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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愿真心终有归处 ...


  •   繁星璀璨,静谧的山道上只能听见老黄牛喘粗气的声音,谢天恩把清河拧他的手扯下来,握在掌心里,咧着嘴说:“您手下留人,天恩知错了。”
      清河撑起胳膊意欲起身,谢天恩又猛地一趴,下巴尖儿磕在清河锁骨下,清河闷哼一声又倒了回去。
      清河生无可恋地看着天上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谢天恩的大脸又升上来挡住了他大半视线。
      “你...”清河被他整得没脾气了。
      谢天恩双手捧住清河的脸,看着清河瞳仁里的烂漫星河,一脸深情地说:“您一直对我特别好,就算您生我气了,我惹您不痛快了,您也对我特别好。”
      清河:“那是我善良。”
      “我爹爹说我命中缺水。”谢天恩刚刚被清河拧疼了,此刻眼角红红的显得十分动人,“后来我才想明白,我哪是缺水,我是缺清河。”
      少年郎一句火辣辣的告白惹得老男人红了脸。
      “快起来,我还得把牛车给人还回去。”清河慌慌张张地想坐起来,谢天恩扣住清河细腰,低头凑了上去。

      此时,不远处的草丛里。
      “...要不我们先走吧。”
      “我觉得也是,别跟了...”

      -
      张副将带着徐老将军上月牙山的时候,清河跟谢天恩正搁院子里给小鸡仔做窝,谢天恩看着毛绒绒的小鸡,突然来了兴趣。
      “我们再养只小狗吧!”
      “不行,鸡犬不宁。”
      “那我们养只小猫?再养只小猪?”
      清河看着他砸下一枚钉子,抬起头瞥了谢天恩一眼:“我觉得我养你一个就够费劲的了。”

      “哈哈哈哈哈”徐老将军站在门底下笑得爽朗。他站的地方妙啊,跟开了扩音器似的,吓得谢天恩手上一哆嗦,差点砸清河手上。
      清河眼疾手快,把他拿锤的手拍到一边,站起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来人。
      “哎呀,这可是个好地方。”徐老将军因为爬山费力,额角出了一层细汗。清河招呼二人坐在树下,倒了水放在石桌上。谢天恩朝手背吹了吹气,抬头看着徐老将军:“您怎么来了?”
      “我来同你告个别,顺便给你带个好消息。”
      “告别?您要回漠城了?”
      “哎呀,我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了,就不跟着掺和剩下的事了。”徐老将军摆了摆手,“...好消息便是找着那孬种了。”
      谢天恩的眼顿时亮了起来:“哪找着的?!”
      “他带着几个人就没跑远,在离明极城百里远的一个小镇子上找到的,明极城一破,他们几个人就起了内讧,在人店里打了起来,店家偷偷去报了官。”
      “人呢?”
      “你想要去瞧瞧?”徐老将军眯着眼看着他。
      谢天恩还没说话,清河的手便搭上了他的肩:“天恩就不去凑热闹了。”
      徐老将军看着清河:“哦对了。先生可认得明非郡主?”
      谢天恩立马警惕了起来。
      “认得。”清河有些疑惑,徐老将军怎么同他提起明非了?
      “怪不得。前几日邻国派人来接亲眷,这明非郡主居然不走,吵嚷着要见你。”
      清河突然有点伤心,十分惋惜这个小姑娘:“她人呢?”
      “还在城中馆驿住着,说什么都不走。”
      清河思忖片刻:“晚辈知道了。”
      谢天恩看着清河神情恍惚,愤愤地瞪了眼徐老将军,这老头子还不如不来。

      徐老将军几人走后,清河一直坐在树下发愣,谢天恩就坐在廊下盯着他。
      末了清河突然扭过脸问他:“那时候明非郡主掉入湖中的短剑可找着了?”
      谢天恩没想到清河会问他这么个问题,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吧,后来府上几个会水的去湖底找了一圈,没找到,明非气得说不要了,我爹爹就没让人再找。”
      清河点了点头,之后又沉默起来。
      谢天恩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走到他旁边拿起锤子“砰砰砰”地砸起钉子来。
      “砸错了。”清河指了指接口处。
      谢天恩把锤一扔,“腾”地站了起来。
      “您是不是想去见百里明非!”
      清河不惧谢天恩眸底燃起的烈火,张嘴缓缓说了个“是”。
      “不去不行?”谢天恩哼哼唧唧地把手放在清河腿上来回揉。
      “你跟我一起去。”
      谢天恩抬起脸看了看他,又把头低了下去说了个“好吧”,蹲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砸钉子。

      -
      谢天恩没想到清河居然带着他先回六王府了。因为此处是谢崇生前居所,后来人并没有将此处收回,而是将它好好留存了下来。
      六王府大门紧锁,清河同谢天恩找了个地方翻了进去。
      “怎么我回自己家还得翻墙了?”谢天恩在后面嘀嘀咕咕,清河走在前面看着府中的一草一木,合欢树开了又败,落了一地的红缨,廊下似是许久都没有人清扫过,落了一层灰尘。清河遥想当年初登六王府之时,谢淼在前面领路,谢天恩拉着他往前走,府中热热闹闹,生气蓬勃。现在只有廊下竹帘随着风一晃一晃地轻轻打在柱子上,像是在同他问好一般。

