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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早上七点左右,几辆款式不一的名贵跑车相互追逐着,急速的穿行于白雾笼罩的魔鬼盘山路上,时而发出刺耳的急转之声。其中有辆红色法拉利,身姿敏捷灵巧,很快就领先于其他车辆。
      前面是第九个弯道,也是最危险最窄的弯道。
      一片雾气阻挡了视线,只听一阵阵锐耳刺激的摩擦声,两辆同时抢道的跑车撞击之后全都坠落山崖。后面紧跟的三辆车相续停下,不过一两分钟,全都快速离开了盘山路。
      两个小时后,警察接警赶到。
      跑车坠毁在山下的河滩,爆炸后的现场惨不忍睹。
      “怎么样?”闻讯赶来的电视台记者向一位熟识的警察打听情况。
      “飙车,可惜了,全都是顶级跑车。”
      “我知道飙车,是什么人?”美女记者怨恼的瞪去一眼。
      “其他两辆车还不知道,那辆红色法拉利的车主是乐氏集团的小公子乐梵。我下面要说的话,你肯定感兴趣。乐梵是在副驾座,主驾是一个女人,你知道是谁吗?”
      “童筱意?!”
      童筱意这个名字在媒体界可谓赫赫有名。
      童筱意时常会被新闻爆料,或是与一群富二代飙车,或是被传与乐氏小公子乐梵幽会,或是传出两人秘密订婚,或是传被某某商界名人包养,甚至开价多少多少等等。总而言之,她是八卦娱乐头版头条的常客。
      然而,她的身份却是个迷。
      ※热闹大街。
      “啊——”一声尖叫压过了热闹,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童筱意一张眼就看到自己在急速下坠,周围陌生的环境俨然梦境,脑子瞬间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砸向一人,并将对方牢牢的扑在身下。定睛一看,这人二十七八的样子,长相俊毅冰冷,奇怪的是眼睛上蒙着一条黑纱,此刻正冷抿着双唇,显示着他的极度不悦。
      “将军!”有人惊呼了一声,赶紧上前搀扶。
      童筱意呆呆的站起来,注意到一群人在围观,他们的穿戴和举止言行刺激了她一贯强大的心脏。
      什么情况?
      她记得的最后一幕是飙车冲出了护栏,坠下深崖时有浓浓的白雾,哪知白雾散去,看到的竟是这么吓人的情景。她是在做梦?一定是脑子摔坏了。不经意的摸到头,感觉头发乱糟糟的一团,甚至从头发上摸下一根草棍儿。
      “可怜啊,好好儿的一个姑娘被卖到那种地方,怪不得会想不开。”
      “瞧见没有,是凌将军,她居然砸到了凌将军。”
      “丫头!你给我回来!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春风楼!我收了人家的钱,你就是春风楼的人了。”还未见人,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喊声,只因围观者众多,一时挤不进来。
      童筱意的脑子突然恢复了运转,下一秒,她毫无预警、精准无误的晕倒在将军大人的怀里。
      怀里突然扑来一副温软,令凌慕寒身体一僵,刚想将她甩开,却感到她抱的相当有力,甚至一只手死死的攥着他的腰带。这个发现使得他的脸色瞬息万变,最终煞黑一片。
      “丫头!你给我死出来!”那男人拼命的往人群里挤。
      围观和议论的人越来越多,凌慕寒全身张扬着肃杀之气,竟对怀里这个无赖的女人无计可施。他堂堂的护国将军,难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为保清白跳楼又“晕倒”在他怀里的女人狠狠的摔在大街上吗?
      “将军?”一旁的护卫明显的感觉到他恶劣的心情,警惕的瞟了眼从天而降的女子。
      终于,凌慕寒受够了众人的注视和口嘴,将她横抱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回府!”
      童筱意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心里惊叹着他飞人般的速度,若是他参加百米跨栏,刘翔也不是他对手啊。
      凌慕寒前脚刚跨进将军府的大门,立刻捏住她的手腕,趁她吃痛松手之际,嫌恶至极的将她像麻袋一样扔在地上。
      “哎哟!”童筱意重重的摔在青石板地面上,翻滚了两圈,揉着腰,自己爬起来,瞪眼没好气的说:“喂!没有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不过是让你搭救一下,犯得着像对待阶级敌人一样对待我吗?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是不是男人?”
