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蔓草芃芃

8、商谈

　　这日赵君梧带着苏若方去了议事厅，苏若方明白这是赵君梧要他开始参与甘州治理事宜。他们到了议事厅众人已经在等候。

　　赵君梧在座位前站定，指着身边的苏若方说“这是静王妃，以后本王若是不在，有事皆可找王妃商议决断。”赵君梧也不理会各位官员诧异的神情，只是让采从搬了张椅子放在了自己的右侧，拽着苏若方坐下来。

　　大家开始有些议论纷纷，他们多少也有听到传闻，觉得王爷有些色令智昏了，静王来甘州一年，政事勤恳，军事上更是几次击退匈奴，在这些臣子看来，静王是个值得敬仰的好王爷。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静王执意娶了男妃就罢了，还要这个男妃参政，而且给得权利还是可代王爷理事，都觉得不可接受。这时一个臣子站了出来，躬身拱手对王爷说“王爷，自古内眷不可参政，甘州虽只是一处封地，但王爷为一地藩王，统领甘州，自应克己复礼。”

　　苏若方看着讲话的这个人，不过而立之年，面容清俊，但是一脸正气，一看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赵君梧听完未发一言，只是把眼光从在坐众人的脸上扫过，然后把眼神落在了讲话人的脸上，刚刚的窃窃私语声瞬间没了，屋里安静的仿佛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赵君梧嗤笑一声，并未发一言，随后把眼神挪开，拿起手边的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茶。苏若方见赵君梧的样子，知道他这是让自己去解决这些议论声，只要你可以服众，这些声音自然也就消停了。

　　苏若方轻咳一声，温和的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现任何职？”座下的人对苏若方拱手道“在下叶槿荣，现任甘州京兆尹。”苏若方心想，原来是这样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原来是“叶大人，来的路上就听王爷赞赏了叶大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王爷身边就需要叶大人这种直言不讳的人，作为臣子除了服从君命，还要敢于谏言，纠察错误。刚刚叶大人说克己复礼。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我赞许叶大人的话，守礼、仁德方为君。自古内眷不得干政，防的是红颜祸水，扰乱朝堂。我也赞成内眷不可干政。只是，我自认不是那红颜祸水的本性。”

　　“那么叶大人包括在坐的各位大人，是觉得我像那红颜祸水，可以蛊惑王爷的心吗？或者说，你们都认为王爷让我参与政事，就是从一个仁德的王爷变成了一个昏庸的人，可以随意摆布？”苏若方的声音温和有礼，但是却字字有力。叶槿荣听到这里，对着赵君梧拱手大声道“王爷，臣并无此意啊，王爷。我只是觉得，觉得.......”

　　坐在下方首位的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的站起来，此人面容消瘦，脸色也不甚健康的样子，嘴上留着一抹胡子，但是未言先笑，目光和善，倒是让人有种亲近的感觉。

　　他道“王爷，王妃，臣听闻王妃出自京城苏家，自幼师从人称鬼才的仲孙文，如此学识，臣等能有幸和其共事，实属荣幸。王妃刚刚所说，臣等万不敢有此想法。”赵君梧笑道“史太守了解的倒是不少，叶兆尹也不必在意，本王知你好意。”

　　随后赵君梧正了脸上严肃的说“王妃一身学识，你们日后多多跟他学习，不会辱没了你们。”

　　苏若方见赵君梧称这人为史太守，便知是甘州太守史宪秋。赵君梧讲过此人，现在的甘州官吏一部分是以前的原有的班底，也有一些是赵君梧提拔上来的。只有这个太守史宪秋是自荐的，也可以说是赵君梧捡来的。

　　去年来甘州赴任时，遇到史宪秋一家被歹匪追杀，赵君梧顺手就救了他们。后来到了甘州，没几日，此人便来静王府门口堵赵君梧，说愿倾尽毕生所学追随王爷，但是要任他为甘州太守。

　　赵君梧本没想理他，但是他日日蹲守，后来赵君梧觉得此人如此坚定，便任了他为甘州太守试一试，事实证明，此人不是自吹，他帮着赵君梧重建甘州，一年来也是颇有成效。后来赵君梧了解到，此人本来也曾进京赶考，只是朝堂黑暗，他一身抱负无以施展，于是辞官回乡，与妻子过着田园生活。

　　再后来家乡被歹匪侵袭，逃命路上遇到了赵君梧，最后倒像是赵君梧捡了便宜。苏若方笑着说“王爷和史太守过誉了，我只是想尽我所能为王爷分忧而已。见太守的脸色不甚好，可是有什么宿疾？”

