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42、第四十一章 心绪

　　温故醒来时，温聿铭正好跟杜若聊完。他嘱咐杜若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嫌疑人被抓到之前，最好能有所防范。如果有想到嫌疑人身份的线索，也可以及时提供给警局。
　　“小故，等会会有我的同事找录下口供，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温聿铭关切地问道。
　　“没事的，哥。除了感觉有些肚子饿，其他都挺好的。”温故咋吧嘴，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温聿铭宠溺地摸了摸温故的头说道：“都睡了一天了，怎么会不饿。萌萌刚特地去给你买了饭，起来吃点吧。”
　　温聿铭上前帮温故调整了靠背和垫枕，让她尽量靠得舒服点，生怕她压着伤口了。趁着这个间隙，张萌将保温瓶里的粥和菜一一摆在小桌子上，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去了以前咱们常去的那个饭馆买的，你最爱喝的乌鸡枸杞汤，看着不错吧～趁热喝～”张萌帮温故置好菜，将碗筷递了过去。
　　温故双手接过张萌手中的碗，眼珠瞪得溜圆，肚子在闻到香味时已经抑制不住地叫唤起来。温故弯起眼角附和道：“萌萌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太懂我了！”
　　饿极了的温故没有顾及在场的其他几位，自顾自地享用起来。
　　温聿铭看温故食欲不错，气色也逐渐恢复，之前压制在心底的担忧总算缓解了一些。由于温聿铭手头上还有案子要处理，不能在医院久呆，他在温故吃完饭后就回警局了，说晚上再过来。而在温故的一再央求下，温聿铭也答应暂时不告诉温父温母这件事，用温故的话说是不用小题大做，免得二老担心。
　　一起离开的还有张萌，她来照顾温故也是临时请的假，工作早已堆积如山。因此，在温故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没大碍的情况下，被催促“赶回”去上班。
　　此时的病房又重新恢复平静，温故躺在床上，杜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是温故主动发起的，从温故的家庭自然而然地又过渡到温叶一，整个氛围轻松愉快。杜若看着温故滔滔不绝的样子，以及在聊到自己家人时洋溢出来的幸福，心想家庭对她来说应该是既重要又温暖。
　　杜若担心温故刚醒过来一下说这么多话会很费神，影响温故的康复，于是主动停止了谈话，劝说温故再合眼休息会。
　　温故打心底不想就这样结束跟杜若难得的闲暇时光，她很乐意跟杜若分享，即使是一些琐事。温故看得出来，杜若也是喜欢听的。
　　面对着温故毫不隐藏的情绪，杜若在心里暗笑这人怎么还任性地像个小孩，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即便眼皮明明都快要打架了，也要努力瞪大表现出精神的样子。
　　不过杜若这次可不会由着温故的想法。她掖了掖温故的被子，然后收起了刚刚的的笑容和好脾气，故作严肃地板着脸，不再回应她的耍赖行为。
　　温故在杜若的高压下不得不闭上眼睛，一开始眼轱辘还在打转，但在本能的作用力下，温故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温故感觉到杜若好像起身了，椅子随着身体的移动发出轻微的响声。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她想发出声音挽留，但身体却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就在温故在意识里竭力挣扎时，温故的额头感受到轻柔细腻的触感。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抚摸，柔软的指腹缓缓地轻轻地由左及右，试图抹平温故焦躁的情绪。
　　一会之后，动作停止了。温故隐约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我明天再来看你。”这句话好像有股魔力，温故在得到承诺后很快便沉睡过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每天早上八点之前杜若都会带着早餐去看望温故，而且每餐都变着法子的不重样。从米粥到粉面，从精致的粤式早茶到接地气的粗粮，杜若都是陪她吃完以后再去公司。用吴琼的话说，这种饭来张口的待遇，羡慕得她也想去医院躺躺了。
　　吴琼在温故刚送进医院那会就去看望过温故，只是她那时还昏迷不醒。后来每天都可以从杜若那了解情况，吴琼也就隔一两天去医院调戏调戏温故，主要也是担心自己去得频繁了她休息不好。
