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10、第九章 接机

　　温故看着视频对面的杜若，至今都有些讶异和紧张。隔着屏幕，13个小时的时差，即使大洋彼岸已是深夜，杜若仍是耐心地跟温故进行着口语练习，帮她纠正发音以及教她如何连贯地交流。仍旧是那一副清冷的声音，但在温故听来却是异常的舒心，不再有初见时的疏离感。
　　那天晚上杜若答应了做温故的陪练后便留下了自己的□□号，第二天一早便飞往美国参加为期一周乐团演出。即便是如此紧张的行程，杜若也是回酒店后准时与温故连线，认真得像授业老师，让温故收益良多。
　　“今天就到这吧，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吗？”杜若盖上笔套，抬头看向温故，等待对方的提问。
　　“学姐，后天就要考试了，可我还是很紧张，老感觉还有很多没有准备到位。你看我是不是还需要多做两套机经啊？”面对即将来临的考试，温故有些不安。
　　“不用太紧张，当做平时的练习就行，就像你我常做的对话那样。机经只是临时抱佛脚，最重要的还是积累和沉淀。要相信自己，你已经准备得很好了。知道了吗，温故？”
　　听到会长大人的宽慰，即使心里还是没底，温故还是放松了许多，乖巧地点点头答应道：“嗯嗯，知道了，学姐。”
　　看着听话的温故，杜若也略微放心了些，想起明天的最后汇演，又叮嘱道：“我明天会演出到很晚，可能赶不及陪你练习了。明天早点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发挥就好。”
　　“好的，学姐。”温故看着杜若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连日来辛苦的辅导，让温故有些愧疚，“这段时间麻烦学姐了，你也早点休息，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如果有机会，希望再次听到学姐的小提琴演奏。”
　　杜若看着屏幕对面那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睛，纯净得毫无杂质，抿合的嘴唇微微上翘，神色真诚而认真。
　　“荣幸之至。”杜若轻笑道。
　　好像总有一些人，说话时如春风沐雨，如秋日暖阳，恬静而温暖。

　　“好不容易考完了，下午正好没课，要不要一起出去逛街，小故？”张萌对着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看杂志的温故说。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啦。腿脚不便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而且，我一会可能还有事。”温故放下手中的《Lonely Planet》，指了指旁边的拐杖，并未明说什么。
　　虽说已经连续治疗了一周，左脚也慢慢可以受力了，但淤青还没完全消除，走路还是略微有些一瘸一拐，医生建议温故再修养一周。
　　“啧啧啧，可怜的小瘸子，还神神秘秘的，好吧，那晚上见咯。”说完张萌朝温故呶了呶嘴，抛了个媚眼，拿起挎包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出门了。
　　温故翻过手腕看了看手表，1点43，差不多再过十分钟就可以出门了。打个车，40分钟差不多能到。

