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11、第十章 相约

　　三周后的下午，温故坐在书桌前专注地擦拭相机镜头。
　　“小故，喏，你的快递。刚去宿管阿姨那拿东西，顺手帮你拿上来了。”张萌一口咬着冰激凌，一手递给温故一个邮政的文件封装袋。
　　“谢啦，萌萌~”温故小心翼翼地放下相机，接过张萌手中的封装袋，翻到背面看了看快递信息，想想自己最近好像也没网购啥东西啊。当视线瞟到“考试中心”四个字时，温故猛然反应过来，是了，成绩出来了。
　　顺着开口处的封条，温故小心翼翼地撕开，既紧张又期盼。从薄薄的纸壳中慢慢抽出一张A5大小的小纸片，上面严肃的黑白照片跟此时的温故一样，微抿着嘴唇，不苟言笑。
　　温故双手拿着小纸片，看得十分仔细，短短的一百多字的内容，瞧了足足三分钟。待最终确认后，温故紧蹙的眉头终于伸展开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故，在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张萌凑上来问。
　　“托福成绩单。”温故稍稍平复了下心情，回答道。
　　“真的么？真的么？考得怎么样？我看看！”说完张萌一把抢过温故手中的成绩单。
　　“105分！真牛啊小故！才准备两个月就能考这么好~这下交换的名额肯定有戏了。”张萌激动得搂住温故，仿佛是自己中了头奖一般，手舞足蹈地，同时又打心底里替温故觉得高兴。
　　“这么开心的事，一定得好好庆祝一番！篱园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那的猪扒饭么，就去那吧~ 对了，杨晴还不知道呢，赶紧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为你高兴坏的。不过想想，你马上要出国了，我们都还没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等到你回国，我们又都要毕业了。要不就趁这一次吧，一起出去浪~西藏怎么样？一生都要去一次的朝圣！不过听说好像比较容易高反，算了算了，太危险，还是换一个地方。青海怎么样，自驾青海湖简直不能更棒……”
　　温故抬起头看着滔滔不绝的张萌，口若悬河得根本让人插不上话。一束阳光透过窗台的玻璃照射进来，正好散落在张萌的头顶，形成淡淡的光晕，从低往高看，光线暗得有些朦朦胧胧。即便如此，仍可以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兴奋与激动。温故微眯着眼睛默默地听着旁边人的唠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偶尔时不时地点头说好。
　　青春岁月的友情，也不外乎如是了吧，简单而纯粹，温故想。

　　虽说温故的专业成绩和英语成绩都超过了院里的要求，但由于递交申请的人数太多而名额又只有两个，竞争可谓是非常激烈。这不仅要拼书面成绩，专业面试和英语面试也是重要的考核的一环，容不得一丝懈怠。在拿到托福成绩单后，温故便又开始专心准备面试，直到五月底看到经管院门前宣传栏公布的出国名单才彻底放松下来。
　　从寒冬到初夏，温故紧张的心此刻才得以平静。走在回寝室必经的梧桐小道上，温故推着老爷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头上的树叶已长得非常茂盛，不再是刚回学校那会的凋零。温故细细想着，留在国内的日子可能只有俩月余，接下来便是准备签证和复习期末考试。当留学变得近在咫尺，温故突然间变得有些恍惚，四个月的时光犹如远处的晚霞，只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天际，连一丝红晕都舍不得多停留。未来两年的生活还来不及规划，即刻便要启程。这将会是怎样的呢？温故不愿想，在开始准备要出国的时候也不曾想。一切的开始只因为一句话，温故选择了去听，因为心甘情愿。那么接下来，我们，又将会是怎样呢？
　　道路两边的路灯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温故略有些烦闷地踢开了脚边的石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踏上踏板，驰骋在晚风中。

　　从知道出国结果那一刻，温故就在费尽心思地猜想，应该送什么礼物表示对人家的感谢。没有那一个星期的昼夜辅导，温故也不可能这么顺利拿到名额。将写好的小纸条放入礼盒中，用包书纸精心地包上礼物，再在上午打上个小礼结，温故便拿上礼物出门了。
　　这是第二次来到这栋宿舍楼，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门牌号，205。温故仰头看了看，嗯，没错，就是这了。由于没有事先打过招呼，温故捏着手上不大的物件有些犹豫，这样擅自上门，会不会有些唐突了。温故有些后悔之前忘了留电话，至少还可以发个短信询问下。最近看到对方企鹅头像一直是灰色的，等了好些天才鼓起勇气决定当面道谢。我该说些什么呢？礼物她又会不会喜欢呢？

