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风波》蔓草芃芃

11、询问

　　苏若方带着一群人回了盘云阁。九歌听说了他家少爷在桃熙园的事情，正急的兜兜转，就见苏若方进了院子。九歌上前，刚想开口问怎么样，就见后面跟着一群人鱼贯而入，后面的奶妈怀里抱在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娃娃，苏若方指着一间采光好的房间说“奶妈带小公子就住这间房吧。”

　　于是后面的仆人们便利利索索的把小公子的要用的东西放了进去，一个仆人拿着摇篮正准备往里走，苏若方叫到“把这放我们房里吧，平时也方便照看小公子。”

　　九歌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些人忙来忙去，这只听说少爷被禁足了，没听说少爷把人家的娃娃拐回来了呀，这进门没几个月就给人家当了后娘，老爷知道了估计又要郁闷了。

　　九歌惨叫一声“少爷呀，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少爷了。”苏若方看着九歌抽风好笑，便逗他“少爷变了，你去找王爷讨公道吧。”

　　九歌一想到赵君梧那深沉的眼神就吓得一哆嗦，想没事还是离王爷远点比较好。于是用恶心兮兮的声调说“少爷，你永远的是我的少爷，我无条件拥护你。”苏若方听得浑身一冷，赶紧向屋子走去，同时让奶妈把孩子抱了进去。

　　赵君梧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苏若方趴在摇篮的边缘睡着，摇篮里是睡的香甜的孩子。这个人昨晚殚精竭虑的忙了一晚上，估计也是累坏了。赵君梧放轻脚步，走苏若方的身边弯腰正准备把他抱到床上睡，就见苏若方揉了揉眼醒了。

　　赵君梧顺手把他扶起来了“去床上睡，这样窝着也不怕脖子痛。”苏若方刚刚醒来还一有些迷糊，语气里透着湿气，比平时清亮柔和的声音多了些软糯“我晃着摇篮哄他睡觉，不小心把自己也晃着了。不睡了。”赵君梧带着苏若方在软榻上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润口。这时采从过来，说冬眉求见。

　　赵君梧看了眼苏若方，苏若方说“我吩咐的，说等你回来，叫她来问话。总要查清楚的，我有嫌疑，不好询问，所以等你回来一起查。不过我相信不是冬眉做的。”赵君梧勾起一个笑容“我都给你禁足了，你怎么就没有担心我怀疑是你做的呢？”

　　苏若方歪头无辜的问道“那你觉得是我做的吗？”赵君梧笑道“苏公子向来谦和坦荡，自然不会做这种肮脏事。”苏若方说“王府内盘云阁护卫最严密，王爷禁足怕也是防护之心，若方还没感谢王爷呢。”

　　赵君梧说“他们此番下药陷害你，还不知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动作，小心些总是好的。”

　　“这次我们是被人算计了，此举真可谓一箭双雕。即可除去你的长子，又可挑拨你我的关系。”赵君梧点头“可惜他们算错了一件事，你若真是那个传闻里为爱嫉妒发疯的王妃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切本就是假的。这王府内怕是进了不干净的东西。”

　　苏若方听到此并未说什么，只是说“正好借此清理一番。咱们去书房问问冬眉昨晚那碗汤到底怎么送过去的吧。”

　　冬眉见了赵君梧和苏若方就跪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爷红花真的不是我放的，更不是王妃放的，王爷明察呀。”赵君梧看她哭的恨不得这地动山摇的架势，有点无奈。苏若方开口“行了，没人疑你，就你这种心里只有煮饭的人，还知道去害人的话，就真的没什么人可信了。起来仔细想清楚昨晚的事情。”

　　赵君梧问“你昨日可有和谁说过这个汤是谁让你准备给谁的吗？”冬眉仔细想了下“我昨晚在厨房就和一个负责杂物的婢女聊了几句。其他没有人知道了。”“中间有谁进来过吗？”“没有”“汤谁送过去的？”

　　“我，王妃昨日让把这汤给柳夫人送过去，我怕耽搁凉了，就自己送过去了。”“路上有遇见什么人吗？”冬眉猛然抬头“遇到了柳夫人身边的侍女秋菊，她问我这是什么，我说是王妃让送过来的甜汤。她打开看了几眼就让我送进去了。”

　　赵君梧和苏若方互看了一眼，事情很明了是秋菊做的了，只是她一直在柳氏身边伺候，机会大把多，怎么等到今日才动手？那么昨晚急冲冲来找苏若方也是演戏了？还有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平时也没有听说柳氏苛责下人。

　　只是这件事只听冬眉一人说，终究是空口无凭。赵君梧嘱咐冬眉什么都不要对外讲，便让她出去了。赵君梧手轻轻敲着桌子，也不知在想什么。苏若方只坐在一旁静静喝茶，并未打扰他思考。赵君梧停下敲打的手，让人叫了奶妈和元梵吩咐了几句。大家便都散了。

