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炼成记》董大

76、努力

　　琼琼抬头偷偷看孔媞一眼，见到她震惊意外的样子，不由灰心丧气：连最开明的表姐都这般不赞同，她父母更加不可能同意了。但是她还是要努力争取一下，所以她小声说：“代孕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甚至都不一定能见到客户夫妇的，更别说有身体上的接触了。其实就是一份清清白白的工作……”

　　“我知道代孕是怎么回事！”孔媞忍不住打断她，因为急躁和意外，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但是你说的这些，都是你那个朋友告诉你的吧？她这是在给你洗脑！如果代孕真的如她说的这般好，为什么她在鹰国国内招不到人来做，要横跨大洋来找你？琼琼，你实话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发生了什么事？”

　　琼琼开始落泪：“没有发生什么事，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盼头，早知道回来之后会是这样，我当初应该打死都不回来的。”

　　琼琼突然的崩溃让孔媞有些措手不及，她平缓心情，一边给琼琼递纸巾，一边追问原因。

　　原来，虽然米励飞那边每月定时给生活费，但是那张卡却是被琼琼的父母收了去的，密码也改了，琼琼完全取不出来这笔钱。而因为琼琼出了这样的丑事，琼琼父母认为都是他们以往的溺爱害了她，所以下定决心要让她吃点苦，希望她能尽快独立起来。另一方面，也是要争口气的意思，证明自己家并不是那种为了钱什么没皮没脸的事都能做的人家，就算没有米家，他们也能将孩子照顾得好。

　　本来这样的考虑也没有什么错，只是琼琼原本就在家呆习惯了，突然要去找工作，而且她还是一个单身妈妈，又是在州市这样的小城市，能找着什么好工作呢？上班的钱连她自己也养不活，基本每个月都要靠父母接济。就算父母接济，日子也难熬。上过一段时间的班之后，同事知道了她的情况，小城市民风保守，所以她走到哪里，都有同事对她指指点点，有些古板的同事甚至当面就会给她难堪。这种环境煎熬了一段时间，她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放弃了工作，也放弃了继续找工作。可是人总得生活下去的呀！更何况她还有个小米奇要养，总不能一辈子靠吃父母吧？

　　所以，当原来鹰国的旧识提出这样的建议之后，她心动了。至少，在鹰国，没什么人认识自己，而且环境自由，更不会有谁对自己指指点点，而米奇也可以回到熟悉的环境中去，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孤僻了。

　　孔媞听着她边哭边说，一下子就理解了她，更加心疼她。当初她坚持想让琼琼留在海市，就是有这样的考虑：大城市不易居，不易在物质；小城市不易居，不易在人情。如果留在海市，虽然物质上清苦一点，但是大城市开明，琼琼还有许多选择和可能性，后半生还有希望；而在州市，如今不仅物质清苦，精神上更是备受折磨。

　　左思右想，孔媞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但是去鹰国做代孕妈妈，那是决计不可的。且不说这种工作是游走在法律和人伦的边缘，便是她一人留在鹰国，谁又能放心呢？

　　“你就收了这个心吧，且不说你父母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你就是看看米奇，他现在离得了你吗？”顿了顿，孔媞继续道：“若是州市实在过不下去，去鲸市吧。那也是个大城市，无论如何，比州市要开明。你爸妈那边，我来跟他们说，米家那笔钱，该花还得花，不能为了争口气，把你往更加错误的方向逼。”

　　“可是姐，我真是什么都不会，一个人带着孩子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我怕我应付不来。”

　　“既然你连鹰国都敢去了，连代孕妈妈都考虑去做了，国内还有什么的地方你会应付不来？还有什么工作搞不定？一开始应付不来正常的，我们慢慢来，工作么，做着做着就会了。人么，处着处着就熟悉了。所以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给自己一点时间慢慢适应。”孔媞继续劝道：“这事不急，等我先跟你爸妈沟通一下，说不定他们也会有其他想法，但总归是为了你好的。”

　　琼琼眼神有些发直，喃喃道：“为了我好，为了我好……”