      顿时周遭一阵倒吸气。
      凌慕寒盯着她,当然,如果他的眼睛还能看的话,光是那沁冷冰寒的眼神就足以将她杀死几百回。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敢跟他说出这种话?
      意识到身边的空气都凝结成冰,童筱意再次打量梦境的世界。如果不是做梦,不是整蛊节目,不是幻觉,不是外星人打劫,那么、那么——她穿越了?!
      如被雷击一般,她瞠大了眼睛盯着几步外的男人。
      将军?古代的大将军?
      一秒的功夫,她的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的变转,笑意切切的柔声道:“多谢将军出手搭救,我刚刚的话都不作数,那是我受惊过度,胡言乱语。”
      “丫头!你往哪儿跑!给我出来!”没料到,那个卖她的男人毅力非常,追到了将军府的大门。
      眼睛骨碌骨碌的盯着门外凶神恶煞的男人,童筱意立刻扬起嗓门喊道:“将军大人,我同意卖身给你了,以此报答你对我救命之恩!”
      瞬间,又是一片死寂。
      凌慕寒双拳握的咯咯作响:“你说什么?”
      虽然明显感到杀机逼近,但童筱意仍旧顶压而上:“将军大人,您对我恩情,我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的。外面那人是个人贩子,我都不认识他,我看,您就把抓起来充军塞外好了。”
      也不知是信了她的话,还是威慑于护国将军,门外的男人瞬间溜的没影儿。
      童筱意正要高兴,头顶突然黑了。
      看着近在咫尺、浑身冒寒气的人,童筱意这才发觉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将军府的下人们都预知了危险的到来,除了贴身跟随的护卫,瞬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她没空追究穿成了谁,只知道惹怒了这位大人物,若不赶紧哄好他,势必被他挫骨扬灰。
      小心的退了一步,干笑道:“将军大人,您堂堂的大男子汉,不会跟我这个小小女子一般见识。哦?”
      “你不是说,我不是男人吗?”凌慕寒嗤着冷笑,完全能够想象她此刻是怎样胆怯又追悔莫及的表情。
      “我说了那样的话?我真的说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像您这样英武潇洒、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乃是国之栋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我这样的小人物在您面前,多么的卑微,多么的渺小,只敢屏息仰视,哪敢说话,还是那样大不敬的话。我绝对没说!”童筱意斩钉截铁的连连摇头否认,那诚恳的语气,好似根本就是他的幻觉。
      凌慕寒被她“恭维”的眉头打结,浑身直发冷,满腔的火气也烟消云散。
      深呼吸一口气,越过她,顺带下了命令:“隶舒,把她扔出去!”
      童筱意脸色一紧,不等那位侍卫大哥动手,三两步追上他:“将军大人,您的将军府这么大,一定还需要人手?比如给花儿除除草、浇浇水或者扫扫地、擦擦窗之类的。”
      “放手!”凌慕寒咬的牙齿冷冷作响,她居然又抓住了他的腰带。
      这个女人……
      刚刚在大街上她真是为保清白跳楼吗?一定是幻觉!她这种人怎么可能,一定是失脚摔下来的。
      凌慕寒清楚的知道,再与她多呆一秒,他肯定会失控将她一脚踢飞。
      “将军大人,您就收留我,我很可怜的。”童筱意知趣的收回了不雅的手,可惜满脸的楚楚可怜他看不见。
      “隶舒,给她十两银子,赶快拉走!”凌慕寒再一次的压制火气,只想将她快点儿打发了。
      今天没看黄历,他就不该出门!