　　晚上，月亮高悬于空中，脚步踩过雪地，发出沙沙的声响。夏蝉端着一碗药快步向盘云阁走去。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娇嫩的声音“夏蝉姐。”

　　夏蝉扭头，看到来者笑着说“这不是秋菊吗？你这是去哪里。”秋菊说“夫人走了，我想去看看小公子。夏蝉姐这是端的什么？”“小公子早产，大夫开了药，王妃让我煮了端过去。”“哎呀，我给送过去吧。”夏蝉拒绝到“不好吧，这多麻烦。”

　　秋菊直接从夏蝉手中结果端药的盘子，说道“我这不正好要过去，顺手的事情。”夏蝉便随她去了，只是说“那有劳你了。”秋菊端着药走到暗处，看四处没人，快速撒了些粉末进去，然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向房门走去。

　　她不没有发现屋檐上藏在暗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元梵。秋菊被九歌迎进屋里，没有发现小公子，只有苏若方坐在那里。秋菊朝着苏若方拜了拜，说道“王妃，我来看看小公子。路上遇到夏蝉姐姐了，说这个药是给小公子熬的，我帮忙端过来了，小公子呢？”

　　苏若方淡淡的开口“这药一路端过来不知冷了没有，婴儿吃冷的伤身，你帮忙先试一口吧。”秋菊的脸上闪过一丝颤栗“小公子的药我等卑贱之身怎么敢随便喝。”苏若方的挑了下眉“女婢帮主子试药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嘛。”“奴婢不敢。”“我让你试的，没人会怪罪你。”

　　秋菊端着盘子的手开始有些发抖，苏若方的声音在这冬夜里有些清冷“这只是大夫给小公子开的强身健体的药，你怕什么？莫不是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秋菊听到这里失手打翻了药碗，跪下不断磕头“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还请王妃赎罪，奴婢马上再去熬一碗。”

　　苏若方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人，不再言语。这时赵君梧推门进来了，后面跟着元梵。赵君梧看着打翻的药碗和不断磕头的秋菊冷哼了一声“元梵你说。”元梵从怀里拿出一块纸“我看到秋菊把这纸包里的粉末洒进了药碗，她走后我捡起了她丢掉的纸，里面有些粉末，拿给大夫看了。”

　　秋菊听到这里，脸上血色退去，满脸恐惧。赵君梧问元梵“里面是什么？”“砒霜。”赵君梧的眼里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问秋菊“你为何要如此做？害死柳氏之后，还要过来残害她的孩子。”秋菊惨笑手指着苏若方“夫人也好，孩子也好，都不过是为了诬陷他”

　　苏若方抬起头不解的问道“我不曾伤害过你，你为何要如此陷害于我，甚至不惜害他人性命。”秋菊说“不是我要陷害你，是因为你碍着别人的眼了。”赵君梧眉头一皱“谁派你来的？”秋菊决绝的一笑“想知道，阴曹地府去问吧。”

　　赵君梧和苏若方叫到“快阻止她。”元梵迅速上前，捏开秋菊的下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股鲜血从秋菊的嘴中涌出，没一会便断了气。“她把毒藏在了嘴里，怕是从开始就没有打算活。”苏若方不解“哪里来的深仇大恨。元梵你可有去查到什么。”

　　元梵说“她家里前段时间突然收到了大笔银两，然后她父母和她哥哥就迅速搬走了，我询问街坊，找到给他们银两的人落脚处，那人早已离开。只是听客栈的人说，听着是京城的口音。”听到这里赵君梧对苏若方道“怕不是和你有什么仇恨，而是冲着我们来的。”

　　苏若方说“这才几天，京中就又有人坐不住了？”赵君梧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薄唇绷成了一条线。苏若方轻叹了口气，对元梵说“把尸体处理了吧，然后告诉赵总管，把府里所有的人重新核查一遍，可疑的人仔细调查，一旦确认了是奸细的人，小心处理了就是。至于不能确认的，统统打发了。以后府里进人，必须有我和王爷的同意。”

　　元梵称是，叫人把尸体抬走，地板处理干净了。等人都走后，赵君梧突然把苏若方抱住了，脸埋进了苏若方的脖子，苏若方感觉到脖子上有一股湿意，伸出的手犹豫再三还是轻轻的落在了赵君梧的背上，然后慢慢收紧。

　　苏若方知道赵君梧难过，难过于这个陪伴他一年的女子就这样走了，难过于他无力保护这个瘦弱的女人，也难过于没有早日提防这些心思歹毒之人,而这些难过在百白日是不能于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因为他是一地之王，是发号施令的人，只有在这样的晚上，放下他的防备，展现那一丝的软弱。两人谁都没有讲话，就这样互拥着，在这冬夜里汲取来自对方身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