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离别时》言百竹

32、三十一

　　艾柏文在监狱病逝的消失时隔了将近三个月以后，还是传开了。
　　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因为姚淑芬，也就是艾依初的妈妈召开的一场记者招待会引起的。
　　“姚小姐，您这次的作品人物塑造很成功呀。从一个年轻的少女演到老年，跨度很大！”
　　一个记者规规矩矩的问着关于这次记者会的主题，宣传刚拍的那部影片。
　　“恩，谢谢！”笑容灿烂而又优雅的点头致谢！
　　“这次的影片，听说是您澳洲的男朋友赞助，是真的吗？”
　　“这部影片确实是我澳洲的一位朋友赞助的”对于男朋友这个词，不否认也不承认。
　　“您这样公开的与他交往，不用顾及到您现在先生的感受吗？”其中一位记着突然问到，希望能拿第一手的资料回去。
　　“您先生现在还在监狱中吗？他当初是因为贪污的原因吧！”
　　姚淑芬没有想到记者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面色因紧张而有片刻的苍白。她就知道终究还是让人发现她的丈夫是一个贪污犯了，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让她感觉羞辱的。
　　相信这些记者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除了想确认一下以外，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让她说出自己确时有外遇，自己确时有红杏出墙。这样的话，明天的新闻头条就会说：某某女星，因丈夫蹲监狱而耐不住寂寞，所以到处留情，搞绯闻。
　　但她姚淑芬好歹在娱乐界也混了这么多年，对于这样的事情，她早已经应对自如了。只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镜头表现的无比哀伤的眼神说着，声音几乎能感觉她就快要哭出来了。
　　“其实我先生前几个月已经在监狱中病逝了，请大家给他一份安宁，不要再去打扰他！”断断续续的几乎要因为悲痛而说不出口似的。
　　“这个女人真能装！”一向热衷于这些娱乐节目的裴微，鄙视的对这电视上面可怜的脸说着。旁边艾依初的脸色亦是苍白。裴微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她苍白的脸。
　　“果然是演员出身！竟然能演得这么逼真，好像死掉的人是她的最爱似的。谁不知道，她天天在外面乱搞，做她男人，天天带着绿帽，能不生气的去贪污吗？”
　　“就是呀，任谁也受不了，天天被老婆带绿帽子，还天天在电视或者报纸上看到自己老婆被别的男人抱住的样子”另外一位同学更是夸张的，肆无忌惮的说，反正明星的话题永远是他们的谈资。
　　哐当！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音在那群女生背后响起，只见艾依初，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刚从她手中掉下来，现在变成碎片的玻璃。满地的玻璃碎片，艾依初惊慌的低头胡乱检着，手却不小心被扎到。刺痛的她发出一声闷哼。
　　她到底怎么了，虽然知道她不喜欢看这些娱乐节目，但是至少也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
　　女生们惊奇的看着她。
　　电视里，记者还在不断提问，姚淑芬的脸也由刚才瞬间的尴尬而转变为此刻的应对自如。
　　迷蒙的睁着双眼，还是低头收拾刚才的碎片，手再次被划伤，血一滴一滴的从她手指中冒出来，浸红了几片玻璃。
　　“小艾，你休息一下，我来收拾！”裴微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艾依初推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动手收拾那些玻璃碎片，小艾精神恍惚的吓人。她最近也许是很少喝水，嘴唇似乎都干裂的出奇，眼睛因为消瘦的脸而看去异常的大，但却没有以往灵光。大而无神就是她此刻的真是写照。
　　“小艾，你精神不好，还是早点睡觉吧！”
　　第二天，艾依初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因为昨晚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中飘荡着泥土的芬芳。也惊喜的发现，凤凰树的叶子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估计再一个月，凤凰花又会竞相的妖娆的绽放吧。红的那么娇艳，那么张扬的凤凰花，只要看着，全身的热情就会被燃烧起来似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情的花，花语却是离别的意思。
　　今天每个经过她旁边的女生都会对她报以异样的眼光，甚至大胆一些的还在背后指指点点。
　　“你们昨天有看姚淑芬的记者招待会吧！”
　　“听说艾依初是她女儿！”
　　“不会吧，怪不得她迷惑男人的手段那么厉害，有这样的妈，那就不奇怪了。”女生嫉妒的说着，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白千寒与谷洛凡会喜欢她。
　　“唉，你说，艾依初也真是可怜哦，有这样的妈，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表情及其的嫌恶，没有一丝同情的味道。
　　“是呀，就算知道自己的父亲，却也是个贪污犯！”
　　“贪污犯？你怎么知道？”
　　“还用问吗，现在学校里面闹的沸沸扬扬呢。关于艾依初的所有资料都被别人公布在宣传栏里了！”女生奇怪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对艾依初这么了解的人，想必是跟她熟悉的旧识吧。
　　还真是要感谢人家提供了这么一个劲爆的茶余饭后的话题。
