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恋]当寒冬越过枝头》莎琳红

33、第 33 章

　　寒枝

　　(33)

　　我到家的时候黑幕已经压过了整片天，趁那场混乱还是混乱的时候，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了，我在门口看见一台崭新的轿车，屋内深处隐约听见男女交谈的声音，我摸黑进房，踩著还没换洗的衣服还有四散的论文报告上床，没多久有人敲我的房门，当他们有了勇气的时候，换我没有，因此我保持沉默，然后底下传来引擎的发动声。

　　那台崭新的轿车离开了我窗台视线，我知道的，它也就此离开了我的生命。
　　我没有再掉眼泪，只是尽力忍住悲伤令人异常疲惫。

　　在不知道将脸埋在枕头多久之后，又听见了引擎熄火声，没多久有人直接开了我的房门。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保持原来姿势，情绪肌肉放松下来，那人也不忙，我们不知道安静多久，直到我想起那张红信就躺在书桌上已经来不及，我起身要抢，那红早落朽木白哉手上，他几次把我推了回去，把喜帖丢回桌上，「你爸要再婚？」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懒洋洋地躺回床背对他点头，「你没打算跟我说？」我无所谓地耸肩：「这种事情不是挺平常的？」胸口越发烦闷，我一直不愿多想，「怎麼挺平常的？」偏偏他又接了一句：「你真没打算告诉我？」

　　听这个口气，好像我不跟他说就是条大罪状，「你爸住院的消息我不是从报纸上得知的吗？难道是你亲口告知的？」
　　「这不一样，他生病是国家大事，他底下很多人，反而跟你没关系。」
　　「哪里不一样？难道他不是因为你坦承出柜而心脏病发？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我大声对他吼：「从你高峰会打人到现在，你的所有脱轨行为都跟我有关系！」

　　「你心情不好我知道，但只有今天，别拿我开刀，」朽木白哉口气也冷了下来：「你平常不是这个样子。」我还没张口，身体猛然被人翻了过来，肩膀给人掐的痛死，他口气异乎平常，「跟我讲话的时候看我。」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心里一阵疼，忍不住凑前上去要个抱抱。

　　「跟你说个故事，关於我的，」我窝在白哉怀里，听我的心跳和他的声调共鸣，「其实我小的时候英文挺差的。」
　　「是吗？」我很惊讶：「看不出来。」
　　他点点头，「我旧妈妈过世没多久，爸爸给派去中美做外交，在那里认识了当地的混血日侨，就是我现在的母亲，露琪亚是她跟前夫生的孩子，其实跟我没什麼血缘关系。」

　　「我小时候很震惊，怎麼一个妈妈过世了又有一个新的，却是不同人？父亲的婚礼我并没有去参加，他那时任期尚未结束无法回国，而我正值期末考没办法离开，」我抬头看白哉，他完美的唇线透著平稳的声线，彷佛不是说他的事情，「考完了放暑假，长长的两个半月没事情，家里没半个人，因此父亲要我去中美洲找他的时候我好开心，」他轻轻地笑：「真的很开心，爸爸来机场接我的时候，我才看到了新妈妈，她很漂亮笑容很美，但我开始没这麼开心了，新妈妈比旧的漂亮年轻，她看了我第一眼就上来抱住我，对我说nice meeting you，你猜我怎麼了？」

　　我摇摇头。

　　他接著说：「我全身僵硬，话也没回，我这辈子只给奶妈抱过，不会反应。」我往他怀里更深的地方挤了挤，「那看来你新妈妈人不错嘛，你们在那里一家应该很常出来玩吧？」

　　「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去登山看流星，去森林骑象，我们在那里的家有一个好大的游泳池，午后的阳光特别大，晒的全身暖暖的，可是你知道吗？」

　　「我爸工作忙碌总不在家，他认为从小给我请了语言家教不会有这个问题，」白哉的目光彷佛看向很远的地方，他又笑了：「我的新家庭不会说日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英文西班牙文说个没停，我说不上话，只能安静在一边看，我爸他不晓得那个家教总是在我答错的时候打我，怎麼有心想上他的课。」

　　「我新妈妈每回跟我说话我都不理她，一来我怕看的她越多，旧妈妈的脸就越模糊，二来她从不肯对我说日文，她知道我听不懂，她故意地想让我从语言上彻底的接受她，」我静静地听他说，他说：「我们去登山看流星的时候，我许愿希望旧妈妈可以快点回来，小时候我爸骗我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我知道即使许愿她也不会回来了也想许，纵然旧妈妈对我不是这麼亲昵，至少我还听的懂她骂我什麼。」

　　「那个暑假过后我再也没回去过，但我对那里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他手来回笔划著：「那泳池真的很大，风格又很漂亮，每个午后我们家人都在那里玩，可是我那时候耍脾气，从没下水，一次也没有，有一回爸爸双手挥来挥去地对著我喊，我还是在岸边看书画图，他对我喊的是英文，他是真的忘了前一任妻子了，而我下水了不是显得更格格不入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