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路民国篇》带感C

5、005

　　 
　　李国忠在北平的姨太太叫大名做柳丛岚，字庄尼， 
　　 
　　 
　　二八妙龄，朱唇杏目，身资秀婉， 
　　 
　　 
　　这柳太太安位排来本是四姨太， 
　　 
　　 
　　但上边的三位，现今不是在山坳里务农，就是在小县城带孩子， 
　　 
　　 
　　还有一个福薄命短不知身埋何处，用李国忠的话来讲——全都是不作数的！ 
　　 
　　 
　　况且柳丛岚乃是总统秘书、国学家柳崖庐的嫡女， 
　　 
　　 
　　李国忠惧内的有理有据，这排行老四、一无所出的柳庄尼在北平俨然是一家独大、享有主权的正牌太太。 
　　 
　　 
　　这日不到响午柳太太就得到自家汽车夫往六国饭店给李载去老情敌唐小姐的一手消息。 
　　 
　　 
　　到了晚上，柳庄尼怒坐厅堂，手上一盏浓茶；杏目圆睁，恶从心中起，这小妇人准备来场训夫，训他个血雨腥 
　　 
　　 
　　风。却没料到丈夫真会血雨腥风的回来，倒是她自己先被吓得花容失色了！ 
　　 
　　 
　　李国忠和元少爷左右被家丁搀扶着，中间又互相搀扶着，皆是满头满脸的红白血。 
　　 
　　 
　　[国忠——元先生，你们这是、怎么，怎么了啊？]
　　 
　　元美奂很冷，他觉得自己好像已沿着河提走了足足一夜，终于再也走不动，然而目之所及，仍旧一片黑暗，他心思犹豫就不想再动
　　[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他喃喃自语。
　　目视波光鳞鳞的面，此番情景不入眼中，倒是家中变故历历在目，
　　美奂当时没有觉出异常，只道家中过于沉静——花花草草悄无声息，竟是一点风也无，仿若空气凝结了。
　　一片死寂中忽然窜出一道矫健黑影，随之而来刻意压低喉咙的绵绵低语
　　[别回家，快跑…]
　　原来傍晚，美仑先行归家，他穿过庭院径直走到洋楼内，立即警觉出其中诡异，此时正处于夏末秋初，元宅庭院花团锦簇，楼内又时常摆放甜腻的西式糕点，平日简直堪称一处芬芳的曼妙住所了，
　　然而美仑今日这一路上却硬是从空气中嗅出了陌生浓重的铁锈气息，虽然楼内乍看起来是于寻常并无两样，美仑因抱有警觉，始终不急着进去，他遥看着两扇大敞大开的雕花木门若有所思——天色很暗了，家里居然开门亮灯的招惹蚊虫么？
　　思之所及，美仑后退几步，仰头将整楼纳入眼中，楼体气派辉宏，窗明几净，灯火映照下连装饰石膏线都十分清楚，美仑倒吸一口凉气，二楼一侧墙壁覆满爬墙虎的窗户竟也是亮着的竟晃过几个人影——那是他自己的房间里间，无论如何都不该是那样的。
　　美仑看出这整栋洋楼仿佛化身野兽，张开巨口，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他聂手聂脚的退出楼外，确认庭院里四下无人，转身就向外奔跑，前脚刚迈出一步，后脚就看到美奂悠闲的踱步在大门外像是正想要进来，他赶忙对美奂做口型
　　[美奂快跑]
　　元美奂似是看到他了，然而不能领会，[嗯？]的一声，不但声音响，人还站原地挡门碍事，元美仑气的把他撞了出去，又狠铁不成钢的拽着他奔跑。
　　元美奂起初不知美仑为何为之，很不配合，听到后方脚步声，只见来者不善，皆是身着军装持枪凶神恶煞的从自家楼中跑出来追赶，才后知后觉，爸爸的恐惧的那个“他”来了，家里变天了，撩起长腿凭着一股蛮力竟是跑到了美仑的前方。
　　美仑先前拉着他跑很是耗费体力，不久体力不支落后许多了，眼看看着美奂狂奔的背影，元美仑心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他把心一横，喊道：[河边集合——]
　　在下一个巷叉口便带着追兵去和元美奂相反的那条路了！
　　元美奂从自知和美仑跑散开始就惶惶不知所措，他来到了河边没找到人，不敢多想，只安慰自己兴许人在前边，这条河那么长，只要自己往前走总有希望，他走呀，走呀，也寻不见美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他说的是河边么？可不是河边又能是哪呢？我听着是河边呀…]
　　一会又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
　　[他说的是这条河么？他到底在哪呢？]
　　就这样找呀，找呀，始终不见人，直到走不动了，觉得美仑凶多吉少，觉得自己孤苦零丁，将一条路走到黑，只想投河了。
　　夜空中的乌云散开片刻，月光也照亮了片刻，美奂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影影绰绰望到对岸有人，他心急如焚，也不管河水深不深，湍急不湍急，直接下水淌了过去！
　　陈英俊是大半夜从陈家跑出来要投河的，他是小房所出，母亲去世的早，最近又死了爹，没了仰仗后，连日被大房几个兄姐百般欺辱，今晚悄悄的在自己房里躲着，却又被人拎出屋找茬羞辱，先是被贬损了母亲是怡红院出身，又被诋毁自己是母亲偷汉所得的野种，并非陈家人——他最听不得这个，开口理论，又被掌括，不容他反驳，陈英俊觉得陈府虽大，再无自己容身之处了，索性学母亲寻死来了。
　　陈英俊站在河边，感叹这一世人生苦短，可惜了自己一身好皮囊，他心如死灰，想要学那外国神话变水仙的人再照着倒影看自己最后一面就一头扎进去离开这凄苦世间。
　　他伏身凑近河面，没有看见自己，却只见一簇人头浮出水面，伸出两条绵软冰冷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就要将他往水里带，
　　心如死灰的陈英俊被生生吓出了求生欲，[水鬼——！！]他边拼命挣扎着往岸上用力退爬着，边惊恐万分、高声呼救起来：[有水鬼、救命——]他连自己乃是特地赶来寻死的都吓忘记了！
　　元美奂发觉河水并不深，最深处也不过将将没顶，[我可算找到了…]他想，凭着心中执念，他不在乎呛了几口水，不在乎外套被激流卷走了，勇往向前终于抵达对岸，浮出水面给那“美仑”以热烈的拥抱，下一个瞬间，只听得怀里骤然响起尖叫，几乎把自己耳膜都要刺破了！
　　[这不是美仑，]已经借力上岸的元美奂冷眼看着压在身下被自己吓至崩溃状的陈英俊，心想：[他可真能叫、真烦人…]
　　低头用唇把陈英俊的嘴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