　　正在温故抬手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嘎吱”一声从里面开了，温故吓得手一抖，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到地上。
　　周青青看着傻愣地站在自己门前的人，马上便认出来了。依旧是那张有着蓬勃的青春气息又略带点憨厚稚气的脸。
　　“原来是小故啊，你怎么光站在这不进来啊。”周青青问道。
　　“我刚来，正准备敲门，学姐就刚好出来了。”温故有些拘促，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因为胆小已经傻站在门口十多分钟。
　　“这样啊，真是赶巧了~是过来找学姐我的么？”周青青调笑道，眉毛还顺势往上挑了挑。自从发现只要自己稍稍逗弄下，对面的人立马就会脸红，周青青便成功解锁了这一技能，还乐此不疲。
　　果然，在温故的鼻头被周青青的手轻轻点了点之后，两颊迅速泛起两团红晕。“唔，我是来找杜若学姐的，不知道她在不在。”温故微微低下头，眼神却在不经意间往门缝里面偷偷瞟了瞟。
　　周青青当然不会戳破温故的小动作，面上假装很遗憾地说道：“原来不是找我的呀，害我白高兴一场~杜大会长不在，最近家里有些事，可能一段时间你都找不到她。有什么是我可以代为传达的吗~”周青青好气地眨了眨眼睛，似有疑惑。
　　“原来是这样啊，”温故淡淡地呼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知从何而起的失落。“之前一直有麻烦杜若学姐辅导英语，实在是帮了我很大的忙，因此带了一份小小的礼物过来，表示感谢。麻烦学姐帮我转交一下。”温故说完，双手递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周青青看了看温故手中所说的礼物，淡蓝色包装纸上系着用淡紫色丝带做的一朵小花，虽不大，但也足可以见到送礼人的用心。周青青思忖着这俩人什么时候又有了交集，平时看大会长对谁都保持着得体的不远不近的距离，居然会帮这个小家伙补习英语。周青青默默在心里发出了第二次“有意思”的感叹。
　　周青青笑着接过温故手上的东西说道：“好，我一定帮你转达。”
　　“那就谢谢学姐了。”温故礼貌地回道，并微微地颔首，“那学姐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等等等等。”周青青叫住转身要走的温故。
　　“学姐还有什么问题吗？”温故停下来，转身询问道。
　　周青青用手摩挲着丝带，问道：“前几天听静菲说，你们准备六月底去青海是吗？”
　　“嗯嗯，是的。”温故点点头，继续说道：“等期末考试结束后，我们就准备出发，先飞西宁。”
　　“这样啊，青海我也挺赶兴趣的呢~正想着去哪毕业旅行，能不能有幸加入你们呢~”周青青用力地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温故想了想，现在有萌萌、晴子、静妃和自己四个人，虽然周青青学姐跟萌萌、晴子不熟，但学姐是个好相处的人，应该会很快熟络起来，问题不大。
　　周青青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温故，只想是她会不会有什么顾虑，又难以拒绝，正为难着怎么开口，当然不知道她心里在盘算着“学姐是个好相处的人”这件事，于是开口问道，“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就……”
　　温故赶紧摆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学姐愿意加入，我们当然很欢迎。”说完还特意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强调和肯定。
　　周青青笑了笑，觉得这趟旅行貌似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意思，顿时兴致更加高涨了。
　　“那就好~那我就问静菲要一份你们的行程。咱们就约在西宁见咯，到时候可能不只我一个人~”周青青补充道。
　　“好的好的，学姐西宁见。”温故回答道。
　　“嗯嗯，西宁见！”

　　周青青看着温故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翻看手中要转交的礼物，寻思着该怎么拉那家伙入伙。策划许久的毕业旅行，似乎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最后一次放纵的自由，该是多点青春的气息才好。周青青扬起唇边的嘴角，对自己将要做的决定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