      护卫上前来,将一锭银子交给她,轻声劝道:“姑娘,拿着银子快走,将军的脾气不好。”
      摸着手里花白白的银锭子,童筱意又看看明显脸在抽筋的人,心里暗笑:脾气不好?在她看来,他的脾气简直好得不得了。
      “将军大人。”童筱意将银子攥在手里,再度出声。
      “你还要做什么?”凌慕寒终于暴怒。
      他就不明白了,外人传言他杀人如麻,嗜血如狂,只差对他闻之色变,避如蛇蝎,可这个女人,一再的冲撞,她是真大胆,还是脑子有问题?他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即便是“她”也觉得他过于血腥。
      童筱意紧张的吞了口水,怯怯而清晰的说道:“将军大人仁慈宽厚,但银子只能解我一时困境,还希望将军大人赐份工作,以作长久生计。我要求不高,包吃包住,有点儿零用,给你做全职丫鬟也感激不尽。”
      “全职丫鬟?”惊疑出声的是护卫。
      正当凌慕寒因她说出的话气极反笑之时,身为贴身侍卫的人却一副积极推荐的口吻:“将军,这位姑娘如此可怜,不如就留下。”
      “隶舒!”凌慕寒冷声警告。
      “将军。”侍卫并未畏惧,反而继续说道:“将军身边正缺人,每天早晚没个丫鬟在旁服侍,总是不方便。难得这位姑娘不惧怕将军,又不畏惧辛苦,留在身边使用,不正好吗?可以先用她两天,若将军不满意,到时候再打发了。”
      凌慕寒抿唇半晌,不作一声的迈步离去,算是默许了。
      童筱意喜上眉梢,冲着那道背影摇手喊道:“多谢将军大人!”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童筱意。这位大哥尊姓大名?”童筱意将银子收进袖子里,可不打算还回去。
      “花隶舒。”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皱眉。
      “啊?花栗鼠?”童筱意瞪大了眼,突然觉得这就是一档整蛊节目,一边忙着上下搜寻摄影机,一边回想着刚才有没有失仪。
      “你在找什么?”花隶舒对她奇怪的举动很不解,以至于忽略了她那句走音的称呼。
      “没什么。”几秒后,童筱意恢复了冷静。根本不可能,她身体都换了,也不知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尊容。
      “跟我来。”花隶舒没多在意,带着她,一边走一边交代:“往后你就专门服侍将军,你的房间就在将军卧房隔壁。虽然这么说,其实白天你都在将军跟前,晚上得随时注意将军的需求,床铺就打在将军的房里。有一点要特别注意,像之前那种冒犯的话可不能再说,惹恼了将军,谁都救不了你。另外……总之,凡事多注意就是了。”
      感觉他有些欲言又止,又觉得他的举荐不是纯粹的好心泛滥,这令童筱意有点儿不踏实:“将军大人没有什么危险的癖好?”
      花隶舒看她一眼,自动忽视了她的问题,引她进了晨曦院。
      童筱意一眼就望见将军大人浑身肃杀的站在门廊下,就像地狱的使者欢迎她的到来,这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花隶舒上前说了两句。
      凌慕寒一副居高临视的姿态:“童筱意?”
      “将军大人,有事您吩咐。”童筱意立刻拿出狗腿的架势,又抬眼偷瞟,观察他的表情。
      “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开口讲话!”凌慕寒冷着脸下了第一道看似匪夷所思的命令。
      “将军大人”?从她嘴里听到这四个字他就不舒服。
      “啊?为什么?”童筱意满头问号。
      “隶舒,将她的嘴封起来!”凌慕寒阴冷咬牙。
      “我知道错了。”童筱意可不想头一天上工就被塞着嘴,连忙自己把嘴捂住,心里叹息:这将军不会喜欢玩虐人?
      童筱意发现这座晨曦院虽然大,却很安静,好像除了凌慕寒和贴身侍卫花隶舒,再没有别人。
      她正在打量今后属于自己的房间,门外来人了。
      “这是你的衣服,换上。”进来的是个妙龄翠衣丫鬟,穿戴略有不同,看上去等级似乎高些。
      童筱意看着摆在桌上的衣服,是套青色衣裙,典型的丫鬟统一制服。换上之后,裙摆及地,袖子盖手,松松垮垮,明显大一号,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
      “先将就一下,改天再给你找合身的。你叫童筱意?”翠衣丫鬟将她打量一番,对着门外招招手,又进来个双髻小丫鬟,并端着杯茶。翠衣丫鬟笑着说道:“你才来,要熟悉一下这里,将军在书房,去给将军送杯茶。”
      “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童筱意接了茶杯,绽出一脸微笑询问。
      “等你回来再告诉你。”翠衣丫鬟笑着推她一把,催促道:“快去。”
      童筱意心中有点犯疑,这丫鬟……
      “好。”做出一脸感激,她按照指示,走向了书房。
      花栗鼠侍卫不在,只见将军大人坐在满是灿烂阳光的窗边,一脸的沉寂,即使眼睛上罩着黑布,也能清楚的看到他紧蹙的双眉。他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等着走进了一看,是块牡丹纹的白玉佩,带着葱绿穗子。
      “谁?”凌慕寒攥了玉佩喝问。
      “将军大人,是我,我来给你送茶。”童筱意就吓得心头一跳,赶紧将茶杯放下。
      “谁让你来送茶的?”哪知凌慕寒突然抓起茶杯就朝她砸过去。
      “哇!”童筱意尖叫一声,没来得及躲就被茶泼了一裙子。
      “滚出去!”凌慕寒怒吼一声,横臂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扫掉,那架势无疑是在透露一个信息:她只要慢上一拍,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童筱意提起裙子就跑出了门,不等喘口气,就看见院门口围着一群丫鬟在捂嘴偷笑。哼,她就知道是陷阱,新人总是受欺负!
