她妈妈今天却说不让他来，是因为当着她的面吗？
　　有什么好掩饰的，反正那天叶盛都看到两人抱在一起了。本来男男女女这些事儿，你情我愿的，她又怎么管得了。
　　叶盛坐在书桌前，却没有心思写卷子了。她托着下巴发呆，脑子里回放那男人的样子。
　　长得不是很高，有175？长相一般，打扮的倒是干净利落，气质上却是懦弱局促的。跟她那英姿勃发的爸爸相比，天差地别。她有点为爸爸不值。
　　她歪头看看桌上摆着的照片，是她小时候去游乐园的时候跟爸爸一起拍的，那时候她还小，爸爸还很年轻，英俊高大，将她抱在怀里，笑得十分好看。
　　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就放弃了这样的丈夫，她妈妈的眼光是不是有点问题。
　　虽然爸爸后来工作越来越忙，可是每次回来，总会给她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看着她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但从哪一天开始，她就越来越少地见到爸爸了呢。见到的时候，他的眉头也总是皱在一起。然后，会听到爸妈的争吵，那么大声。有时候害怕了，她就躲到同学家去住，住个两天，也没人来寻她回去，还是得她自己偷偷看家里风平浪静了，再溜回家里。
　　来到A市已经几个月了，爸爸虽然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突然，就好想念爸爸。
　　这会儿，她爸爸应该在忙吧，从来都是爸爸找她，她找爸爸的时候，永远都是秘书接的电话，跟她说：盛盛啊，你爸爸在开会呢，我会转告他的，让他空了给你打电话。然后，可能等两天，可能等一个礼拜，才等来那个电话。
　　心里有些烦躁，太多的思绪挤压着，有些喘不过气，无处释放。
　　她拿起座机，拨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来了，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喂，你好。”
　　“路宁，我是叶盛，你在干嘛呢？”
　　“我在学习。”不出意料的，简短的回答。
　　“晚上有空吗？陪我去拍照吧。”
　　“晚上，几点？”
　　听这话的时候，叶盛简直可以看到路宁皱起的眉头，她还是打扰到他了。
　　“九点半可以吗？你在你家楼下等我。” 她想起来路宁说过的，他晚上要学习的，那只好把时间说得尽量晚。
　　“好。那晚上见，我先去看书了。”
　　一句废话都没有，那头就挂了电话，只留下嘟嘟的一串声音。
　　叶盛的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柜，书柜里面只有一层稀稀落落地放了几本书，其他几层均是放的相册，有大的，有小的，有她自己选的，也有爸爸送给她的。相册里面多是风景照或者拍的各种各样的物品。
　　她拿出最近的一本，翻开，里面少有的几张人物照，都是关于一个人。她爸爸不喜欢拍照，而在遇到路宁之前，她好像也没有要给别人拍照的想法。
　　她看着照片，心里想，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长得还挺好看。

　　叶盛来A市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上了没几个月就期末考试了。路学霸仍然是考了年级第一。虽然这几个月他有时会被拉着一起去知月观喝茶，晚上也偶尔被叫出去陪拍照。但是，喝茶也是他劳逸结合的方式，晚上陪拍照的时候他也会多带一本书去看，有时候是英语单词书、有时候是记了古诗词的笔记，有时候是写满了公式的物理试卷，不管是什么，只要他找个角落一站，抓在手里，就能看的进去。叶盛拍照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耳朵里听着叶盛相机的咔嚓声，反而心里更安静。岳展新、郑肖、苏依依和叶盛都是在班里十来名上晃荡的，不算好，也不算太差，在重点中学这个名次，考个普通的一本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期末考试后，就过年了。叶盛本来还以为可以回B市去过年，没想到却仍是跟妈妈留在A市。她的外公外婆家也在这里，大年三十的时候就去外公外婆家吃年夜饭。
　　寒假的时候除了做寒假作业，其他时间百无聊赖。天太冷了，叶盛也很少出门。每次约路宁出去拍照还得九点半之后才约的出来，这大晚上的出去得冻死，叶盛自小怕冷，一个寒假也没找过他几次。
　　正月十五元宵节，是寒假的最后一天。岳展新约了他们一起去知月观喝茶，还一再嘱咐路宁要把寒假作业给带上，目的再明显不过。
　　叶盛各门课作业做了一些，但是量太大了，还有一两门没太做完，心想这也是个好机会，就也把自己没做完的卷子装到了包里。
　　于是，五个人到知月观的时候，每个人都背了一个书包，包里装着或多或少的寒假作业，而且，只有路学霸是做完了的。其他几个人都像饿狼一样，眼睛紧紧盯着他那沉甸甸的书包。
　　果然，他刚把作业从包里拿出来，另外几个人就如狼似虎地抢了过去，开始扒拉着开始瓜分。
　　路宁看着他们抢的样子笑。其实往年也是这样的，不管是暑假还是寒假，最后一天，是他们约定俗成的抄作业之日。另外几个人往往是一边抄，一边感叹，有个学霸做朋友，人生是多么的幸福。