　　艾依初低着头盲乱的往前走着，那些话一字一句的划过她的心。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就如昨晚破碎的玻璃杯一样，再也无法愈合，她甚至清晰的感觉到有个叫血液的东西在心口翻滚。但唯独没有感觉到疼痛，真的，一点都不疼，一点都不。
　　就如死去的东西是没有生命，没有知觉的吧。
　　抬头，看着路边茂盛的凤凰树！
　　没有下雨，那么自己脸上明显的湿意是什么。越来越多的水在脸颊流过，只是她固执的相信，是雨水，不是她的泪，不是。
　　直到一个满是清香的，泛着淡蓝色光的纸巾递到她面前，她的目光才有了焦距。
　　他依旧是一身白皙的衣服，逆着光，为什么脑中出现了天使两个字呢，这世界怎么可能有天使，可是这个默默守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天使是什么，意识混乱的想着。
　　“都过去了，不可以再流眼泪！”轻柔的擦着那张湿透的脸，好似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一样，此刻是平静而祥和的。
　　“我没有流泪，没有！”挥开他拿着纸巾的手，自己狠狠的摸去脸庞的泪水。她为什么要流泪？
　　即使那样尖锐的犹如刀刺进心脏的话语都没有让她流泪，现在她为什么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说的几句话而流泪。她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说出那样的话，都没让自己流泪，现在的她又怎么可能流泪。
　　“你爸爸的葬礼，我是不会参加的！”女人化妆精致的脸上无比的冷漠。
　　“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待爸爸，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这样对他！”艾依初异样的坚持，在心中很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
　　“他没有怎么样，他只是把我这个妻子当成为他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想起当年的青涩岁月时，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群众演员。为了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能冠冕堂皇的进入上流社会，寻找到更多的演出机会，所以嫁给了当时已经是银行行长的艾柏文。自己以为嫁给她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了，就会有导演排队让她演戏了。因为毕竟当时，如果有导演想要拍一部电视剧，庞大的耗资，很多时候都只能跟银行贷款。那么肯定会给她这个行长夫人的面子，请她拍戏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如意算盘终是打错了。
　　艾柏文娶她以后，并不赞同她在演艺圈的工作。婚后不仅从来没有帮助过自己的事业，甚至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来找她拍戏的导演。因为艾柏文说，既然嫁给他了，就要拿出当妻子的责任，他所谓的责任就是要为他生儿育女。
　　所以当初怀孕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厌恶肚中的小生命了，特别在日后，看着自己的身材一天天的变形，小腹一天天的隆起，对于如此爱美的她来讲，就快要崩溃了。
　　特别是当她经历了能痛死人的生产以后，期望丈夫能看她一眼，或者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她就会满足，心就会变软。但是连这样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因为她的丈夫正抱着刚出身的女孩，好似是他最大的宝贝。眼中完全没有她这个虚弱的妻子。
　　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要恨这个男人，连带的恨着他视如珍宝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原来母爱也是可以这般割舍掉的，一点都不痛。
　　“你知道吗，所以从你出身开始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有你这个女儿。”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让我参加他的葬礼。对于我来讲，你们是我生命中的污点，我怎么可能去参加跟我毫无关系人的葬礼！”当年，孤独的做完月子以后，她又重新的开始了自己的演艺事业。而那个男人，从有了孩子以后，根本就已经无视她的存在了。
　　“难道，我也是毫无关系的人吗？”颤抖的问着，多么的可笑，竟然会问母亲这样的问题。
　　“是，毫无关系的人！你们父女两的世界是我永远都走不进去的！”曾经，当她看着艾依初摇摇晃晃学走路的模样，粉嫩的脸蛋甚是可爱，她有尝试着要去抱一下，但是，她的手还没有伸过去，她就开始哭叫着要找爸爸。
　　“你爸爸是你害死的，你知道吗？他早就查出自己犯有严重的肝病。但是为了让你可以一辈子生活无忧，即使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也可以过的很富足，所以他才动了贪污的念头，希望能得到一大笔钱留给你。所以。如果没有你，他就不会出事！”
　　艾依初拼命的睁大着眼睛，没有让泪水掉下来。
　　原来真的是自己害死爸爸的，如果爸爸没有因为贪污而坐监狱的话，那么他的病也许不会恶化，也许就有机会治好。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爱她却总是以他们认为最好的方式呢？为什么从来不问问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