      “隶舒!”蓦地听见凌慕寒大喊,随之的话令童筱意脸色骤变:“将童筱意赶出去!”
      “将军大人你不能这样啊,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童筱意隔着窗子哀声求情。
      凌慕寒阴测测的冷笑:“我不是说过,没我的命令不准开口吗?滚!”
      童筱意再三的深呼吸,努力屏蔽那个十分不雅的字,同时保持缄默。
      隔了几秒钟,凌慕寒一掌拍在窗上:“童筱意?”
      她翻个白眼,故意屏息凝视,站立不动,抿唇不言。
      “童筱意!”凌慕寒阴云压顶,手筋暴跳。
      童筱意这才幽幽开口:“将军大人要我说话吗?”
      凌慕寒乍听见她近在咫尺的声音,立马断定她是故意戏弄,当即心火飙升,脸色铁青,压了半天,冷冰冰的从嘴里咬出几个字:“去挑满一缸水!”
      童筱意呆呆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在将军大人的一声令下,小厮们搬来了一只容量夸张的大肚子水缸,规矩的放在院子正中。紧接着又取来了一副水桶扁担。看热闹的丫鬟们全都挤在院门口,窃笑,打量,议论。
      “童筱意,开始。青竹,跟着她,不准她偷懒!”凌慕寒坐在房门口,“监督”她完成任务。
      “是,将军。”应声出来的人二十出头,一身青布衫,清秀白净。
      童筱意环视众人,看见花栗鼠对着她使眼色,让她乖乖听命。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当然清楚这个时候不能跟将军大人对着干。
      走上去将两只水桶挑起来,喊道:“将军大人,我开始了。”
      凌慕寒眉峰一动,没作声。
      花隶舒却是蹊跷,望着她那瘦弱单薄的身体,白净秀气的模样,不像能干重活啊。
      童筱意无视各方目光,拍了拍扁担,跟监工笑道:“青竹大哥,咱们走。”
      “呃,哦。”青竹被她弄的有点发愣,好似他们是去逛集市一样。
      拨开众人出了院门,童筱意边走边打量身边的人。
      “你看什么?”青竹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
      她甜笑问道:“青竹大哥,你在将军府是什么差事啊?”
      “负责为将军执笔。”
      “哦。”童筱意了然,却生了新的疑问:“请问一下,将军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青竹面露诧异,倒也坦言:“这事情人人皆知。五年前,将军驻守边关,一天晚上敌人偷袭犯境,将军领兵追击,不料中了埋伏,被敌人毒箭射中。那箭镞上涂抹的是致命剧毒,将军虽幸运的保住了性命,然而在昏迷了三天三夜后,眼睛失明。御医说,无法医治了。”
      “他们是专为要将军的命啊?”童筱意马上又有了疑问:“为什么?”
