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成孤倚》麻袋子

5、第 5 章

　　元年25年，元帝崩，国丧三日。太子傅景岚即位，改国号安，举国同庆。
　　“这谁在位百姓是不在意的，百姓在意的就是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罢了。”
　　菀青躺在床上喝着药和调笑着伺候他的小丫鬟“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谁不知道元帝是出了名的贤主。这话要让外人听了去，指不定要怎么传呢！”
　　“你也别叫我公子了，我消受不起的。”菀青的笑慢慢淡下去“药我也喝完了，你别候在我旁边了，去给你主子报信儿吧。”
　　“那不行，公子，王爷说奴婢以后就随行服侍公子。”
　　“至我痊愈？”
　　“奴婢会尽心尽力一直伺候好公子的。”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奴婢贱名管彤。”
　　瞧着这丫鬟低眉顺眼的模样，菀青突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疲乏感
　　“伺候好我顺便再向他汇报么？”
　　“公子切莫误解王爷一番心意。”
　　“他不怕我把你杀了么？”
　　“公子是聪明人，自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说吧，他想要我怎么做？”
　　管彤抬头看了看床上的菀青，又低下头一副乖顺的模样说道：“公子切勿心急，先养好身子要紧。”
　　“你既是他派来的，又怎会不知我这身子养不养的好。”
　　“根里好不好不重要，面儿上的好，是须得将养出来的。”
　　“你不止是一个小丫鬟吧？”许菀青将头靠在床栏上，笑的眉眼弯弯
　　“公子说笑了，奴婢不过是来服侍您不让您在折腾自己的小丫鬟罢了。”
　　见管彤不愿多透露，许菀青也失了兴趣“我乏了，你且下去吧。”
　　“是。”管彤低眉顺眼的退下。
　　许菀青望着那闭上的房门，疲倦的闭上了双眼，说是来服侍自己，不过是他傅云景派来的一个眼线罢了。
　　盯着自己，好保证自己不再他事成之前死了。呵，这安平王爷倒是说的轻巧，上好的人参吊着，这人魂没了都未必死的成。
　　“许公子。”
　　听见听风的声音，许菀青又睁开了眼“敢问王爷又有何吩咐？”
　　“许公子，下月初三先皇下葬后新皇将举行登基大典。王爷准备在大典时请你们戏班子进宫唱戏，到时请公子好生准备，莫要误了这难得的机会。”听风毫无波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宣告着许菀青接下来的人生，好似早已准备好了般，他许菀青只许按部就班的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是。
　　“你回去回了王爷，说菀青知晓了，但这一月菀青需要时间调养望王爷见谅。”言下之意便是这一月，只求王爷别再来这小院，让自己安安静静度过在宫外的最后一月。
　　听着门外没了声响，菀青估摸着是听风走了。也罢，这话传没传到也是一样的，不过是走了个过场罢了。
　　一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菀青待身子有了点力气，便开始下床走动。说走动，也不过就是在这一方院子里练练曲儿看看雪罢了。正值先皇丧期，傅景云也不会给他机会出去，何况他一个唱曲的男宠，又能去的了哪？
　　新帝登基的前一天，傅景云好不容易得空寻来小院想看看菀青身子养的如何了，还未进院子就听见这人在里边儿练曲的声音
　　“不求爹爹复我生，还我清白在人间。”一声声悲戚的声音似刮在傅景云的耳朵上似是在控诉着这何其不公的人生。
　　“我心头流血肝肠断，咬碎苦楚腹中咽。”
　　他本不是这样的，傅景云还记得初见时，丞相家的许小公子笑颜弯弯的对自己“草民参见安平王爷。”
　　在那样一个和煦春光的日子里，这人的眼睛闪烁着的光芒是何其的耀眼，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只求触得那一点点暖意。
　　“可叹是，秋花凋零魂不归，魂不归。”一曲终了，菀青挽了个袖扶正了身子，才看到站在院门不进来的傅景云。
　　“婢子参见王爷。”许菀青的这一声才拉回了陷在回忆里的傅景云。傅景云望着跪在雪地里的菀青才记起，是了，权倾朝野的许宰相早已尸首分家，而面前这人又哪是什么飞扬跋扈的许小公子，不过是一个唱戏求得生存的怜人罢了。
　　“你身子不好就别跪在这雪地里了，起来吧。”
　　“婢子谢王爷。”
　　“登基的日子已经越来越近了，你可准备好了？”
　　“回王爷，均已备好。”平静无波的声音落在院子里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你该知晓，你本可以不用这般的...”傅景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王爷。”傅景云还未说完就被菀青打断“这般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你当知晓我之所愿。”
　　一时语塞的傅景云竟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偏执，哪怕现今的他，被拔了那咬人的獠牙，却也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似是没想到会这般突兀的沉默，许菀青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开了口
　　“一月前，婢子见得了曦阳郡主。老王爷替她寻得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若不是我，她也不会平白荒废了这么些年青春。”
　　“你心中难不成还对她有愧？”
　　“自是有的。”菀青顿了顿“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她平白被卷进那一场荒唐的事里，坏了名声不说，这些年她还不计前嫌的对我多加照拂。这般的恩情，婢子一介怜人，如何偿还得起？”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傅景云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让他不如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婢子只求王爷，待婢子入宫之后，对郡主多加照拂，莫要让她受了委屈去。自小，她便不知道如何照顾好自己，年幼时便知她心性纯良，可是那般纯良的性子，在那吃人的内宅，婢子实在放心不下。只求王爷能够照拂一二。”
　　“飞燕不止是一朝之郡主，更是本王的堂妹，本王又有何理由置她于不顾？”听这意思，是答应了，菀青又一次跪在了雪地上，清瘦的身子伏在寒冬的雪地里
　　“婢子谢过王爷。”这是行了大礼了。
　　“本王早已说了，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在这雪地里跪着。”傅景云忙上前将他抱了起来“你好生将养着，没几日就该进宫了。”
　　菀青倚靠在傅景云怀里，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直冲鼻尖，让人忍不住想放松心身的睡上一睡，可是菀青却又知道，睡不得。这冬日冷的，可不止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