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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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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枝
(四)
我站在巷口跟蚊虫一起等待，由美已经回去大半个小时了，街灯在暗夜里，其实我可以在家里等他到了我再下来，可就是耐不住闷，左手反拍又打死一只虫，远远地听到引擎的声音，清清喉咙顺手拉拉衣领顺顺头发，一百分，黑色流线型的跑车下一秒停在我面前摇下车窗，“久等了。”
“不会，”我跳上车绑上安全带问道，口吻有些心急：“你没事吧？”
他摇头。
我看他这么冷淡，直接问：“露琪亚怎么不见的？”
旁边的人说：“我看了她的缺旷，和她谈了几句，之后她就跑出来了......”谈几句，能跟你这样的人谈几句，心脏都会停了我想，他说到这里没继续接，八成也晓得自己太轻描淡写，过了很久才说：“谢谢。”
“谢什么，露琪亚是我的好朋友，帮忙应该的。”我玩着手上打火机没转去看他，估计他也在想自己的事情没回话，车上一片安静沉默，只有轮胎在地面摩擦的声响，我刚那口烟吸到一半没吐完，胸闷的难受，拿起手机一个个打，没人接不然就转语音，我内心焦躁不安浑身不自在，但另一边的人却神情自若好像压根没事情发生，我扬起眉毛问他：“我们要去哪里找她？”
“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有几个地方，我等你说。”
说到电话我一阵气软，我只顾着听他的声音，压根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这让我有点生气，因为这让我发现我们的相处关系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没有改变，我莫可奈何抓了抓头发：“她平时很常待在图书馆，说不定为了期末在里头开夜车呢。”
其实我是随便乱说，我知道这当头我内心在意的根本不是我的好朋友，身旁的香水味道一阵阵传来，没法专心思考，我的大拇指将摺叠手机一开一阖发出啪搭啪搭的声响，车一拐往学校的路开，从没觉得这段路这么长，停好下车，我刻意走在朽木白哉前面，不想看到他背对我的影子，没多久我翻遍一楼他恰好也从二楼下来，他对我耸肩，两人一起踏出图书馆。
我又打了一通给露琪亚，没接，“你们怎么吵的？”
他一边倒车一边说：“我说如果谈个恋爱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如别交，再这样下去，我会拆散你们。”我瞪着眼睛看他，他把车移到大马路上，这才第一次正眼看我：“我说错了？”
现在那双浅色的眼眸里头映着深红色的我，似乎还同火光并齐跳跃，只消一眼，就能抓住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每每都控制不了，那我最喜欢的目光，我低头逼迫自己不要看他，“这样的话对妹妹来说也太残忍了。”
他呼口气加快油门，说，“我只是替她担心，她上大学后作息不像以前那样正常，其实一开始听礼子那样形容我以为她跟哪个混蛋在一起，”顿了好一下子，“你送她回来那晚我看到你，以为那场误会后她时常晚归是因为你们在交往。”
我脑筋一片空白，双手握拳准备要敲破他脑袋，他接说：“我忍了很久，直到我忍到我快爆发了，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人不是你。”
我放松肌肉，“所以我没再问她。”
我躺倒在筒椅里：“那你干嘛不问我？”
“我打了，你说到一半我就知道露琪亚的男友不是你，忽然没了讯号，我后来又打你就再也没接过，”他浅色淡淡落寞的眼睛直盯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路，“我以为你不想接我电话了。”
我想起那时我对着机器女声对话的回忆，看着他一派冷静说出这些类似他表达他难过的话根本没立场，立刻勃然大怒：“谁不接谁电话？”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成熟冷静，至少不再像当年穿着高中制服般那样天真无邪，每当夜深人静想起我的初恋，都会自我解嘲，说阿散井啊阿散井，现在的你总不会这样白目了吧。
但当我送露琪亚回家，闻到她家门口么茉莉香，想起打了一千通无人接听的电话，想起跑去他家去被一次次无情的赶出来，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跟他碰面了，想起当我千辛万苦考进跟他一样的学校，他对我视若无睹的姿态，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跟他说话了，那种尘埃落地又被重新翻起的滋味，于是我再也控制不了大声吼了出来：“当初是谁不接电话？”
他拉下窗点了一根烟，轻轻皱着眉头微微苦笑，他轻声说：“你忘了，当初是你提分手的。”
我最受不了那种表情，我抵在副驾驶座上头朝窗外，每当他这样我就会心软。
我确实以为我忘了。
车里一片安静只剩下我激动过后的喘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因为那几分钟我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情绪，完全听不到他的，像是在无形的气囊里穿梭，我感觉周遭的事物移动越来越快，光影无限飞逝，抬头看朽木的车速忍不住喂地一声，他也吃了一惊逐渐松弛右脚的速度，我看他这个样子微微苦笑，我第一次上他的贼车也是这样，只不过当时是变速脚踏车，我在后头掐着他逼他给我慢点。
“你说这下去哪好？她还是没接电话。”我又拨了一次，没人接，“去她男友宿舍看看？”我看驾驶一眼，他没回应，等方向盘一转到了男宿，我松了安全带等他没停车下来的意思，我重重一甩车门，这家伙从以前就这个死德行，我着翻白眼咑咑爬上五楼又咑咑跑下五楼，看朽木白哉悠闲依在车门旁抽烟，我满身大汗，“你干嘛不一起找？”
“这里红线不得违规停车，我只好看着。”他看我左右空空，不等烟抽完就坐回车里，好吧，这是正当理由我能接受，我钻回去车里：“一些她平时会去的地方找过了都没有，会在哪？”
他摇头，再度催动油门，我毫无头绪，或许是今晚坐的这个位置让我毫无头绪，我随便乱指几个好友的住所，或是我们常去的一些酒吧，跟他一样没想到其实多拨个电话通了也就明白，那些地方扑空，露琪亚有没有在这？我跟朽木她大哥正一块找她呢。
几个朋友知道露琪亚不见了，都觉得诧异，纷纷帮忙分头去找，时针不知不觉跑了半圈，随着瞌睡重越来越多，“我又不擅长找人。”那口气我还没咽下，看远远天外清亮。
他跟随着我的目光，凝视着远方，轻轻的说。
“可最终还是给你找到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