      青竹再度诧异,却是岔开了话题:“水井到了。”
      童筱意觉察出他的故意,心里猜疑起来,但很快就把这件事甩到脑后。管他什么原因,暂时与她无干,她目前要想办法渡过挑水的难关。
      “我来。看你没什么力气,第一次少挑点。”青竹为她打了水,每只桶内装一半。
      “谢谢青竹大哥。”她尝试着将两只桶挑起来,似乎没那么重。
      青竹腼腆一笑,说:“叫我青竹就行了。”
      “那你叫我筱意。”
      挑着担子走了几步,童筱意开始晃悠了。两只水桶似乎不听使唤,左右乱摆,害她一步三停。
      她拿一双着急又可怜的目光望向青竹。
      “我帮你。”青竹见她肩膀单薄,犹豫了一下,瞅着眼前没人,偷偷帮她挑了一段路,在转角的地方停了下来。“筱意,前面得靠你自己了,慢点儿走。”
      “嗯。”感激的点头,她重新挑起担子,慢悠悠的走着,终于到晨曦院的院门了。
      院门口围着的丫鬟少说也有十几个,其中笑的最欢的就数那坏心眼儿算计她的翠衣丫鬟。童筱意拿眼神狠狠的秒杀她,却没提防脚下突然遭绊,噗通摔倒,两只桶也倒了,水全洒了出来。
      “筱意!”青竹连忙将她扶起来。
      童筱意顾不得痛,直接就盯上那翠衣丫鬟,然而短暂的几秒钟后,她平静的担起挑子,憨笑道:“都是我太着急了,现在要重新来过了。”
      动静传到院内,花隶舒便将情景转述。
      凌慕寒轻不可闻的冷哼:“笨手笨脚。”
      两个人又来到井边,青竹仍旧帮她打水,还交代她走路小心。
      童筱意突然问:“那个穿翠衣的丫鬟是谁?”
      “你说的是翠兰,她是老太君身边的丫鬟。前段时间老太君拨她过来服侍将军,不过,跟其他丫鬟一样,没呆两天就被将军打发走了。”青竹看她一眼,特意叮嘱道:“将军脾气偶尔会不好,特别是晚上服侍的时候要格外经心。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花侍卫,今天你就不该去送茶的。谁都知道,将军在书房的时候,没有发话,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哦,我记下了。”童筱意一副认真聆听的姿态。
      青竹照例是帮她挑了一段,然后她再接过担子,继续向晨曦院出发。
      当快到院门时,她的脚步开始不稳,两只水桶摇摇晃晃。青竹在旁边想帮她扶稳,却见她身体突然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担子从肩上滑落,一只水桶被她抬脚踢了出去。
      “哗啦”水响,站在旁边看热闹正笑的满脸欢快的翠兰被泼了一身,呆愣住了。
      大家都愣住了。
      童筱意惊吓的捂住嘴,连忙将水桶从翠兰脚边拿开,满脸惊慌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翠兰脸色红白交替,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扇。
      童筱意余光一瞥,反应极快,蹲下身子去拾另一只水桶,躲过了那一巴掌。
      翠兰没料到她有此举动,大力的抡出手,结果落空,反带的自己身子一歪,噗通摔在地上。
      其他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窃窃偷笑。
      童筱意眼睛里压着笑,抬起头却是满脸惊愕,连忙去搀扶:“你怎么了?”
      “走开!”翠兰难堪至极,一把将她推倒,爬起来,带着一身狼狈快速离开了。
      其他丫鬟们见状,也跟着陆续散了。
      “筱意,你没事?”青竹对发生的一幕满头雾水,却隐隐有了猜测:“那会儿是翠兰绊倒你的?”
      “……没有。”童筱意言语迟疑,挑起担子就走。
      青竹从她的神情上肯定了猜测,皱眉道:“你虽然来才,但也不必怕她,有事就说,即使到了老太君面前,老太君也是讲理的。”
      “嗯。”童筱意应着声,觑眼又看他一眼,羞涩笑道:“你真好。”
      见她这么说,青竹反倒笑意腼腆:“只是不喜欢见有人被欺负。”
      童筱意不置可否。
      “青竹!”正走着,花隶舒从后面追上来:“青竹,将军让你回去。”
      “那,筱意呢?”青竹问。
      花隶舒看着童筱意,说:“将军说了,若是你正午前挑不完,不准吃饭,也不能休息。这会儿将军正在气头上,等将军气消了,我会帮你说说的,可你也要记得,可不能再惹将军生气了。”
      “嗯,多谢花大哥。”童筱意暗自里吐舌:哪是她故意招惹,实在是有心人陷害,而将军大人也不如她一开始所想的那么好脾气。
      “筱意,自己小心点。”青竹只能如此交代她。
      童筱意叹口气,认命的走到井边打水。将扁担放下,搅轱辘时却转不动,好像水桶在井里卡住了。卷起过长的衣袖,趴在井边拽绳子,想将水桶拽上来,却突然有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啊!”随着一声尖叫,童筱意本能的抓住绳子,只听轱辘哗啦啦转的飞快,她一头栽进沁凉的井水里面。密闭中的恐惧感,以及本能的求生,使得她拼命的挣扎,终于扭转身体从水里浮出头。
