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45、第四十四章 新家

　　温故看着手中这本笔记本大小的收藏册，每一张明信片按照结尾处的日期整齐地排列，将温故那些年来的记忆碎片连成了线，在她的脑子里透射出完成清晰的故事线。
　　六十五，温故在心里默念着这些明信片汇集而成的总数。原本以为两人的交集早就断了，没想到还有这根绳在牵引着，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温故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叹世界的奇妙。
　　如果说之前温故还有些拘谨和不自然，那这本收藏册的出现让温故彻底如释重负，甚至燃起了一丝希望。
　　温故凭着记忆，将掉落的书本连同收藏册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到书架原来大概的位置上，打算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当温故收拾完的时候，杜若正好端着一盆香喷喷的菜从厨房走出来。虽然已经做得尽量不留痕迹，温故还是不自觉地惊慌了一下。
　　杜若以为温故在自己忙活的这段时间在客厅看书，但看到刚刚温故惊慌失措的表情，又有点好奇起来，这小鬼偷偷摸摸的模样实在令人生疑。
　　不过杜若也懒得追问，既然对方有意隐藏和回避，那也说明还没到说的时候。
　　“可以去洗手吃饭了，剩下的几个菜马上来。”杜若将餐盘有序地摆放在餐桌上，顺便提醒温故准备吃饭了，随后又转身走向厨房，将剩余的几个盘子端过来。
　　“好咧，马上。”温故借着去洗手的这个契机，正好掩饰自己的心虚。本想麻溜地站起来，结果不小心稍稍用力过猛，有些扯着伤口了，瞬间疼得“嘶”地叫了出来。
　　“小故，你慢点。让我看看伤口有没有事？”杜若担心温故的伤口裂开，着急地放下手中的碗走向温故，紧张地问道。
　　“学姐，没事的。刚刚没注意扯着了，就疼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温故忍着残留的痛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宽慰杜若说道。
　　“把衣服撩起来，让我看下。”杜若的眼神里分明透露出不相信温故刚刚轻描淡写说的话，语气里更是坚决地不由分说。
　　温故犹豫了下，知道自己拗不过杜若，最后还是认命地将上衣卷了起来。右腹的位置用白色的纱布和胶带盖住了，从外部观察，幸好没有血渍溢出的痕迹。
　　温故低头看着白花花的肚子，总算松了口气，不然杜若指不定会怎么批评自己。就在温故准备放下衣服的时候，只见一只纤细白嫩的手抚向自己的伤口，在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温故抬起来，有些紧张和不知所措地看向杜若，卷衣服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很疼吧。”杜若低头垂眸，温故看不清她的表情。这句话像是在问温故，又像是杜若在跟自己说。
　　温故不明白杜若的意思，以为还是在问刚才起身时的那一下，于是赶忙说道：“学姐，真的已经不疼了，不用担心。”
　　“嗯，那就好。”听到温故的回复，杜若原本还悬在半空中的手，直接伸到温故的腰间，接过温故手里的衣服，轻柔缓慢地替温故将衣服放下，最后又轻轻扯了扯衣角，不至于显得那么皱巴巴的。做完这些之后，杜若转身走向厨房，留下一脸迷茫的温故。
　　温故呆呆地看着杜若的背影，错愕地看着全过程，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不过几秒之后，回过神的温故内心雀跃极了。
　　刚刚学姐亲自帮自己整理衣裳，学姐好体贴好温柔。
　　温故又打量了下自己身处的环境，这不是在跟杜若“同居”又是什么！
　　随着温故不断地脑补剧情，温故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刺激极了。想到这些之后，本来还有些敏感的自尊心，也在一点一滴地修复。
　　“小故，小故，在想什么呢？过来吃饭了。”杜若看着还杵在沙发旁边双目放空的温故，貌似是喜欢神游的毛病又犯了，于是温声说道。
　　听到杜若的声音，温故马上回过神来，“哦，这就来”，说完走到洗手间，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饭前准备，坐到杜若的对面准备开饭。
　　温故接过杜若递过来的满满的一碗饭，看着桌上让人垂涎欲滴的三菜一汤，鱼、鸡、排骨、蔬菜样样俱全，再闻着香气四溢的菜香味，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做的，温故觉得此时自己应该是最幸福的人了。
　　“学姐，你太厉害了吧，做菜都这么有水准，我太有口福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么？”温故噼里啪啦一通夸，都不带打草稿的。
　　“唉，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呢，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啊。”杜若好心情地接过温故的调侃，还顺手帮她盛了碗汤。
　　“是真的好吃唉，厨艺仅比我妈弱那么一丢丢。不过是一样的，完美。”温故吃着嘴里的排骨，手还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比出一个弧线。
