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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代表大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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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大权在户堂长老手里,因为某些原因移交给了大长老,近几百年来的内战和外战,还加上越来越多的内耗,财政堪忧是迟早的事。现在,林子琦亮出这枚扳指,无疑是将一枚重磅炸弹砸在知情人头上。
其余长老好不容易从昏然状态清醒过来,看着已经睁开眼的大长老与没再弹扳指的族长,才恍然想起这枚几百年未在族中的宝物。
“提前召开代表大会,耽误了叔叔们的行程,见谅。”林子琦将每一个人的脸扫视一遍,长老们有种脸被风刃划过的感觉,也只是瞬间就消弥无踪。二长老不由庆幸自己有自知之明,没有插手多管。
“还望族长有事能快言,”三长老看都没看林子琦,“我还有要事禀告。”
“那,还是三叔先说吧。”林子琦像没在意对方会说什么,又端起茶润润唇,没进口,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五长老见林子琦喝了茶,不由握拳,食指紧掐着大拇指。
三长老听了,暗笑:这是你自个儿找死,怨不得别人。一把抓起桌上座机的听筒,说了一句话:“石坚,你来说。”
石坚是三长老最喜爱的儿子,三长老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交给他去办。
大厅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杖的人。
“爷爷,爷爷,我被……被……打了,您一定要给我讨回公道,好不好?”
这么大个人,还撒娇?
堂上众人都一脸看稀奇,堂下一人翻了个白眼:这人长这么大……饭都喂给三岁小屁孩了吗?
三长老看了忙去扶,“石坚,快告诉爷爷,谁打得你?”
大致看不出有什么外伤,就是那人僵硬着将重心倚在拐杖上,一脸的愤恨,表露无遗,并没有因为场合特殊而有所收敛。
林石坚说了撒娇话后,就紧抿着唇没吱声,三长老还急了,“石坚你在怕什么,快说啊!爷爷给你做主,不会委屈你的。”
林子琦明显不耐烦,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也没转身看来人,背对着嘲笑道。
“你想说就是那个废物族长打的,对吗?”林子琦故意停顿几秒,颇为满意地听见后面愤恨的出气声。
“可是你又不敢,毕竟尊卑还在,但心里肯定很窝火。我怎么会叫那个废物为族长?明明……”
“你还真说对了,那个废物算什么族长?”语速又急又狠,饶是三长老去捂他嘴巴也晚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怎收的得回来?
堂下各位长老皆摇头,这伢子太嫩了,只怕会被玩的连渣渣都不会剩的。
低着头的林石坚,终于觉得气氛不大对,抬起那张像是涂了胭脂的脸。
他猛地一吸气,“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
林子琦看着三长老,幽幽地道了句:“先前说的果真没错,三叔你是真没把自个儿孩子教好礼貌……”
三长老内心很复杂,这主该怎么做?林子琦亮出自己的红牌,正是敏感时期,自己刚刚的话不正是惹着人了吗?干脆直接说了算了,拼一把,不然亲孙子的命就得留在这儿了。
“石坚,你直接说你为什么会被打。”三长老抓着孙子的手,似乎是想这样给他力量似的。
林石坚不敢看族长,又把头低了去,半晌,才说了三个字:“他通敌。”
全厅哗然,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简直就是自讨苦吃,还没人可怜。
“三侄子,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可是有证据?”大长老起身走下上堂,一脸凝重。
林子琦听了,照旧把玩着扳指,只是没弹出声,长老们的目光全都刺在他身上,恍若未觉。
林石坚稳了稳身形,向大长老拱手行礼,才说:“我有照片作证。”
林石坚觉得大长老支持自己,有了底气,把头慢慢抬起来,却还是不敢看族长,将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大长老看。
照片上,一名男子进了一家白色招牌的棋牌俱乐部,进门时很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面孔赫然是林氏族长!
大长老将手机递给离自己最近的八长老,周围的全拢了过去。
“还真是族长啊!”
这话似乎就是一锤定音了。六长老回身看了眼族长,小眼眯的只剩下一条缝,此时无人管他是否对族长不敬,但林子琦还向他举杯,眉尖微挑。
二长老转而向他拱手,“麻烦族长解释一下。”
这下站出来完全是迫不得已,他管着刑堂不能偏向任何一边,出面还可解众人疑惑,也给了族长台阶下。
“林石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插手族长事务。”林子琦突然对林石坚发难,把二长老晾在一边。
大长老没想过此时林子琦会将这个罪名提到众人前,和三长老对视了一眼,三长老将孙子护在身后,瞪向林子琦,一副老鸡护仔的模样。
但林石坚显然是想与族长磕到底了,“我要是没跟着你,会发现你通敌的证据吗?不要试图转移话题!”