　　“妈、妈！”米奇突然朝琼琼伸出手去，打断了这段对话。

　　琼琼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从孔媞手里接过米奇，将他抱在怀里，紧紧搂住。

　　孔媞见这样的场景，也心情沉重。她摸了摸米奇的头，不发一语，心中慢慢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好一会儿，孔爸爸和孔妈妈才一起回来，孔爸爸的脸色依旧是暗沉的，带着明显的不悦。孔妈妈招呼大家坐下来，几人强颜欢笑吃了这顿饭，孔媞先把琼琼母子送回家后才跟着自己父母回家去。

　　她没想到的是，刚睡了个午觉醒来，父母就已经给她安排了一个相亲，还就在她家里！当她穿着一身睡衣拖拖沓沓地下楼喝水时，发现大厅里坐了一圈人，个个都对她行注目礼，她简直惊呆了！

　　孔妈妈热情地招呼她过去一一介绍打招呼，都是近三十年来她都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当然还有一个长得挺周正的小伙子，看到她，略有些局促地朝她笑了笑。孔媞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碎了，但还是不得不扯出虚假的笑容跟“亲戚们”一一周旋。这个社会太魔幻了吧？！

　　没说上两句话，除了那小伙子，其他“亲戚”都找借口告辞了，就连孔妈妈也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独独留下孔媞和那小伙子单独相处。孔媞在心里骂娘：有没有搞错，她还穿着睡衣哪！自己亲妈就这么放心唯一的女儿穿着睡衣跟一个陌生男子共处一室，还要“好好招待”一下对方吗？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孔媞找了几个话题，都聊不到三句话就被终止了。努力了几次以后，孔媞也放弃了，对方实在不是个聊天的好对象，每个话题都会被聊死，反正她已经尽了地主之谊多次开启话题了，算是尽了义务了，可以跟父母交代了。想到这些，孔媞不再纠结，放空思维想自己的事，熬过这段尴尬的相处。

　　那小伙子似乎也并不在意孔媞突然的冷淡，他盯着大厅里的一副画看了许久，却一句话也不说。沉默，由一开始的尴尬，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变得安静释然。等孔媞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小伙子已经站起来，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先回去了。”

　　孔媞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所以这小伙子也不过是在应付亲戚吗？想到这，她也真诚地笑道：“嗯，很高兴认识你，再见。”

　　小伙子摆摆手：“应该不会再见了，咱们有共识，不是么？”

　　孔媞简直想哈哈大笑了，现在她倒是对这个小伙子感兴趣了，不过事多缠身，她也只是点点头，笑道：“不错。走好不送。”

　　小伙子刚走，孔妈妈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钻了出来，一叠声地问孔媞刚刚那小伙子怎么样，又把他的情况跟孔媞一一说了一遍。孔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孔妈妈说，她就听着，直到孔妈妈说得口干舌燥追问她的看法的时候，她才微笑着回了一句：“妈，你说的都对，那小伙子也确实如你所说，很不错。不过人家没看上我呀！”

　　孔妈妈一下子噎住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反驳：“怎么会，我女儿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他怎么可能看不上？！不行，我得去问问介绍人……”

　　终于给孔妈妈找了点事做，孔媞只觉得耳边又恢复了久违的安静，舒了口气。她坐下来想了一想，先给叶文欧打了个电话，报告了自己的行踪，同时也关心了一下未来的两位继女的健康情况。叶馨对自己真的够狠，拍片的结果不太好，骨裂了，需要在床上躺不短的一段时间；叶艾的支气管炎也得住院治疗起码两周时间，看后续发展再定治疗方案。

　　电话里面听出来，叶文欧确实有点焦头烂额的感觉，也能听到叶馨卖乖撒娇的声音，不外乎要爸爸陪着她，不许爸爸走的话。叶文欧对孔媞十分抱歉，言下之意在俩孩子身体好起来之前，他估计不能去拜访她父母了。

　　孔媞略略松了口气，赶紧安慰他，同时表示不着急，孩子的事最重要。简单说了两句，就听到叶馨在电话那边喊疼，要爸爸帮她去叫医生，叶文欧便匆匆挂了电话，连句再见也没来得及说。

　　孔媞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庆幸又有些担心。走到这一步，全看天意了。如果楼市短期内会有反转，那么她也许不用嫁给叶文欧，否则，以叶文欧目前家里这样的情况，嫁过去，她就要费很多心力来解决家庭内部矛盾了，日子不会好过的。

　　所以，上天是站在她这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