　　今年还多了一个人，虽然是被岳展新硬拉进来他们这个小团体的，可此刻路宁看着那个也加入抢作业阵列的活色生香的姑娘，突然有点感激岳展新当初的选择。
　　叶盛到底是经验不足，抢了半天就抢到一张语文卷子，撅了嘴，自叹技不如人，拿了卷子开始抄。一边抄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你们抄完了英语作业，给我看看呀。
　　路宁仍是坐在她的左边，看她书包此刻仍是大开着，伸出手去，从她包里拿出来她剩下的几张卷子，翻来翻去，大半是英语卷子。
　　他疑惑地问道：“怎么都剩下的英语卷子？英语卷子大多数都是选择题，不应该最好做了吗？”
　　“好做？”叶盛瞪圆了眼睛，“怎么会好做？那一个个单词，一个个长句的，看几页还能行，看多了头疼。我宁愿看十张语文卷子，也不愿意做一张英语卷子。”
　　路宁想了想她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好像确实是英语有些拉后腿的。
　　“那你以后肯定不适合出国。”路宁下了定论。
　　叶盛不屑一顾。出国？才不稀得。
　　后来的事实证明，出不出国跟英语学得好坏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叶盛手下抄卷子抄得飞快，心想跟这群人呆的久了，真是堕落了。想她一个乖宝宝，竟然在寒假最后一天，坐在茶馆里面抄作业，忙得连旁边的茶水都来不及喝。不过，她看了看旁边气定神闲喝茶的路宁，觉得，她还可以更堕落一点。
　　“路宁。”她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对上路宁的目光后，轻声说：“要不，你帮我做几张英语卷子吧。“
　　她看到路宁皱起的眉头，加快了语速：“你看，我也没抢过他们，等他们抄完了我再抄，估计要抄到晚上了。反正都是选择题，也看不出来笔迹啊什么的，你就写的潦草点，再不行，你就直接在选项上打勾。”
　　路宁看向她，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着小小的火苗。帮她做还是忽略掉她眼中期待的小火苗呢？
　　其实他心里也在盘算，如果帮她做，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之前做过一遍了，再做一次，也花不了太多时间，何况，如果真的抄到晚上，他原本的想法好像就没法实现了。于是点点头，把卷子展开，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开始研究英语。
　　卷子本来就是拿在路宁手里的，叶盛刚才说话的声音又很轻，是以旁人都没有听见。只有苏依依好像隐约听见了几句，偏过头去，果然看见路学霸又开始做卷子了，心下便有些了然。心里想着，哈哈哈，岳舅舅你有竞争对手了，还是，超强的那种，舅舅就你没戏了，哈哈哈哈哈。
　　这么想着，苏依依看向岳展新的目光也就多了几分兴奋，加了几分妩媚。
　　岳展新感觉有人看他，从如海的作业堆里抬起头来，看向前方，正对上苏依依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当下吓得一哆嗦。心里想，苏依依今天吃错药了吧。
　　眼光一转，又看到他的白月光埋头抄作业的样子，心里感叹，哎，白月光就是白月光，抄个作业都抄的清丽脱俗的。
　　等作业抄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几人都抄得手酸，忙得茶都没喝过几口。几个人道了别，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走到叶盛小区门口的大树下时，叶盛刚要挥手说再见，却看见路宁微皱着眉，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就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吗？”
　　“晚上，你有空吗？”
　　“有啊。”作业都抄完了，还有什么事儿呢。她本来就是闲人一个，哪像路学霸，哪有那么多的习好学。
　　“晚上我们这边体育广场有放烟花的，你要不要去拍照？”
　　“好啊好啊。”叶盛可喜欢看烟花了，当然十分愿意，但是又想起了路宁之前的话，问他：“你呢？是不是又要九点半之后才能出来？”
　　那时候，烟花怕是已经放完了吧。
　　路宁摇摇头：“晚上七点，我在这棵树下面等你，我们一起去好吗？”
　　叶盛微微有些惊讶，却又怕晚了他会反悔，连忙应声：“好啊，难得路学霸愿意早点出来陪小女子，小女子哪敢不从啊。”
　　而这厢，听到叶盛半开玩笑的话，路宁脸上微微有些发红，道了再见就急匆匆走了。
　　叶盛看着路宁急促离开的背影，高兴地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他刚刚，说得好像是在这棵树下见面吧，难得九点半之前能出来，而且还是在她小区门口，真是，太不容易了。
　　叶盛感觉到，他们的友谊，更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