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灵》余光年

4、第 4 章

　　第4章：

　　京城郊外，一蓝衣少年躺在马骡背上，双手枕于脑后，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写满悠闲，他也不看路，任那马骡自行在泥道上慢悠悠的踏步前行，全然不担心会走错道。

　　正此时，隐隐听着前头有争吵哭闹之声，少年抬头看去，见是一对夫妇与一七八岁男童，夫妇俩相貌普通，挑眉，那小童倒是生的颇为清秀。

　　他起身坐正，拍了拍马骡肚子，那马骡便向着那三人去了。这时，又抬手向着面上一抹，却见他那仍带着些颊肉的娃娃脸成了略显枯瘦的面皮，精致的五官已是全变了个样，鼻下还留了两指长的胡须，只一双眼眸仍是灼灼发亮，难掩精光。

　　却说那对夫妻，只见得那马骡似是极有灵性，自发停在二人面前，其上侧坐一广袖蓝袍的中年男子，眼眸清亮，只一根木簪簪于冠上，伸手轻抚胡须道：“尔等可是有何难处？”夫妇二人却是不知，这道长心中已是对自己仙风道骨的模样颇觉满意。

　　那妇人首先哭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家婆婆前日里摔断了腿，家中实是拿不出银两，我那婆母又哭儿子媳妇不孝，不给她治病，我夫妻二人便打算将小儿子换些银钱。”她哽咽了一下“谁知这杀千刀的，竟为了多得三两银子，要将小儿卖去那等腌臜地儿！”

　　“还不定是不是我的种呢！”男人拽那妇人一把，话语粗俗，夫妻两个倒是截然相反。再一看那虽正流泪却不敢出声的小童，比之这夫妻二人倒的确是更好看些。
　　却说那妇人听得此言，满目不可置信，二人又是一番争执。

　　蓝衣少年，不，蓝衣老道挑眉，这却是误入了一出好戏，他看看那小童，打断这夫妇二人的吵嚷“我倒是缺一道童，既是要将这孩子换银两，不若换我这马骡如何？”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只见那马骡体格健壮，性情温和，不似旁的马骡脾性暴躁，定是十五两银子不止，可比八两银子卖去那小倌馆好过不少，当下边千恩万谢的交代那小童，牵着马骡便走了。

　　没了坐骑，老道背着个小小的包袱，踩着这软泥地，鞋底子已是黑了一圈，他也不甚在意，只笑眯眯地向那刚至他腰间的瘦弱小童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那小童抽噎道：“我叫李，李三山，八岁了。”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叫李四海？”他调侃道。
　　“没有弟弟，只有大山哥和二山哥。”小童伸手抹了把泪，一本正经的模样。

　　看看那一脸正色的小孩……
　　老道望天，心说你合该跟着二师兄那等正经人，跟着我，却是跟错人了。

　　见这天色已是酉时初（17点多）了，老道与那孩童道：“今夜有雨，我等今晚需得到城中下榻，所以倒是要赶路了，不过此地已于城门不远，不必担心。”说罢，便踏着这略湿润的泥土向着那城门行去了。

　　那小童听得有雨，抬眼望那昏黄的落日与瑰丽的晚霞，也不做声，便亦步亦趋地跟着老道去了。

　　这二人步行近一个时辰，方见着那东直门。城楼高耸，城楼上一排禁军肃立，城门口亦是禁军守卫，可谓森严。
　　二人交了些入城银两便寻着客栈下榻了。

　　待二人洗漱过后，老道于里间床榻上打坐，那小童卧于外间罗汉床上，半睡半醒间，忽的听见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小童迷迷糊糊想道：道长却是料事如神，谁都不知今夜竟是有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