      头顶上方那小小的井口,看上去那么遥远。
      她尝试着往上爬,但绳子太滑,还是冷,亦或是害怕,她不禁双手哆哆嗦嗦,连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她扯着嗓子大喊,井中回音很大,不停的在耳边回响。她觉得一阵晕眩,就像是要晕倒一样。
      “有人落井了,快来人,有人落井了。”终于,有人听到了突然的呼救。脚步声跑过来,搅动轱辘,将她拉了上来。
      童筱意脸色煞白,全身湿透,抱臂缩在井口的石台边发抖。
      “看什么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声喝叱,走来了个胖墩墩的身影,顺手将件衣服裹在童筱意身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扶着她前往晨曦院。
      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里,童筱意的脑子是空白的。
      待平静下来,她立刻断定凶手是翠兰,初来乍到的她只有那么一个“仇人”。
      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的回来,花隶舒和青竹又愣了。
      “胖婶,这是怎么回事?”青竹一边问一边看着童筱意,淌水的头发贴在发白的脸上,又是一副怯弱单薄的身子,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掉在井里了。”胖婶瞥她一眼,补充了一句:“算她命大,刚好有人去挑水。”
      “胖婶,你找个丫鬟来帮帮她。”花隶舒说着将事情回禀了凌慕寒。
      “掉在井里了?”凌慕寒听闻了事情,嘴角嗤出一抹冷笑:“刚来不到半天,她闹的事情可真是惊喜不断。”
      掉井之后,童筱意因祸得福,不仅可以躺在床上优哉游哉的休息,还有个小丫鬟为她端茶端饭。那滋味儿,别提多惬意了!
      好景不长,晚饭时,她复工了。
      院内院外的灯笼全部点亮,她终于穿上了合身的工作服,站在门口看着排列整齐、服装统一的丫鬟们将一样样制作精美的菜肴端进来。她的眼睛随着那一盘盘美食移动,直至落在端坐于饭桌前的将军大人身上。
      丫鬟们上完饭菜,全都退了,房门一关,屋内只剩她和将军。
      花栗鼠刚刚跟她交代过,比如如何服侍进餐,将军的口味,特别交代不要多话。想到白天那缸水,她当然得谨记教导。
      “青椒牛柳。”
      “蒜泥黄瓜。”
      “这碗里是鲫鱼豆腐汤。”
      每报一样,就帮他夹一样放在碗里。
      将军大人虽是武将,却吃相斯文,从头到尾保持着端正的架子,吃饭就像在完成一样例行公事,认真而严谨。当然,这与他的眼睛多少有关。
      安静的进行了一会儿,童筱意有点忍不住了,在夹了一道菜后,轻轻的出声:“将军大人,你不怕菜里有毒吗?”
      凌慕寒的动作蓦地一停,循声“望”住她,筷子“啪”的拍在桌上。
      童筱意懊悔的咬牙,连忙说道:“都是我乱操心,将军大人别生气,我闭嘴。”
      孰料凌慕寒却突然开口:“你担心的不无道理,说不定饭菜里真的会有毒,毕竟、我的仇人不少。”
      “呃?”童筱意先是一愣,然后就盯住他手中的乌木筷,说:“将军大人可以换双乌木镶银的筷子,有毒就试得出来了。”
      “试得出来,我却看不见,还有更好的办法。你来试。”
      “我?”又是意外,心里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放心,若你出了意外,我会命人厚葬。”凌慕寒一副恩赐的口吻,冷声命令道:“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一遍,告诉我,吃的是什么。”
      童筱意满头雾水加问号,实在揣摩不清这位将军大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知道,他绝对不会真的让她试毒。
      将军令大如山,她只得谨慎的一一尝试,一一汇报。
      “这道是辣子鸡。”当尝到这个菜时,童筱意直吐舌头。乖乖,真不是一般的辣。
      “味道怎么样?”一直保持安静聆听的凌慕寒,蓦地问她。
      “呃,很辣,很鲜,很香。”迟疑了一下,她做出客观的评价。
      “既然这么喜欢,这道菜赏给你了,吃。”
      “啊?”童筱意傻眼了,迟钝的脑袋终于开窍了,原来将军大人的埋伏在这里!眨了眨眼,她干笑道:“多谢将军赏赐,将军还没用完饭呢,我先服侍将军用饭。”
      “我饱了。”凌慕寒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说出的话却是重若千斤:“这道菜要趁热,童筱意,吃!”
