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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清河夜探摘星楼 ...


  •   冬去春来,山中野兽在山涧边留下第一串脚印的时候,莫方还是去了,清河在月牙山边上找了块风景比较秀美地方将他葬了。莫方早已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他的身世、谢崇的死因、他那天雨夜里到底跑哪去挨了一掌...谢天恩怕清河住在山上睹物思人,提议让他搬到城中来住,清河摇了摇头回绝了。
      谢天恩每次上山来就跟哄小孩一样,总是会带来点城里时兴的小玩意儿,清河全都笑着收下了。就像谢天恩小时候,清河为了哄着他不闹腾,总会给他做点儿小玩具,谢天恩每次都笑嘻嘻地抱着回去了。
      城中要换太子这个说法传得最热闹的时候,清河也向谢天恩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谢天恩正坐在树荫里磨枪头,听完清河说的话,支着胳膊笑着看着他:“您这是担心我做了太子就得再立个太子妃了?”
      清河将他的长枪往门口一扔:“走走走,赶紧走!”
      谢天恩笑嘻嘻地跑过去捡起长枪,吹了吹枪头上的土,从背后抱住清河,下巴搁在清河颈窝里:“您放一百个心,我就没见过比您还好看的。”然后得意地欣赏着因他一句话就红起来的耳朵。

      结果谢天恩就再也没来过,有时候骑兵营里要加训的时候,谢天恩也十天半个月的没来过,但是这种情况只发生了三次,而且谢天恩这回已经快一个月没回来了。清河觉得他现在的心情能写一百首闺怨诗,又不能问谢淼了,谢淼上个月就带着一大家子回老家玩了。
      清河有些坐不住,非常担心谢天恩是不是又惹祸上身了,决定再进城里打听打听,结果搁茶肆那喝了一肚子水,也没听见有关琦瑞殿下的半个字,大都是“哎呀,这天真热啊”“我昨夜见了跟个小猫大的耗子”“李大傻他媳妇跟人跑了”之类的家长里短。清河毫无收获,心里十分焦急,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被动,总是等着谢天恩来找他,从未主动寻过他,这会儿去哪找人都不知道,难不成要去骑兵营?
      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的时候,袖子被人轻轻扯了扯,扭脸一看,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孩正瞪着俩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看着他,脖子上还用了个牛皮绳紧紧系着一个薄木片。
      清河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出来了这应该就是谢天恩用长枪挑过的疯小孩。疯小孩见过他,上回清河过来送金叶子的时候,疯小孩正巧在店里,一见他就拉着他不放了,在他衣摆上印了好几个小泥手印,清河因此印象十分深刻。
      清河低头看了看他的小肉手,还好,只有脸脏,于是从怀中拿了个帕子,用茶水湿了湿,一点一点给他擦起脸来,疯小孩一开始很乖,站在那动也不动,后来突然激动起来,拉着清河往木材店去,清河只好从怀里掏了钱扣在桌上,小二说“客官好走”的时候他已经被拉着走出去很远了。老板娘正在店中打算盘,见疯小孩拉着清河进来了,赶紧放下手中账本迎了出来:“大虎!你又胡闹了!”
      疯小孩抱住清河的大腿直喊娘,老板娘有点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清河先生,这孩子特别喜欢你,上次你走了,他在店门口坐着跟等你似的,等了一天。”老板娘将清河的腿部挂件卸下来,伸手指了指大虎脖子里的薄木片:“这不,您上回给我娘俩的金叶子,我拿着跟他说这是您送的,他一把给我抢走了,我还是趁他睡着了偷偷给换下来的。”清河闻言弯了弯唇:“长得越虎头虎脑了。”
      老板娘给清河倒了杯茶水,清河哭笑不得,谢过后放在一边。
      “我想跟老板娘打听个人。”
      老板娘闻言一愣:“先生想打听什么?”
      “打听琦瑞殿下。”
      老板娘一听,这本来清河说要打听个人就挺让她惊讶了,结果还是打听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琦瑞殿下?”
      清河点了点头:“劳烦您跟我讲讲琦瑞殿下最近是又惹什么事了?”
      又?老板娘百思不得其解,这琦瑞殿下只前一阵做过一件出格事啊,怎么先生又用了个“又”?不过老板娘也没多问他,整理了一下语言便说:“我前几天带着大虎去花灯节玩的时候,听人说圣上与傅丞相一起去琦瑞殿下找他的时候,见琦瑞殿下正抱着一个小太监...还把那小太监啃得浑身血糊糊的,看着跟入了魔似的,然后圣上震怒,将琦瑞殿下关在摘星楼反省,也没说什么时候把人放出来。”
      “宫里早就有流言,说琦瑞殿下有龙阳之好,那三位侧妃至今仍是处子身。圣上一开始不信,这亲眼看见了,还又查出琦瑞殿下殿中好几个小太监都被琦瑞殿下那什么过...”老板娘看着清河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敢接着说下去了。
      清河生气是因为这么热的天你把人关摘星楼是想蒸肠粉吗!他心里一下便明了这谢天恩是被人欺负了,因为谢天恩同他说过,贼恶心殿里几个跟从桃乐巷里出来似的油头粉面的小太监。

