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15、第十四章 回程

　　等温故和杜若走回旅馆时，周青青和张萌还蒙头倒在床上，没有转醒的迹象。等她俩自然醒看到留言时，已经九点半了。此时温故和杜若已经在前一天晚上的馆子里喝了一壶酥油茶，温馨和谐地交谈着。
　　是的，“温馨和谐”，刚进馆子，周青青脑海里就蹦出来这个词。虽然两人只是在礼貌地说着话，周青青还是惊呆了，有着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虽然面上还是平静如水，心里早不知遐想好几轮了。
　　“小故、阿若，早啊~ 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啊~”周青青热情地凑到杜若面前，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的脑袋打开，看看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上次看到杜若这么跟人说话是什么时候？不，真的有上次吗？周青青觉得这里面没爆料才怪。
　　杜若只缓缓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酥油茶，并没有出声。
　　“青青学姐你来啦。也没聊什么，就在说一些之前去云南的趣事。萌萌被我们整蛊吃了一碗蝉蛹，恶心到两天没敢吃肉。哈哈哈~”回话的是温故，言语很是轻松。
　　对，就是轻松，旁边有这么大座冰山哎，赫赫威压，其他人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当然，除了天生丽质、聪明伶俐的自己。周青青来回打量着两人，试图捕捉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打趣我，哼！下次你也试试那蝉蛹看看。”张萌走到温故旁边，假装生气地瞪了眼温故，面上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手不时地揉揉眼睛。
　　“哈哈，我才不要呢。正好人到齐了，我们点餐吧。”温故往里边的位置挪了挪，给张萌腾出位置，同时将菜单递到周青青和张萌面前。

　　早餐很快就上齐了，满满的一大桌。除了四碗羊杂汤、两个馕饼、一屉汤包、四个茶叶蛋，老板还赠送了一壶熬茶和四瓶自制酸奶。吃得四人直打饱嗝，跟昨晚的状态如出一辙，感觉一天也不用再吃其他东西了。
　　收拾好东西，将行李放上车，又买了一箱矿泉水放在后备箱，一行四人继续西行。后面的行程几乎都是杜若在开车，温故则坐在副驾驶位上，周青青和张萌就负责一路搜刮西北的美食，坐在后排座椅上毫无顾忌地边唠边吃，吃饱了就相依而眠。短短几天，两人迅速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恨不得合伙写一本美食心得。
　　有人说，情侣在结婚之前一定要一起出去旅行一次，通过旅行途中的细节，就能知道两个人到底适不适合长久的在一起。如果相处融洽不会争吵，就说明两个人是互相包容的。那么按照这个理论，这四人绝对比五十六个民族还要和谐互助。
　　导航失灵误入草原藏区深处，兜兜转转两小时才绕回主路；道路不平车胎被扎，自己换胎踉踉跄跄开到汽车修理厂；开车大意轮胎深陷湿地，找来马车队拉车才爬出泥坑……看似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危机，这四人依旧面不改色、自得其乐。杜若负责安排调度，温故负责执行操作，周青青负责后勤保障，张萌则负责活跃气氛。哼着小曲唱着歌，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从辽远壮阔的雪山草地，穿越苍茫寂寥的荒漠隔壁，翻越崎岖俊秀的祁连山脉，路过秀气瑰丽的门源万里花海，全程2200km，最终又回到了出发地西宁。用脚丈量过的世界，远比书本中讲解的来的精彩。

　　温故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车辆，想着西宁的夜晚果然还是要热闹些。从西宁到敦煌到张掖，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西宁。温故摸着手上一条青绿色的铜制手链，斜靠在窗前有些走神。那串手链是从一位牧民的手上换回来的，色泽有些古旧，却又别具一格。当时她们正迷路于一片不着边际的草原上，进也不行退也不是，开了许久才碰到两个牧羊的藏民，是一位中年妇人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童，温故于是下车询问。妇人的头上包着头巾，面上有着很深的皱纹，男童肩上斜跨着个破旧的布包，肤色较黑，看上去还有些瘦小胆怯，在温故上前时躲到了妇人身后，只悄悄探出头查看。由于语言沟通问题，温故和妇人双方都在艰难地理解对方的话，描述了许久，妇人大概知道了温故的意图。妇人极其耐心地向温故解释，试图比划着让温故明白应该如何回到大道上。在一番连蒙带猜的沟通后，温故总算明白了。在致谢转头的一瞬间，温故又看到了那个瘦弱的男孩，弱不禁风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只有那一双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温故，闪着好奇的光芒，纯粹而真挚，仿若夜里星河中的一颗星。男孩一只手仍紧紧地拽着妇人的衣袖，一只手搂着布包，包没有合紧，一本页脚已经卷得很厉害的书伸出了头，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个儿童画册。温故顿了顿，转身回到车上拿出一袋巧克力饼干和一本还未用过的素描本，递给男孩来答谢指路的帮助。妇人连连摆手示意，最终在温故的坚持下收下了，但同时也回赠了这一串寓意平安吉祥的手链。后来温故才知道，藏区深处地方偏远，如果不是条件好的家庭，是很难有机会能见到这种在他们看来十分“昂贵”的食物和物件。他们感恩着得到的一切，虔诚地追求自己的信仰，极其真诚地帮助遇到困难的世人。这份知足常乐和真善的性情，对他们来说或许本该如此，但在温故看来却弥足珍贵。
　　虽然只有短短十天的行程，温故确实爱极了这样的慢生活。蓝天白云、碧水青山、鱼兽飞鸟、炊烟落日，以前只能从杂志上看到的自然景观，现在才真真实实的感受到。生活在都市久了的人，会慢慢被眼前的一切所禁锢，仿佛只有不停歇地追求，才能得到满足。而往往最初的渴求，已经被忘却，久而久之，不知道自己在追逐什么。
　　温故坐在床上，拿起相机，翻看着这几天拍的照片，不同于来时的心情，此时内心感受到的更多的是平静。往前一张张回看，发现从前爱拍实景的自己，这次记录下来的更多的是人物照。时间轴上的人物来来往往，有在地面温度为四十度的马路上磕长头的藏民，有坐在门前摇着蒲扇对着每个来往的人笑着打招呼露出没有门牙的老太，有在山上的空地上提着自制皮球的小孩，还有在寺庙前静坐着转动经筒默念经文的僧人。没有哪些角色是设定好的，剧情也无法预演，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将会遇见什么人。每一次的邂逅都恰到好处，快乐、离别、悲伤、遗憾，每天都在上演。
　　温故将装载着珍贵记忆的相机轻轻合上，收拾好放进行李箱中。看着旁边早已鼾声阵阵的张萌，温故似乎有些明白歌词里唱的，“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正如某些人每天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也不会说些感天动地贴己的话，只会在你想哭的时候抽张纸巾给你，在你难过得吃不下饭的时候帮你消灭米饭，在你睡不着觉的时候在你旁边呼呼大睡。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最长情的告白呢。
　　温故将床头台灯的按钮旋转关上，临睡前又看了眼手机，12点08分，没有未读消息。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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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雨天适合在家里写文更新~
本文有些慢热，由于最近公司事有些多，更文也受到些影响，对不起大家了。
作者写文，一是自娱，二若能娱人，也算意外的收获。
此文我会慢慢写下去，希望大家会喜欢。
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