　　史宪秋回道“早年受过伤，后来留下了病根，现在每到秋冬之际，就时常胸闷气短，常年如此，大夫们也没什么好办法，慢慢也习惯了。”

　　苏若方听此道“我那里有些药丸，是我一个师傅的朋友给的，可以养元固本，以后不舒服含一粒，百益而无害。回头我让侍从送到太守府上。”史宪秋赶紧躬身致谢“有劳王妃费心了。”而后赵君梧吩咐安排了一些日常事物，便留下了叶槿荣和史宪秋让其他人散了。

　　待他人都走后，赵君梧问叶槿荣“记得叶兆尹以前是负责水利的？”“正是”“甘州一代向来干旱少雨，农田灌溉是大问题。

　　几日前王妃提了个办法，所以叫两位大人商量下，是否可行。”苏若方便将来时的想法说了。叶槿荣心中赞叹了一声“这样一来可以很大程度的解决水源问题。”史宪秋却面色有些凝重“修水利的确可行，只是工程浩大，一是需要大量人手，二是需要银两，人手咱们可以想办法征用，但是银两，朝廷那边.....”

　　在坐几人都明白，朝廷是不可能拨款给他们的，军饷都尚且不能给足，何况这种自行决策的事情，静王现如今名义是藩王，但是和被朝廷流放让其自生自灭也没有多大区别，史宪秋迟疑着没有再讲下去。

　　苏若方说道“修水利的事情没必要让朝廷知道，银两方面太守不必过于担心，短缺的地方由王府的私库出，到时你拿着明细找赵总管拿钱就好。”史宪秋心想，王府怕是更穷，但是看王爷并未反对，就应下了，同时内心嘀咕，王爷何时有钱了。

　　“关于人手方面，王爷可有什么想法？”苏若方转头问赵君梧，赵君梧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驻兵肯定是不行的，匈奴最喜来犯。我们可从当地征用些壮丁，然后按照市场价付他们的劳作费用。”

　　苏若方托腮想了下“嗯，咱们可以多征用些人，要挑身强力壮的，最好本就有些拳脚功夫的。等修完水利，可以应征入伍。在选人的时候，一定要讲清楚，将来是要入伍的，千万不要强征。”

　　叶槿荣疑问到“按照当朝例律，藩地驻兵不得超一万人，如果我们在征用这些人入伍，就远超此数了。”苏若方笑容微敛“甘州一带常有匈奴侵扰，前面只是小规模战争，已经是险胜。若哪天匈奴的五万铁骑倾巢而出，这一万人的驻兵如何抵挡？边境安稳，百姓才能安居。强兵是当务之急。”

　　赵君梧点头吩咐道“我们的确要早做打算，按照王妃说的办。史太守就负责总筹，人员和银两你来征集调配。叶兆尹负责工程的设计规划和开展进程。三日后，叶兆尹同我和王妃去趟雅多山，考察下地形。我们不在这几日，州府的事情就请太守费心，若有不能决断之事，等我们回来再处理。”二人应下，便退下了。

　　赵君梧看到苏若方盯着二人出去的身影发呆，觉得好笑，伸手在苏若方的眼前挥了挥，道“本王尚坐在这里，爱妃就开始想其他男人了？”

　　苏若方回神“我看着这二人可信也是可用之人，想王爷也该多多培养些心腹才是，无论是现今治理甘州还是为了未来打算。”赵君梧回道“百年苏家应该门生遍天下才是，想必苏公子身边也有不少能人异士可推荐。就有劳苏公子多多费心。”

　　“可用之人我自会招揽引荐，只是你也不能尽用我的人，外戚专权是大忌，即便今日你不疑我，我也要防他日史官的口诛笔伐。”赵君梧道“没想到苏公子也如此在乎后人的评说。”

　　苏若方奇怪的看了眼赵君梧“我在乎的是你的名声呀。”赵君梧听此眸色沉了沉，并未言语。一阵冷风吹开了并未合严的门，吱呀作响。

　　苏若方言语了句“冬天来了。”赵君梧站起身，对着苏若方说“采从说夏蝉煮了羊汤，此物温补，在冬天喝最合适不过，走吧。”

　　苏若方笑道“夏蝉的厨艺着实不错。”“你选人的运气向来好。”“怎么感觉子凤是在夸自己，而非我。”“哦，有吗？”苏若方眼角撇到了赵君梧来不及收回的一抹得意，“嗯，现在我确认有。”“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承认吧。”二人一路将笑声留在了身后，冷风卷起一片黄叶飘向空中，又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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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地名都是我随手杜撰的，不要深究哈。起名无能星人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