      清河告别老板娘与大虎,回到山上在院子里绕着梧桐树转了好几十圈,差点把梧桐树转吐了,回了屋换上一身黑色劲装,从架子上取了飞霜,别在腰间,结果转念一想,我用飞霜去接谢天恩,他会不会生气?又把飞霜取下来,换了红霞,搁原地蹦了两下,又把红霞取了下来,郑重地放了回去:“对不起,有点儿沉。”回头还要扛个大活人飞檐走壁,身上能轻一点是一点吧。
      清河穿戴整齐,又检查了好几遍,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是利落是帅气并存,便在院中坐着等夜深。
      估摸着差不多了,清河悄悄地进了城,城门是有官兵把守的,清河走的是谢天恩跟他讲的距城门十里的一处小洞,谢天恩那时候就是下着大雨从这里摸出来的。清河到那一看,洞被别人用砖头堵上了,心里直骂谢天恩,使劲一蹬,不牢固的砖墙便哗啦啦叮咣咣倒了,清河快速闪身进去,等有人听见赶过来时清河已经飞远了。
      清河停在距摘星楼最近的宫墙下,躲过巡逻的卫兵,从腰间取了麻绳,紧了紧与铁爪相接的地方,奋力向上一扔,只听“咔哒”一声,清河扯了扯麻绳,确定是勾住了,手上攀紧麻绳,脚下一蹬宫墙,纵身一跃,翻进宫墙内。
      其实我不用麻绳也是可以的。
      这墙并没有很高。
      我只是想为等会儿我翻楼省点力气。
      清河猫着腰贴着宫墙跑着,幸好之前并没有人夜闯王宫,这会儿夜也深了,守卫的力度也没那么强,清河趁着守门的士兵打呵欠的功夫,一个跟头翻了过去。
      摘星楼近在眼前,紫色的琉璃瓦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清河在树木的遮挡下远远地绕着楼走了一圈,研究了一下几个守卫的路径,瞅准了时机,慢腾腾摸到楼下,平地起跳,跳上了二层走廊,结果一个不小心,飞霜磕在了琉璃瓦上,士兵听见动静赶了过来,见四下无人,嘀咕了一声:“这也太热了,热得琉璃瓦都炸了。”
      清河盘在廊顶差点笑出声,等他走了听着楼顶的动静又往上翻了一层。守卫越往上越松,甚至有个小士兵靠着墙睡着了,清河给了他一个手刀,帮他进入更深层次的睡眠。刚刚清河在下面研究了好一会儿,眼前这一层亮着光的应该就是谢天恩在的地方了,再往上也没守门的了,要是打开里面不是我就掏出飞霜跟他们拼了。清河整了整衣袖,右手扣住飞霜,左手缓缓推开了木门,只见谢天恩穿戴得整整齐齐,正盘着腿坐在席上,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然后轻轻地笑了出来。
      清河急得冲他“嘘嘘嘘”赶紧关上了门。
      “大半夜你不睡觉干什么呐。”清河走到谢天恩面前低语。
      “等你。”谢天恩抬头看他,眼里都是认真。
      清河顿觉失言,觉得自己站的挺别扭的,刚刚太紧张了没觉得多热,这会儿觉得脸上烧得慌。
      谢天恩将目光往下,落在了清河右手扣着的飞霜上,脸上都是落寞。
      清河赶紧低声解释:“红霞太沉了,我带着不好翻墙。”
      谢天恩幽怨地叹了口气,也看不出来是装得伤心还是真的伤心:“看来我同那红霞一样,都是您的负担。”
      清河一时不知道怎么哄他了,低着头皱着眉正想词儿的时候,谢天恩突然拉过他的左臂,翻身将他压在席上,清河恍惚间只觉得谢天恩这阵子像是捂白了。谢天恩一把扯开他衣襟,张口往他锁骨下就是一口,清河不敢出声,疼得往谢天恩腰里拧,想让他吃痛撒开嘴。
      谢天恩真是能忍,一声没吭,牙跟长清河肉里一样,觉得差不多了,才抬起脸来笑着看着清河说:“我留个记号,您想我的时候就瞧瞧。”
      清河看着谢天恩唇上一点红,想着这倒霉孩子一定给他咬掉一块肉下来了,捏住他的下巴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了个“滚蛋”。
      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今夜让您白跑一趟,还得麻烦您自己再翻墙回了。”谢天恩把下巴上的大手握在胸前,犹如虔诚的信徒一般,亲了下清河的手指尖儿,“我同张副将计划好了,今夜逃出宫。”
      “...你要造反?”
      “我本来是准备将那孬种连锅端的,但眼下被人制住了手脚,只能从长计议了。”
      清河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一百个问题,这会儿不知道先问哪个了。