      清河凭着记忆走到湖边,谢天恩立在他后面:“您不会是要?”
      “聪明。”清河仔细回想着那夜与明非比试的时候,明非掉进湖里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动作。
      “这水这么凉!”谢天恩趴在湖边伸手试了试水温,“不行不行!我去叫别人!”
      清河将衣衫脱下来,光着脚走到湖边:“行了,不用麻烦。我冬练的时候,那山涧里的水比这冰多了。”
      “不行。”谢天恩抱住清河大腿。
      清河突然起了坏心思,腿上一使劲,把谢天恩甩进了湖里。
      “啊!”谢天恩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湖水,赶紧扑棱了几下,抬手勾住岸石,冒头出来岸上已没了清河身影。
      “气死我了。”谢天恩爬了上来,坐在岸上骂骂咧咧地拧着衣服上的水。
      清河在明非落水的地方潜下去摸了一会儿,除了淤泥还是淤泥,清河一想也是这都快十年了,说不定已经被淤泥掩了也是有可能的。
      清河浮上来换了口气,谢天恩看见他一无所获的表情,对他说:“找不着就算了吧。”清河深吸一口气,举起一根手指,又潜了下去。
      “等一会儿?等八会儿您也找不着。”
      清河又游远了些,游到距明非落水处十多米远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摸索。右手拿剑,往后甩,怎么也不可能甩到左边去吧!我就拿了闷了,这剑自己还会游泳?
      清河冒出头来扶着石壁靠岸歇会。谢天恩一看他都跑这么远了有点急了:“找不着就别找了呗!非得找那玩意儿干啥!你就是找出来那百里明非就能走啦!她要的又不是剑!”清河瞅着谢天恩插着腰骂骂咧咧跟泼妇骂街似的,心里直觉好笑,把头埋在胳膊里“嗤嗤”地笑了起来。
      “你还笑!”谢天恩腾腾腾地跑过去。
      清河见他跑过来了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手顺着石壁滑下去的时候,突然好像碰到了不一样的质感,清河定睛一看,是剑柄。幸亏是剑柄,要是剑刃,保不齐还得被划一下。随后清河发现自己想多了,剑身常年泡在水中已生锈腐蚀了。
      当清河拿着剑爬上岸的时候,谢天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我记得...好像不是这把...”
      “就是这把。”清河吹了吹剑柄上的泥浆,露出一块亮亮的红宝,“可惜了。”

      清河带着新换了身衣服的谢天恩来到驿站前。
      “有必要这么认真?”清河看着倒腾得跟要参加庆典似的谢天恩。
      谢天恩一甩脑后锦绦:“有必要。”
      清河叹了一口气,进了驿站。先前有人通传过,此时明非正坐在屋中等着,清河看了眼苦大仇深的谢天恩:“要不你在门外等一下?”
      谢天恩也觉得自己有点紧张过度:“行,有事儿叫我。”
      清河点了点头推门而入,明非正在窗下桌边坐着,见他进来,眼神就黏上去了。
      “清河先生。”
      “郡主。”清河也不客气,坐在明非对面,将手中物什放在明非面前,缓缓打开裹在剑身上的绸布。
      明非看见短剑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来,随即苦笑了一声:“清河先生找到的?”
      “是。”
      清河看着有些伤心的明非:“我不知郡主为何对清河念念不忘,想来想去,便只有它了。是清河的错,误了郡主大好芳华。”
      明非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清河:“难得先生还记得。”
      “记得。郡主同清河说过的话清河都记得。”
      “当时我若是铁了心缠着您不放,是不是此时站在门外的人就是我了?”
      清河挺心疼她的,拿手轻抚了短剑,仿佛在安慰少女历尽沧桑后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一切皆有可能,清河这样说,郡主心里是否会好受些?”
      明非开口声音颤抖:“我当年听了你的话,乖乖回了逦都,可我再也没见过比你还好的人了。我皇叔问有没有人想去平国和亲,尽管我爹爹不让我去,我还是去了。我想着若是不能同你在一起,能你离近一些也好。”明非捂着眼睛带着哭腔说:“我当时就不应该来这里,就不应该遇见你,可我要是不来,就遇不上你了,那我还要怎么认识你...”
      清河是一个很容易被别人的情绪影响的人,听着明非声声哭诉,缓缓收紧了放在短剑上的手。
      “...清河愧对郡主一片深情。”
      明非抽泣着说:“你可知道这短剑叫什么?”
      “什么?”
      “这把叫虞姬...”
      清河瞠目结舌,缓缓收回放在短剑上的手。
      姑娘哭得人心疼,清河往后靠了靠:“希望郡主回逦都后,能过得开心一点,清河本来想说希望郡主能把这些事都忘了,那不是拿郡主当三岁小儿看了?郡主已经是个大人了,清河不敢再糊弄,郡主回了逦都,便不要再回来了。郡主对清河的一片真心,清河只有下辈子再还给您了。”

      谢天恩看着清河眉头紧皱着从明非屋里出来,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下了楼,小声嘟囔着:“您为什么答应了下辈子的事儿,我同意了吗?那我下辈子怎么办?”

      走在回去的路上,清河忽然停了下来,指着长街一头:“那日你头戴金冠,身披日光而来,我才觉‘坏了’,我不能让你再也见不到我。”
      清河转过身子,看着谢天恩:“你答应我,要给我养老送终,莫要食言。”
      少年郎粲然一笑,扛起清河就跑。
      “疯了?!”清河颠得想吐,使劲往谢天恩背上擂。
      少年郎的爽朗笑声飘过长街:“我怕累着您!”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愿真心终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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