      童筱意真算是领教到什么是“盛情难却”了。尽管他的眼睛看不见,可她仍旧感觉到一双锐利又带着寒气的眼睛盯着自己,迫使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吃那道可怕的辣子鸡。
      噢,上帝啊,她最怕辣了。
      “隶舒!”凌慕寒喊了一声。
      “将军有什么吩咐?”花隶舒应声推门进来。
      “看着她吃完。”
      花隶舒这才注意到童筱意,此刻她正端着那辣子鸡,吃的泪眼婆娑。
      哼,将军大人,算你狠!
      服侍结束,她跑回房里,足足灌了一壶茶水,伸着舌头直吐气。她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某些时候明知不可为,却偏偏管不住嘴巴,自作孽不可活啊!
      捧着个小篮儿,里面装着分得的毛巾和洗浴用品,前往府内的澡堂。
      她有半个小时的放工时间,得抓紧。
      她所找的地方就在厨房附近,有两个大屋子,分别是府里小厮和丫鬟们的公共洗澡间。两个屋子背靠背,但是在同一个院子,下人们来这里洗澡主要是方便,这里提供免费热水。
      刚到院门口就见三两个丫鬟一起出来,她忙问:“请问一下,哪边是女澡间?”
      “好认,我们用的澡间门上系着红布呢。”
      “哦,谢谢。”她进了院子一看,果然!一个门上挂红,一个门上挂绿,自然就是男女的区别了。
      她跑进了挂红布的门。
      童筱意打算泡个澡,所以就把大木桶清洗了,热水凉水兑好,便脱了衣服舒舒服服的泡了进去。她想到了小燕子学香妃,弄了整桶的花瓣,而她只想手边有杯红酒。
      闭眼假寐,嘴里哼着小曲儿,悠哉美哉。
      隐约似听见有人说话,紧接着就是几声尖叫,近在咫尺。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尖叫的是男人!
      童筱意刷的张开眼睛,三四步的距离外,赫然惊现三个赤/裸上身的男人,其中有两个裤子都褪了一半。此刻他们满脸的震惊,下一秒才想起捂住重点部位,大红了脸,落荒而逃。
      其中有个人是青竹。
      童筱意呆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消化了一秒,明白了。
      她又被人算计了!
      起身穿好衣服,拿了东西,出了澡间。
      哇!不得了,院子里乌拉拉的一片人,个个拿两只尖利的眼睛盯着她,就似被大喇叭号集而来,专为欣赏她出糗的精彩瞬间。且不说幕后作俑者是谁,只说这个手段,厉害啊。若她不是童筱意,而是之前那个为清白跳楼的女人,这会儿出了这种事情,肯定一头碰死了。
      哼!她可是童筱意,这点儿事,小儿科!
      她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看到了冷笑的翠兰,看到了惊魂未定的青竹,看到了满府惊愕又等待好戏的众丫鬟小厮。然后,她神色淡定的迈步,在众人自动让出的一条道路中,悠悠离去。
      “她一定会自杀的!”蓦地一个丫鬟出声断言。
      青竹脸色一变,赶紧追了上去。
      童筱意一路回到晨曦院,无视花栗鼠打招呼的声音,进屋关了门。
      花隶舒正在奇怪,却见青竹急匆匆的跑进来,后面又跟着一群丫鬟小厮,似乎在看什么热闹。他不禁将目光落在刚刚紧闭的房门上,难道说,只那一会儿的时间里,她又出事了?
      “花侍卫,筱意呢?”青竹问。
      “在房里。出什么事了?”花隶舒实在是好奇。
      青竹没回答,走到房门前就拍门:“筱意,筱意你开门,你千万别做傻事。”
      花隶舒被他的话弄的更迷惑,凌慕寒也被外面的动静吸引,冷声道:“隶舒,出了什么事?”
      “将军,似乎是筱意出事了。”
      “童筱意?”凌慕寒简直都不感到意外了,本是安安静静的将军府,她一来就闹的比过年还热闹。“她人呢?让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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