      “张副将是我爹爹的挚友,我爹爹曾救过他一命。”谢天恩看着回过神来的清河,抬起一根手指勾住他耳边一缕碎发,“我们商量好了今夜去漠城,那边我们早已安排好人手,周围几个小城,也都布好了自己人,计划也都在稳步行进,只等时机成熟,可那瘸子生怕我抢了他的狗屁太子,设局害我...那小太监身带异香,乱我心智,我失神间还以为是你...那瘸子坏了我的妙计,逼得我多走了不少弯路。我要感谢右相同我爹爹,若不是他二人生前积德行善,我今日可是寸步难行。”
      清河紧皱眉头:“你...”
      “我只有一个爹爹,那便是镇远王谢崇。”谢天恩眸底烧起烈火,“从我记事起我就只有一个爹爹,我爹爹对我疼爱非常,想把他拥有的一切都给我,我年纪尚幼时经常闯祸,他也从不打骂我,还为我寻了位良人。我以为我爹爹能看着我长大成人,我能好好孝敬他的时候,这一切都被那个孬种毁了!我在我爹爹墓前说过我要为他报仇,我不会让我爹爹失望。”
      眼前人究竟在这高墙之内受了多少委屈,清河不知道,可眼前人眼底渐渐升腾起的雾气,清河看见了。
      清河抬手轻轻抹去滚到谢天恩唇边的泪珠,叹了口气:“已经到了覆水难收的地步了吗?”
      谢天恩低下头抵着清河的前额:“您就在月牙山上好好等着我回来接您。”
      清河正欲说话,只听楼外传来“走水啦!”“太平殿走水啦!”的叫唤声。
      谢天恩站起来打开门,摇醒先前被清河一记手刀砍晕了的小士兵,小士兵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脖,觉得酸痛无比。
      “到时候了。”小士兵听谢天恩说了这句话也顾不上疼,急忙抱了剑跑下了楼。
      清河只觉此时脑门上直冒热汗,合着自己完全是白费了那么大劲翻屋顶,还伤了友军。
      谢天恩回头看见准备在地上砍个缝出来的人,心情大好,感谢他爹爹给他寻了这么个妙人儿。
      “我走了。”
      “嗯。”
      结果谢天恩也没走,又走进来,拉住清河的手:“要不您象征性地扛着我翻一层,也算是您这趟没白来。”
      “滚蛋。”
      这种时候不应该说句“我很快就会回来”之类安慰人的话吗!
      “我不带上您,您不要生气。”
      “你快走吧。”
      “您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谢天恩看着清河,又飞速地亲了人一口,“就冲这张红唇,我也得早点回来一亲芳泽。”
      “快快快、快点走。”
      谢天恩从门后拿过长枪握在手中,从清河身边经过时又将他刚带好的蒙面布巾扯了下来,放入怀中:“留个纪念。这会儿您走,没人会看见。”
      “...行事小心。”清河还是吐出来自己酝酿了好大阵子的那四个字儿。
      “您就放一百个心。”谢天恩亮出招牌笑容,“我...”清河不等他说完,捂住他的嘴把他推了出去。
      “就你话多是不是?”
      谢天恩又在清河身上揩了把油,这才转身跃下楼梯。
      清河看着谢天恩渐渐跑远的身影,心想着我怎么着也得送送我花了两个个铜板买的的面巾吧,于是飞身跃下摘星楼,在暗处观察谢天恩一行人的动静。

      “琦瑞殿下!您怎么...”谢天恩不等来人说完,长枪一挑,那人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清河捂住眼睛:对不起对不起,请您来世找个好人家,不要记恨谢天恩。
      一个人倒下了,更多人跑了过来,打头一人朝谢天恩大吼:“谢忠!你这是要造反!”
      谢天恩将长枪立在地上:“您老叫谁呢?”
      清河:嚯,小伙儿够霸气。
      那人听谢天恩此言,举起大砍刀就冲谢天恩砍过来,谢天恩身后人喝了一声:“兵分两路。”
      一小队人从谢天恩身后涌出来迎上那人的大砍刀,另一小队护着谢天恩离去。
      清河:这就是排面。

      将出宫门时,有人早已备好了马等着谢天恩,谢天恩翻身上马,手握长枪,冲过宫门时又挑死好几个。
      清河:对不起对不起...
      大砍刀追了上来:“谢天恩!你胆敢踏出宫门一步!你...”
      谢天恩搭理都没搭理他,带着人冲破阻碍出了宫门。
      清河正欲跟着离去时,大砍刀气得将大砍刀往地上一砸:“快去叫赵玉!!!”清河闻言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赵玉是谁?
      是他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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