　　杜若被温故夸张的表情逗弄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就你会说话，认真吃饭。”
　　温故看着杜若眉眼弯弯的样子，比平时不笑的时候添了几分生动和妩媚。温故扒着碗里的饭，即使是一口白饭，也能被她嚼出蜜糖味，甜到心坎里了。
　　“对了，学姐，我刚看到家里有只猫，挺好看的，你养的吗？”温故在吃得快要打饱嗝时停下了筷子，虽然很想继续扫光清盘，但又怕晚上不消食，只得忍痛割爱，跟杜若闲聊道。
　　“你说’可乐’啊，它只是暂时寄养在我们家，过几天就会被接回去。说到它的主人，正好你也认识。”杜若晚上一般吃得少，在温故又添一碗饭的时候，已经将碗筷收拾好放在一旁了。
　　听到被叫到自己名字的“可乐”，老远在阳台“喵”了一声，算是回应杜若，接着又专心吃自己的小鱼干了。
　　“我也认识？”温故出国后，除了极个别关系很好的，联系的人并不多。温故一下子猜不到杜若说的是谁，“是公司的人吗？”
　　“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杜若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起身，将空碗拿近厨房。
　　被吊足胃口的温故也不肯罢休，将剩菜盘子一并拿起，跟在杜若后面不依不饶。
　　“学姐，你就告诉我嘛~”
　　杜若看温故端着盘子进了厨房，这么有精神又刨根问底的模样，顺手将保鲜膜丢给她，“把鸡肉打包好放冰箱。”
　　“得嘞。”温故听话地将鸡肉盖上保鲜膜，然后转头接着问道，“所以到底是谁啊？”
　　“把餐桌擦下。”杜若又扔给温故一块干净的抹布，也不再照顾伤员。
　　“哦，好的。”温故接到任务，又回到客厅收拾。等她慢悠悠地汲着拖鞋回到厨房时，问出了心中的猜想，“不会是老大吧？”
　　温故知道吴琼最近好像又出差了，但她到底养不养猫温故不知道。不过这么好看又傲娇的猫，倒是挺像吴琼风格的。
　　“这么惦记你们老大啊，好的，我会转告琼姐，让她也惦记惦记你。”
　　杜若背对着温故戴着手套清洗脏盘子，水顺着龙头冲刷下来，温故有些听不清杜若的语气，只是感觉到她的后背在散发出阵阵凉意。
　　“别啊，学姐。我不问了还不行么~”温故怕极了吴琼的“惦记”，这要是让吴琼误会了，她可真吃不消。
　　两人就在这么一来一回的逗趣中结束了洗碗任务。等杜若洗好手擦干净的时候，一直巴巴地站在门口的温故提议要不要一起去散散步消消食，怕杜若不同意，又立马补了句如果觉得累就马上回来。
　　本来还担心温故身体没恢复会不会吃不消的杜若，在听到后半句之后，不想太扫了她的兴致，也就答应了。
　　可乐吃完了小鱼干，爬到柔软的沙发垫上蜷成一团，头枕在并排缩着的两条腿上，悠哉地看着两人拿着外套出门，露出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吃好了就睡不是更舒服么，还要画蛇添足地出门遛弯，两个蠢蛋。
　　在关门的那一刻，可乐也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又可以清静地睡一觉了，真开心。

　　接下来的几天，作为加班狂人的杜若总是难得的尽量早出早归，每天早上煮好米粥和鸡蛋出门，晚上7点不到就回家做饭，即便晚上临时有事要处理，也是将电脑带回家，待跟温故一起吃完晚饭再去处理。用她的话说，温故生病期间营养一定要跟得上。
　　面对着杜若这样的体贴和费心的照顾，温故这段时间跟泡在蜜缸里一样。虽然每天跟杜若呆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但温故全天的幸福指数就没低过九十五分。
　　温故自己也没闲着，白天的时候，除了做一些恢复性训练和工作的处理，在杜若的同意下，也会进行简单的不太需要体力的家务清洁。杜若本来是想交给保洁阿姨的，但温故坚持这些可以由她来做，而且对身体也有好处，杜若也就由着她去了。因此，短短几天下来，温故已经对这个新家的每个角落无比熟悉，而跟温故几乎是二十四小时腻在一起的可乐更是熟稔得像她的亲生闺女。
　　像往常一样，傍晚临近时分，温故将米饭里放入切好的腊肉、胡萝卜丁和豆粒，加上一点点的食用油，然后盖上电饭煲，设置为煮饭，又转身去准备其他食材，等杜若回来下锅。虽然每次杜若都说下次等她回来弄，但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温故行动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将这话当做耳旁风。
　　当温故正哼着小曲洗着菜篓里的广东菜心时，门铃响了。听到声响的温故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走出厨房，抬头看了看客厅上的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比杜若平时回来的时间早了一刻钟。
　　这个小区平常比较清静，少有闲杂人等，即便是访客，出入也都是要登记的。温故呆的这段时间除了被查过一次水表，也没什么人到访过。温故心想这个点也许是杜若提前回来了，她是不是忘了带钥匙所以才按门铃，于是边往门口走去边答道“来啦来啦”。
　　在温故开门的瞬间，果然看到杜若正等在门口，只不过两只手都没闲着，一手一个购物袋，看上去不是很沉。
　　温故刚说完“学姐你回来啦”，然后准备上前一步帮杜若接过手上的东西时，只见杜若的身后突然一边闪出一个人，其中左边的那人神情很是兴奋，大声说道：
　　“温故，好久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