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57、第五十五章 假期

　　“温大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也不联系我？!”
　　温故刚接通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的咆哮声。
　　“萌萌，我这不刚回嘛。”
　　温故将电话放得远远的，生怕耳朵被震聋了。
　　“亏我偶然翻到聿铭哥发的朋友圈才知道，等你给我打电话，得等到猴年马月的。”
　　张萌不依不饶地埋汰道。温故吃完中饭那会在逗温叶一玩，两人哈哈大笑的时候正好被温聿铭拍到了，还被发到了社交网络上。张萌当时正敷着面膜刷手机，看到这条消息后简直像抓到了偷腥的丈夫，气得冒烟，面膜都没摘直接给温故来了个电话质询。
　　温故觉得自己好像做得确实不周到，于是放软语气说道：“是我的不对，下次一定提前告知您嘞。”
　　“这还差不多~话说明晚的聚会你去不去啊，你已经好多年没去过了唉？”
　　张萌说的是同在H大读书的人建的老乡会，每年邻近春节时都会组织一次聚会，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最近的发展，说白了就是建立一个关系网，以后遇到什么事方便找人帮忙。同一个地方的人又在一个大学读过书，情感上也更能引起共鸣。
　　不过，温故历来对这种所谓的聚会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社交。虽然也在一个群里，不过直接把群给静音了。其实，温故之前去过一次，那次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听人商业互捧，又或者是谁发了财来“分享”经验和自己的丰功伟绩。再不就是成家的人拐着弯地给单身的人介绍对象，那些人心想或许成了，还可以捡个顺手人情。有时候虽然心思是好的，就是显得太功利了。
　　不过，张萌的耐心显然要比温故好得多。张萌也不是多喜欢跟那帮人打交道，纯粹想多去听听八卦。比如谁在哪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的“传奇事迹”，谁和谁结婚了又出轨离婚了的狗血家庭伦理剧，什么都阻挡不了张萌熊熊燃烧的好奇心。
　　温故刚准备拒绝，又听到张萌说道：“我听说，那谁好像也会去唉，不去见见么？”
　　即便张萌没有说出名字，但她跟温故彼此心照不宣。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就在张萌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之后，只听一句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话传来：“明天答应了我爸陪他去钓鱼。”
　　“钓鱼也用不了一天吧，聚餐是晚上七点开始。”张萌特意又提醒道。
　　“再说吧，不一定赶得回来。”温故含糊地说道。
　　张萌知道温故的德性，也没有再追问，随后又拉了拉家常，便挂了电话。
　　温故收起电话，朝书柜里的毕业照看了看，然后下楼去了。
　　冬日里难得的暖阳，整整一个下午，温故都在陪着温叶一在院子里东奔西跑。被解放出来的温聿铭悠闲地坐在躺椅上晒太阳，乐得清闲。难怪现在的家长都盼着开学，这带娃简直比上班还累。
　　玩累了的温叶一趴在叶心兰的腿上，由着叶心兰用汗巾给她擦背。温叶一就这样也不闲着，还一边拉着温故坐在她旁边听她在幼儿园里英勇事迹。
　　从温叶一的叙述再加上叶心兰的补充，温故这才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一天，温叶一正好在操场上户外课，每个小朋友都可以选一辆用脚滑动的小车。温叶一刚挑中一辆红色的车准备坐下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伤心的哭啼声。温叶一回过头，发现一个个头比她还小的女孩坐在地上，两手捂着脸委屈地直抹眼泪，而小女孩的面前则站着一个比她高半个头左右的胖胖的男生。
　　就在老师还在小跑赶过来的时候，温叶一已经走到了男生面前，挡在了两个人中间。她努力装出毫不畏惧的样子，瞪大眼睛，仰着脖子，奶凶奶凶地朝那男生说道：“不许欺负女孩子！”
　　温叶一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观念之一就是要勇敢，在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后也要多帮助他人。再加上在温聿铭身边的耳濡目染，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温叶一的性格被培养得也愈发刚强。
　　不知道是不是被温叶一的语气震慑到了，对面的小男生先是一愣，随后缓过神来，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温叶一丝毫没有理会男生的示弱，而是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跟还坐在地上小女孩安慰道：“没事的哦，我把我的车车给你，我们一起玩。不要哭啦~”
