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灵》余光年

6、第 6 章

　　第六章：

　　靖国公府来人已是第三日，来人年过而立，沉稳持重，虽来的匆忙，说话也不见焦急。

　　见得宋玉白时，他道：“道长，我家五少爷已是有些不好了，您先与敝人走一躺，敝人途中再与您细说。”他态度诚恳，半分也不敢托大，唯恐这位道长因着两日的怠慢而不愿再去了。

　　而宋玉白也出乎他意料的好说话，他话方说完，宋玉白已是迈开步子，连道童也不记得叫上，那人见状赶忙跟上，将人带上马车。

　　马车在西角门前停下，宋玉白方下车，只见又是一辆马车也停至门前，宋玉白抬眸看去，正是前几日于这门口见着的那个少年，宋玉白眯了眯眼，这人和上次看见时，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他再仔细打量他一眼，忽地看向他腰间的一枚鱼形玉佩，色如凝脂，本该温润的羊脂白玉，却突兀的透出一抹红来，这红从鱼头顶部延伸至尾部，且渐染鱼身，直至尾部时已是全红了，且那鱼也不同于一般的鱼，背鳍上却是生着一根骨刺，单看着玉佩竟也能觉其锋锐之感。
　　这玉佩的气息，与那其间的一抹红，似是不同寻常。

　　在宋玉白看过来时，容瑕也正看向他，不知为何，自从寻着这玉佩之后，容瑕只觉怪异之处越发的多了，不过他还未仔细研究，却传来五哥情况越发不好的消息，他当即便想到那怪异的黑雾以及那个叫宋玉白的道士来，遂连忙赶了过来。

　　见着宋玉白，上回只觉这人脸上瞬间冒出一股浓雾将人面容遮盖，不过须臾便恢复了，这次再见却能影影绰绰的看见一些不甚清晰的面容。
　　这道士，看起来却是不像这么个年纪，这便是障眼法么……

　　得知这许是法术，与容瑕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个小冲击，毕竟他活了十四个年头，虽被亲生的姨娘视作妖鬼，却并不曾真正接触过这类东西，可现在仅凭自己一双眼睛便能看见这许多东西，便是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许是什么妖精转世了。

　　他稍一愣神，宋玉白却已朝他走来，停于他身前，道：“净海有一灵鱼，名曰赭姝，七十年成鱼，长约二尺(66厘米)其身乳白，背生赤红血线，自头顶至尾部渐染鱼身，至尾部已染至通红。其鱼鳞边缘又有一圈呈淡金色，姝丽无匹。
　　赭姝背鳍上生骨刺，锋利如剑，其上之毒可使人如至幻境。
　　此骨刺可用于炼制法器，鱼鳞可入伤药，效果甚佳，鱼血可用占卜，其肉延年益寿。
　　擅趋利避害，极难捕捉。”

　　他说至鱼身之时，容瑕已伸手握住那玉佩，惊觉那鱼尾部分竟是有些发烫，然他不动声色，待宋玉白说完，他道：“哦？道长所说赭姝竟是与我前日得来的玉佩极为相似，不过这净海便只是个神话故事，是否真实存在却也不得而知，不过小子于七岁之时也曾心生向往，不想道长竟也有这等童心。”他神情认真恳切，眸中却似笑非笑，看似嘲讽此人幼稚，实则他握住玉佩的掌心已是被烫的有些发汗。

　　此人只是见过两面，却也不知是否可信，自小他便知道自己那些特异之处必不可表现于人前，否则怕是所有人都要同他那姨娘一般视他为妖魔鬼怪了。

　　宋玉白挑眉，他说的可不是童心，不过这人不愿说便也罢了，唔，二师兄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于是便也闭上嘴不多说了。

　　方才二人虽是在交谈，脚步却也不慢，此时已是走过了抄手游廊，经过几个小院，便得见那千紫苑，院门前立着两个看门的小厮，此时见着这几人急忙迎了上来，这小厮给容瑕行礼之时，宋玉白方知此人乃靖国公府六少爷，他后知后觉地想到，适才直接便上前交谈，也无介绍，似是有些失礼了。

　　小厮又道：“宋道长，还请移步院内，五少爷正等着您救命呐！”
　　宋玉白一听，忙跟上他前去，容瑕却是落在了后头，容瑕摇了摇头，也跟上前去，心道这道士却是不如他幻化的面容这般精明，倒像是个无甚心机的少年人，嗯，虽比较模糊，不过既然是面庞年轻……这人或许就是个少年？

　　此时容瑕却不记得，自己也不过是个年仅十四的少年，不过在这环境复杂的靖国公府生存，便是有大哥护持使他仍有些少年心性，却也不会似旁的少年人那般单纯了。

　　宋玉白被小厮领进了内室，待见着床上昏迷不醒，呓语不断的人时，却是大吃一惊。
　　起先按他猜测以及测算，这人不过是阴气入体，虽不知为何只盘旋于眉心乱人神智，但是在宋玉白看来只需将阴气驱散，神智便也能慢慢清醒，可他此时的状况却教人心惊了。
　　原以为来晚了这人便是疯了，现在看来，若是来晚了这人怕是要归天了！

　　容瑕此时也不可谓不吃惊，两天前他走那日陪着大夫人前来看望，不过是癔症越发厉害，人若惊弓之鸟，此时这人却已快没个人形了。

　　只见这容珉从前俊秀的面容枯槁如老翁，本是十六岁的少年，此时看着却似老了四十岁，面皮竟生着许多褶子，待细看时，那些却不是褶子，却是一根根细细的经脉自面上突出，使得皮肤凹凸不平，身边的小厮见道长来了，又将他的上衣褪去，只见他白皙的胸膛也如面皮一般凹凸不平，那些经脉又都向着心口处连接，似是往心口处扎进去又似是从心口往外的延伸。
　　掀开时，旁边唯二留下照顾的两个美人已是转过脸去，肩头微颤，不敢再看。

　　这下宋玉白心内却是苦着脸，第一次下山便碰着这般棘手的，这等手段可不是一般鬼修使得的，这下却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