　　对于吴琼的戏言，杜若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毫不在意，每天依旧到点就来。温故听到时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涨得红红的，嘴上跟杜若说“会不会太麻烦了”，然而行动往往比言语更诚实。每天晨起洗漱后，温故就会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盯着下一个进来的人。这种像摘花瓣数着“不是、是”的游戏，温故百玩不厌。
　　杜若来医院时基本不怎么跟温故聊公司的事，除了闲谈些日常琐事，大多时候都是为温故整理病房。趁着温故吃早餐的时间，杜若有时会给花瓶换水将新买的花重新插上，有时会替温故洗好各种水果放在她容易拿到的地方。温故看着杜若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静谧而安宁，温故觉得自己可以啥事也不做，就这样看一天。
　　然而即便如此，杜若在医院也只能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每次等杜若走后，温故又恢复到心不在焉的状态。她其实心里清楚，杜若是个有多忙的人。能每天抽空来医院一小时，已经很不容易了。但人往往就是这样，得到了一些之后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
　　温故察觉到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而且这些不对劲好像都跟杜若有关。很明显的是，她又开始能体会到患得患失的情绪了。
　　呆在医院养伤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漫长，张萌担心温故闲得无聊，特意从家里带了几本小说给温故打发时间。温故看了眼书名，什么“异世逃亡”、“第一百次相爱”、“霸总重生之干柴烈火”，还没翻开书页又默默放下了。温故在心里感叹，张萌的少女心果然是十年如一日啊。
　　刺伤温故的嫌疑人在事发后三天终于被缉拿归案，被抓时他因为喝醉酒跟临桌的另一个人发生争执而大打出手，最后两人一起被带进了警察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意外，估计还没这么快能抓到。经过严格地查问后，发现此人与本案温故描述的眼角有疤的特征相似，且有抢劫等前科。为了防止错漏，警方再次调取监控和对比不在场证明之后，这才基本锁定嫌疑人身份。
　　刚开始此人竭力否认作案事实，但在严厉的审讯下和确凿的证据面前，嫌疑人罗某不得不承认犯罪事实。只是在回答作案动机时，罗某一直强调就是自己一人所为，因起了一时的冲动，想报复有钱人，顺带抢钱财，没有任何同谋或者是受人指使。
　　案子一下子陷入了僵局，然而接下来的几天也没有查到新的线索，最后不得不以起诉罗某故意伤人罪而告终。
　　当温聿铭来探望温故时，告诉了她这个结果。根据温故自己的猜想，这应该不是什么纯粹的报复社会的行为。蹲点、埋伏、伪装、逃跑路线，没有经历过严密的策划，很难做到这么完备。当然，这一点温聿铭也想到了，只是现实却不支持进一步开展调查。
　　温聿铭让温故不要多想了，安心养病才是正事。温聿铭曾经提议让父母过来照顾温故，毕竟他也不放心让温故一个人在医院养病，但被温故委婉地拒绝了，理由是不想麻烦他们。
　　温家老宅其实并不在S市，而是位于临近的W市，开车的话需要两个小时。温聿铭一般是在没有调休的周末才回家，工作日则住在单位的宿舍里。如果要过来照顾温故，温家人得先租房子或者住酒店，确实不太方便。当然，关键的问题不在这，温故从最近打回家的电话里得知，温母高血压又犯了，需要静养，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温父在家照顾温母。如果让爸妈来回奔波，实在是太辛苦了。温聿铭也是犹豫再三，最后同意了温故的观点。所幸温故恢复得也不错，温聿铭也就帮着她继续瞒着，只是每天一下班就过来陪她，免得她一个人感觉孤单。
　　与此同时，吴琼和温故商量，由于担心温故再次出差到山城身体会吃不消，打算将转移项目安排给其他人跟进，但温故表达出很想继续完成任务，希望吴琼能给予她这个机会。拗不过温故的坚持，吴琼还是同意了她一个月之后再回去，完成剩下的工作，这段时间她自己帮忙看着。对于有这么善解人意和靠谱的领导，温故打心底里感激，这也是温故觉得自己在工作上很幸运的一点。
　　十天之后，在医院呆得快要发霉的温故终于得到了医生的允许，可以出院回家了。当杜若开着白色的奥迪等在医院门口时，站着温聿铭旁边的温故觉得既期待又羞涩。
　　毕竟，温故即将要开始与杜若的同居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