　　此时的温故，拄着拐杖站着国内到达航站楼的出口处，直直地盯着不断涌出的人群，热切地寻找希冀的归人。早在考完试的第二天，杨晴便已告知回程的航班将于今天下午三点抵达S市。温故提前半小时到达了机场，即便是腿脚不便，仍是激动得来回踱步。一周多不见，山里的信号也不好，再加上备战考试，两人的交流也仅仅只是三通电话而已。
　　看着身旁等待的人一个个走向自己的爱侣、家人、朋友，拥抱、亲吻后双双离开，温故心情越来越紧张。她有没有很辛苦？她有没有很疲惫？她有没有瘦了？她有没有想我？
　　“小故，我们在这！”寻着罗静菲高亮的声音，温故看到了站在她旁边日思夜想的人。
　　还是那熟悉的一袭深蓝色的大衣，白色的平底鞋配上九分条纹烟管裤，简练而大方。高高扎起的小马尾又显出了一丝俏皮，更重要的是那含笑的眉眼，熨平了温故多日来的郁闷之气。
　　温故朝她们挥了挥手，开心地回应道：“晴子，静妃！”然后迫不及待地往栏杆出口走去。
　　待她们慢慢走近，杨晴也看到了温故的不同寻常，赶忙凑身扶上去，皱眉问道：“小故，腿怎么了？”
　　“嘿嘿，没事，都快好了。”温故有些心虚，打球受伤的事没有跟杨晴说，不想她在出差时还要无谓的担心。
　　“怎么伤的？伤的重不重？疼不疼？老实告诉我。”杨晴不依不饶地问，丝毫不想让温故划水。
　　“就，就打球不小心扭了下。真的没事了~ 你看，我都能不要拐走了。”说完温故就准备扔了拐杖走两圈。
　　“别，别，你慢着点。”杨晴看着温故避重就轻的样子，叹了口气，“哎，你呀你。我信你就是了。”一手挽着温故的右手，另一手托着行李箱。
　　“哟，才一周不见，铁拐李大仙，别来无恙啊。”罗静菲从上至下打量着温故，忍不住调侃道。
　　“无恙无恙，好得不得了。”瞥了瞥杨晴渐渐有些沉下去的脸，温故忍住想要揪罗静菲小辫子的冲动，打哈哈地道。
　　“都这样了还来接我们，真是二十四孝好女友啊”，罗静菲说话时特意加重了“女友”俩字。
　　“嘿嘿……我……”
　　“聊什么这么开心？”正聊着的三人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男生。
　　温故侧过头，看清了来人，这个男的似乎有些眼熟。是了，他是和晴子一起外采的，之前在教室见过。
　　“我们刚刚是说……”
　　“咳咳！”杨晴低声轻咳制止了罗静菲继续要说的话，示意有些事并不适合公开讨论。杨晴松开挽着的温故的手，改为轻扶，转头看向齐昊说，“我们刚刚在跟小故说外采的一些趣事。还没介绍，这是温故，我的好朋友，这是齐昊，新闻系的师兄。”
　　“温故，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说完齐昊看了看温故拄着的拐杖，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好。”温故礼貌性地回了礼，颔首示意。
　　“对了，你们准备怎么回去？我家司机就在外面，要不要我送你们先回学校。”齐昊热情地问道。
　　“我叫了车，就在外面，就不麻烦你了。”温故抢先一步答道。
　　罗静菲好像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紧张氛围，不由有些发怵，左右看了看两边并不相熟的两人，赶紧笑着说道：“是了是了，我们跟小故约好了，一起回学校，就不麻烦齐师兄了。”
　　齐昊似乎并不在意这个回答，面对面看着杨晴，等待她的回答。
　　“嗯嗯，我、静菲和小故一起，齐师兄就请先回去吧，学校见。”杨晴微笑地回应齐昊。
　　“那好，你们注意安全，学校见~”齐昊顿了几秒，随后转身离开去找自己的司机。

　　出租车上，坐在前座的罗静菲一路上都在吐槽这次的外采，说山里蚊子多，条件不好，语言沟通不顺畅，吧啦吧啦的，一直说个不停。杨晴坐在后座，看着旁边的温故似乎略有些闷闷不乐的神情，好像在认真地听前边的人说话，时不时也“嗯啊”回应两句，但仔细一看就明白这个脑袋瓜子又不知在瞎想些什么。想想这么多天没见和出行前答应过的事，杨晴拿起旁边的背包开始翻找什么。
　　黑色绳子轻轻绕过温故的脖子，一个蓝绿色的鱼型布袋出现在温故胸前。温故收起看向窗外的漫不经心，低下头来看到胸前突然出现的不明物体，拿在手里来回翻看。摸摸外面的纹路，松松环在开口处的绳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椭圆木雕牌子，上面刻着四个字，“顺遂平安”。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杨晴轻轻抚上温故的手背，捏了捏手心，笑着对温故说道。
　　温故转头看向杨晴，对方那宛若月牙的眼眸仿佛有种魔力，让原本郁结在心中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
　　“这是什么？”温故似得了糖果的孩子，心情愉悦地问道。
　　“这是鱼型福袋，寓意吉祥如意，当地人手工缝制的。”杨晴耐心地解释道。
　　“是不是特别可爱，里面还有晴子去山上寺庙特意为你求的护身符呢~”坐在前排的“电灯泡”扭过头来，适时地进行了补充说明。
　　“嗯嗯，我很喜欢~”碍于还在出租车上，温故只是掩盖了小心思，紧了紧杨晴的手，又低头看看脖子上的福袋，用另一只手覆上去拍了拍。
　　四月底的S市，气温刚刚好。褪去了冬日的严寒，正式春意盎然的时候。微风徐徐，穿过车窗的小缝，稍稍吹乱了温故的前额刘海，阳光和煦，透过明亮的玻璃，直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