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恋]当寒冬越过枝头》莎琳红

9、第九章

　　寒枝

　　(九)

　　我走进校长室，看所有的高阶的老师们都在，包括我妈的老相好训导主任，校长前站了昨天几个挨揍的，恐怕校园麻烦人物，昨天追赶时给认出来的，我走到校长前看到我的学习成绩，国中毕业书，直升资料单全摊在桌上，我开始不安，我回头看那个主任，他也是一脸紧张，校长终于说了：“你是刚直升上来的？”我点头，他马上说：“才一年级就敢闹事？”我没接话，他气的拍了桌子：“人都给送到医院去了，学生家长气的要告你伤害罪！你就要上少年法庭了！”接着坐下来：“这间学校你是不能待的了。”

　　我一直以为被审问不过就这么样的，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我潜意识都在说服自己没事，我站在那好像被一桶冰水浇下来，我想到老妈那天背着我的眼泪，还有我夏日苦读的汗水，我开始紧张：“人不是我打的。”校长抬起头了，愤怒使他松垮的脸一直抖动，“我们学校校纲是诚信，昨晚所有人都看到是你打的，校警跟老师还把你抓进医院，你怎能大白天的说谎，”接着又拍了一下桌子：“将你赶出学校还太便宜了！”

　　我感到一阵愤怒不平，一阵委屈冤望油然而生，我不能就这么被退学，重点我最痛恨别人误会，我大声说：“人不是我打的，我说不是就不是！谁打的，校长你问学长们就知道了！”四周一片安静，我回过头，恰好大前田的眼神与我相接，跟昨天一样连忙撇开不敢再看我，我忽然感到不安跟紧张，我看着那个平日说话大声笑声爽朗的大前田，我叫着：“大前田，你说啊！”

　　校长的眼神半信半疑的移过去，大前田看着脚背，整张脸阴郁着眉头，他的嘴开合了几次，含糊的说了几个声音，校长没听清楚意是他再讲一次，我的心却凉了，大前田大声地说：“是他打的。”这时候我看向校长，同时注意到他旁边一块恭贺他当上校长的一块匾额，落款朽木。

　　想起他们被打的理由，如果供出朽木白哉，不也就会被供出他们挨打的原因吗，他们平日在校便作恶多端，这回抽烟吸毒打群架，肯定全部退学，况且朽木白哉背景深厚下手狠，没了供了退学事小，要是没退只被记几个过，包准没用多久也会被弄出去。

　　我想的到，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心思，所以居然一同乖乖闭嘴大气不吭，我的心越来越冷，可怜我一个小小人物，居然对上这么大一条鲸鱼，怎么我的义气就这么硬，连着嘴再也没法开口，说人不是我打的，我是不可能在背后砍人的，即使我以前是个混混，但也从来不干阴的事，可他明明揍了我一顿，明明用这么高傲的姿态对我说话，明明害我要退学，我应该嘛，却不讨厌他，我在心底的一个地方明白，他没做错，可他也错了，我的眼睛没他干净，没他那双可以摄人的眼睛，所以我不会做坏事，他也一定不会。

　　我说不后悔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我的成绩本来就不好，本来就不该强求进这间超级名校，可那些学长不同，他们有的或许家里富裕的不得了，有的或许是名人之子之后，而我出生在乡下，住在一个离城市要好几个小时车程的地方，从小没见过什么世面，没有什么好害怕，我咬着牙，在心里又一次地说我不后悔，我跟他们不一样，男子汉不怕人生留下污点，听着自己的声音说：“我接受退学处分，对不起我说谎，人是我……”忽然门边两声敲门声，我回过头。

　　风直直地吹进来，门没关，黑色的半长发在空中飘着，朽木白哉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听了多少，他喘着气好像一路是用跑的来，似乎身上还留着浅浅薄汗，那个以优雅冷淡出名的朽木学长。

　　我想着他那在月光底下精亮的眼睛，以及静静注视落在我身上的眼神，他那在夜里特别清冷的声音，以及谈话间短暂的沉默带来的压迫，我记起他对我说，你的眼睛太干净，不是做坏事的料。

　　校长说：“朽木同学来的正好，你是学生会的风纪股长，处分已经下来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

　　朽木白哉一句话也没回大步地走进来，神情古怪，整房间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但他完全没有注意那些人，因为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我没放，眼里写着太多的情绪我解读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晓得他要说什么，我想着那红纸上的荣耀曦阳下的金光，我回头看着校长急道：“人是我……”

　　突然肩上一个力量袭来，我被推的接连往后退，只看到朽木白哉的背膀将我挡在身后，他白衬衫底下全是纱布，隐隐约约透着血，“跟他没关系，人是我打的。”

　　跟那天一样不耐烦的口气，如果我没听错，那不耐烦底下是愤怒，是着急，是气急败坏，我抬起头看不到他的眼睛，我一定听错了，怎么会有心疼呢。

　　我想到班上有几个极崇拜朽木白哉的女同学对我说的话。

　　‘朽木学长他阿，他很能干是学生会的干部喔，校长老师都很信赖他，他的成绩很优秀喔，听说他家都是政治世家，你没看过他？跟你说，他很帅，只是个性冰冷的，从不对人假以颜色，学长跟他挑衅或是学姊跟他告白，他理都没理，听说犯错了学生在他底下记过都记的更惨，听说………’

　　他回过头来，用一样我听不出来的口吻说：“谁叫你乱承认了！”

　　听说，听说，我周遭好多听说，这时我看大前田小心翼翼地偷看我，见我的目光又急忙躲回去，我的心地很坏，居然想着还好大前田你没承认，让我推翻了朽木白哉的那些听说，我回去一定要跟她们说，他性情一点不冰冷，一点也不假以颜色。

　　我摇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校长，主任，老师们，你们心目中优秀的学生会风纪股，你们眼中学校最大的支持集团朽木家的公子，就站在这向你们坦承犯罪，怎么你们都不相信呢，跟你们说，他打起人来的力道狠劲可是大到你们无法想像……

　　“人是我打的。”

　　我闭上眼睛喉头一哽，听着朽木白哉拍着桌子又说了一次。

　　我想如果我留下，我会好好替他擦他身后的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