　　女孩松开手，抬起头看向温叶一，只见对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很像两颗大葡萄，又可爱又好玩，此刻正专注的看着自己，耐心地等着她的回话。
　　女孩边吸着鼻子，连眼角的泪痕都没有擦干，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朝温叶一说道：“好~”
　　温叶一听到后高兴极了，伸出自己胖嘟嘟的小手牵起还坐在地上的小伙伴，开心地朝自己的小车走去，留下还在看热闹的其他小朋友，和站在原地放声大哭的小男生。
　　事后赶到现场的老师这才了解到，原来那个小男生并没有欺负小女孩，而是小女孩急匆匆选小车跑过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小男生的后背，被弹到地上摔倒了。整个过程中小男生都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被无辜地训斥了一顿。
　　当然，这不是温叶一认为的版本。她脑补的情景是，男生和女生都看中了同一辆小车，作为强者，男生自然而然地霸占了车并欺负了女生，而温叶一作为一位锄强扶弱的小斗士，自己理应站出来帮助弱小，见义勇为。
　　当叶心兰把这段故事告诉温故时，温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这么一个小捣蛋鬼，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气魄。不过温故更加同情全程无辜的小男生，虽然后来温叶一主动道歉了，但在他心里应该是留下了不小的触动。据说小男生在那件事之后，只要看到温叶一就会躲得远远的，而温叶一自此之后却多了一个叫“可可”的小跟班。
　　“小布姑姑，我邀请了可可来我们家玩哦~她知道我有个姑姑，羡慕得不得了哦~”擦完汗的温叶一又恢复了生龙活虎，兴匆匆地朝温故说道。
　　“好啊，我也想见见可可小朋友，她什么时候来啊？”温故问道。
　　“妈妈说，可可也要回家过年，要过完年才会来。”知道小伙伴得晚几天才能来串门，温叶一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些沮丧。
　　“那过年小朋友都是要在家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守岁放鞭炮的，正好这段时间一一可以给可可准备过年礼物啊，你说是不是？”温故安慰温叶一道。
　　温叶一被温故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的同时又找到了件好玩的事，高兴地拍手说道：“我要放鞭炮！我还要准备礼物！”
　　“好好好，放鞭炮，准备礼物。走，我们现在去买花炮去，好不好？”温故笑着问道。
　　“嗯！”温叶一重重地点头，抬手要温故抱抱。
　　温故在得到叶心兰的允诺过后，抱着温叶一乐呵呵地出门了。

　　当其他小朋友还在满地撒欢在家里上蹿下跳时，温故已经可以安静地搬个小板凳坐在温父旁边看他钓鱼了。除了每次鱼儿咬勾钓到鱼的时候会欣喜地拍拍手，其他时间温故都是自觉地坐在小板凳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
　　温母有些担心这样会不会把温故培养得太过内向沉静了，于是就让温聿铭去哪的时候都带上她。一开始温聿铭还很嫌弃这个小拖油瓶，每次只让她做些放哨盯梢的事。后来发现温故一不会打小报告，二还很机灵，于是也就慢慢带着她到处去疯。这一来二去的，温故也越来越活泼，最后比温聿铭还要调皮捣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温故对钓鱼的喜爱并没有因此冷淡下来。时不时地会跟着温父去池塘边垂钓，有时候一下午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就并排地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钓竿。
　　不过温父明显地察觉到今天的温故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几次拿出手机看了看，什么也没点又迅速地收起来放回口袋。
　　“心浮气躁的，鱼早就吃了鱼饵跑咯。”
　　温父示意温故拉起鱼竿，温故温顺地照做，光溜溜的鱼钩上果然空空如也，完全没有鱼来过的痕迹。
　　温故挠了挠头，又稍稍低垂颔首，嘿嘿两声，口中逸出一阵白气。
　　温父在心里轻叹了口气，侧身将摆放在两人中间蓝色的保温杯拿起递给温故，自己接过温故的鱼竿，打开饲料盒。
　　待温故喝了口热腾腾的茶后，温父也将鱼饵装好。
　　“行了，今儿天冷，你就不用在这陪我了。这里不好打车，你开车回去，我等会叫你哥来接我。”温父继续拿起自己的那把鱼竿，端坐着看向前方。
　　“爸……”温故情绪立马被调动起来，张口打算反驳。
　　温父摆了摆手，态度坚决地打断了她的话：“去吧，把鱼箱给我留下来就行。”
　　温故无奈，只得依着温父的话，将自己的那套装备收起来后，转身朝温父说道：“爸，那我走了啊。”
　　“走吧走吧。”相比与温故的恋恋不舍，温父还是那一副平静祥和的样子。
　　待温故走远后，温父这才又悠悠然地靠着椅背享受冬日闲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