“叫石峰、石成进来。”林子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桌前,伸手拿起听筒。
石峰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长老来说是陌生的,谁会记住一个泱泱大族里的一名于他们无益的微末小卒?石成,倒是耳熟一点,九长老唯一的儿子。
而另一边,三长老搓着耳朵。
石峰,听错了?林石峰不是在一次任务中害石坚不成反而送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与族长一起出现的……
门再次被推开,闪进来两个人,一个中规中矩地向各个辈份比他高的行礼,另一个只向着族长行了一礼便退到楠木椅后。
大长老估摸着这个应该是那个叫石峰的人了,正想借他礼数不周全以牙还牙一把,
石成开了口。
“五个月前,我带队与白家相抗,被引入一家俱乐部。老板与我谈判,我没应,请族长来处理……”
五个月前,林石成奉父亲的命令追杀白家派出偷袭的人,几乎将大半个印市都转了,林石成想着父亲的伤,这事不能善了,一定要让白家付出代价。
追着人跑了很远,最后目标翻进了一家俱乐部的窗户。他看着窗户边消失的人影,觉得不大对头,哪会有人把追兵往自己安全屋带的?多半是陷阱。
他没有选择进去,而是从一条小巷绕出来,看着招牌后,十分小心的往步行街走。
族长就是在这是碰上的。他看见几个人隐着身形在每家商店后的霓虹灯后像极限运动员那样腾挪翻转。要不是练过夜视力,还有刚刚追白家后余留的警惕性,下意识的往四周瞄上几眼,还真不会注意到霓虹灯后有人。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好地方——灯下黑。
起初不知是族长带队,还想着杀那伙人。自己身手不如族长,被擒后,表明自己的身份,不出意外的得到了怀疑的眼神。没再说什么,就带族长往那家俱乐部走。
之后的事让林石成大为惊讶,竟然很轻松!这让他对族长有了个新印象:深藏不露。毕竟,这位族长无实权,却还隐忍当别人的棋子,可不像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当时的结论他后来告诉父亲,还不怎么重视,直到林氏又一次大乱后,他才庆幸跟父亲说了,这自然是后话了。
然后他答应了林子琦的计划,伪装成这个地方的负责人潜伏下来,林子琦递给他一系列详细的资料,让他有种入套的感觉,但好歹是族长,而且组长带的几人中有与自己平时玩得好的人,为避免引族长怀疑,当着面与玩伴交代了要给父亲报平安的口信,偷偷观察了族长的神色似乎没怎么介意,暗自松了口气。
他对自己的伪装能力不怀疑,小时就是同一辈的翘楚。而且,白家的这个盘口很多人都知道,地位特殊,不隐蔽但也是最好的遮雨伞。
林子琦的“诱捕计划”就是这么开始的,诱捕的当然不只是白家的族长,还有林家的尾巴。林石成只知其一,也就说了出来。
大长老已经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了,偏三长老没看出来,硬是说族长在找借口逃避责罚。通敌的罪名向来不小,惩罚也异常严酷。
林石坚死咬着线索不放,几次的大吼大叫后,林子琦懒得再听,坐回楠木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大厅所有人。
“通敌?在场的各位扪心自问试试。”
二长老听了愈发觉得今天的代表大会开的很戏剧性,谁是鹬蚌?谁又是渔翁?
其余长老听了,掩饰紧张的有之,面无表情的有之,神色淡然的有之。
林子琦没再给太多的缓冲时间,让林石峰直接将资料甩在会议桌上。
“十几年了,再糊弄不下去了,是吧?”林子琦没想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死于最好的兄弟,大长老的神色越来越暗,猛地将一个杯子扫落至地。
古老的摔杯为号,大厅深处很不起眼的三扇门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出,长老们大声呵斥大长老的声音,还夹杂着大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林子琦似是不堪忍受这种嘈杂的声音,摇摇头,从袖袋里拿出个玉环往扳指上敲去。
霎时,一阵如古寺钟声般悠远,而又更觉清脆的乐音如水般流出,大厅圆顶壁上的铃铛因为共振也响了起来,将之前对峙的气氛一下子冲散。
众人的眼神又不出意外的涣散起来,做出了很多令人无语的事情,
比如,三长老竟然拉着林石峰一个劲的说着你是我最好的孙子之类的话,要是落在现实之中,三长老只怕是打死都不会说这种话的。
林子琦看着这情况,嘴角难得勾了一抹笑意,转身往大门处走去。拐角出来一行人,向林子琦行了礼后进大厅把里面长老们都用绳子捆住。
林石成看看自己的父亲,转而又向族长看去,林子琦知道他的心思,就挥挥示意放人,林石成忙道谢谢族长,拉着父亲走了。
背后林子琦的目光一直尾随着,父亲,孩儿来看你了……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此时天已经重新闭了眼,昏暗的墓园也沉睡。林子琦背着装天堂鸟的单肩包,敏捷的翻过墓园高墙,稳稳落在另一边。
小心翼翼的穿过几排墓碑,靠记忆走到一块墓碑前,将天堂鸟放在碑前,跪着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次日晨,疗养院传来消息:白可依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