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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恨长成 ...

  •   那段时间,夏晚只能成天和南阳外出游玩排解内心的烦闷,周洋不时也会和她们一起。
      直到某天,他们在街上瞎晃悠时,南阳指着街角说:“晚晚,你哥和林曼,天呐。”
      夏晚看见夏铭和林曼相握的手那一刻,她积压多日的委屈瞬间便崩塌了,于是毫无预兆地哭了。
      夏铭去远方了,他还是抛下了她。
      夏铭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很快便和林曼快步走了。
      南阳着急忙慌地拿了纸擦拭她的眼泪,说:“晚晚,你哥可能是气没消才不理你,没事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洋说:“你们吵架了?”
      夏晚点头又摇头,说:“不知道,好像是。”
      之后的假期夏晚更是颓靡,日日死气沉沉,夜里又躲着偷偷的哭,她不知道这种强烈的悲伤从何而来,却又难以自制。
      直到会考红榜发放的前一天晚上,夏晚难以入眠索性爬了起来,她打开房门却见到了夏铭,夏铭只是愣在原地看着她。
      她赶紧微微转头抹了脸上的泪水,转而笑着说:“哥,你怎么在这?”
      夏铭抬手轻轻触摸着她的眼睛,皱眉说:“笨蛋,自己躲着哭什么?”
      好不容易见到他,夏晚瞬间委屈起来,眼泪便又掉了下来,一滴滴掉在了夏铭的手上,夏铭极其轻柔地替她擦了去,说:“别哭,小晚,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她未来得及说话,李艳红便闻声走了出来,下一秒夏铭却几乎如触电般弹开了手。
      夏晚被他过于快速的动作磨蹭了脸颊,划过的地方微微泛着热,她不解地看向夏铭,夏铭却正低着头。
      李艳红看了他们一眼,说:“又在吵架?夏铭,你是哥哥,不要总是和妹妹置气,小晚这眼睛都哭肿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对了,明天出红榜,不许出去,早上我们一起去看。”
      夏铭头也没抬,说:“我知道了,妈,我去睡了。”
      说完他便进了房间,夏晚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
      第二天一早,李艳红带他们一同去了附中。
      一路上,夏晚不断看向夏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可夏铭从头到尾并未看过她一眼,似乎昨晚的温情不过是个梦,他又变成了这副冷漠的模样。
      夏晚悲从心来,也只能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
      门口的红榜上,夏铭的名字赫赫在列,且在排头的那一排中。李艳红高兴坏了,不断与周边的学生家长探讨育儿经验。
      夏铭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似乎对此漠不关心。
      夏晚慢慢走近他身侧,笑着说:“哥,恭喜你。”
      夏铭终于看了她一眼,她差点哭了鼻子,但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别开了目光。
      他们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夏晚试探性去抓夏铭的手,夏铭却快速甩开了。
      夏晚顿时错愕地愣在了原地,手便悬在半空中,迟迟收不回来。夏铭的力道虽不重,可这是夏铭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排斥她的示好,夏晚瞬间便落泪不止。
      夏铭又急着弯腰擦拭她的眼泪,说:“小晚,对不起,哥哥不是故意的……”
      夏晚难以平静,只是哭着跑回了家。
      她不明白为什么夏铭这此会这么生气,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消气,而这一切都是林曼出现后才发生的,她顿时肯定了林曼就是夏铭的远方,夏铭要去新的星球,他不再呵护照顾玫瑰花了。
      这样的认识让她难以接受,她更是悲伤得不能自抑。

      第二天,夏铭依旧早早地外出了。
      下午,李艳红塞给了她一笔钱,说:“妈妈要回去了,你爸实在忙不过来。本来想替你哥过了生日再走,现在是不行了,你拿着钱去给你哥买个礼物,你们都这么大了,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好好谈谈,听话小晚。”
      李艳红当晚便搭飞机回了A市。
      那天晚上,夏晚在客厅等到凌晨一点,才听到门锁的声音,她匆匆跑去开了门。
      夏铭见到她似乎愣了几秒,才走进来关了门,说:“怎么还不睡?”
      夏晚试探性伸出手一点点抓住了夏铭的手臂,见夏铭没有拒绝,她松了口气,轻声说:“哥,你别不理我,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夏铭顿了顿,随即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不是生你的气,快去睡觉。”
      这是他连月来最柔和的语气,夏晚瞬间泪如雨下,不管不顾地抱着他哭了起来。
      夏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说:“哥哥知道错了,别哭,我再也不会不理你了,真的。小晚,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怎么做都是错……”
      夏晚只是不断在他怀里抽噎着。
      最后,夏晚思及李艳红已经不在,于是她默默地跟在身后进了夏铭的房间。
      夏铭回头看了她一眼,柔声说:“小晚,你长大了,不能和哥哥睡了。”
      夏晚很是委屈地看着他,他垂眸看向了地面,又说:“小晚,听话,你总要学着自己睡的,哥哥不可能陪你睡一辈子。”
      夏晚说:“那你和林曼姐姐会在一起一辈子么?”
      夏铭抬头看着她,却又皱紧了眉头,他说:“小晚,这是不一样的。”
      夏晚说:“哥,你为什么喜欢林曼?”
      夏铭厉声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做什么?”
      夏晚说:“我不喜欢她,哥,你就是因为她才不和我亲近了么?你是不是喜欢她就不要我了?”
      夏铭只是将她推了出去,随即关了门。
      夏晚在门外站了许久,才慢慢挪回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几天,夏铭终于不再早出晚归,他依旧带着她闯关玩游戏,也会在家给她做饭,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光。
      只是,夏晚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感。夏铭似乎不再与她似从前般亲昵,她每每肆无忌惮地抱着他,他便会将她从身上扯下来。
      他说:“小晚,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是黏着哥哥。”
      夏晚说:“那我不要长大,为什么长大了就不能和哥哥在一起了?以前可以,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自从这话一出,夏铭又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模式。
      夏晚寻不得他,再次落入了恐慌,她只能开始筹划夏铭的生日礼物。
      南阳听说了她的遭遇不无惊讶,说:“晚晚,你是不是太黏你哥了?他可能需要空间。”
      夏晚摇头颓唐,“是不是长大了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了?”
      南阳说:“当然啊,而且你们是异性兄妹,不能过分亲近了,你现在抱着他不会觉得别扭么?再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更不能太亲近了。”
      夏晚思索一番,说:“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长大了就要有女朋友?我宁愿不长大,我们从小感情就特别好,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亲近了?你说他是不是青春叛逆期到了?”
      南阳顿时笑了起来,说:“晚晚,你也是青春期啊,你怎么不叛逆?你不是嫌你哥爱管你么?现在正好,你自由啦。”
      这几句话在理,夏晚却有股淡淡的失落蔓延在心头,她甩开纷杂的思绪,说:“南南,你说我给我哥送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
      南阳说:“你想想你哥有没有喜欢的东西,比如游戏,篮球……”
      夏晚恍然大悟,说:“我记得哥哥喜欢霍华德。”
      南阳说:“那好办,我表哥就在美国,我让他寄一件霍华德的签名球衣回来,男生肯定喜欢。”
      夏晚立马拍案决定,说:“我的预算是五百,南南,够吗?”
      南阳笑不可遏,说:“一件球衣很便宜的,用不了这么多。”
      夏晚便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半个月后,快递在夏铭生日的前一天准时送达,夏晚拿着球衣兴奋了许久。
      晚上,夏晚满怀希望地在夏铭的房间等他,可他许久都未回来。或许是环境太过熟悉,她困极竟趴在书桌睡了过去。
      一直到夏铭将她叫醒了过来,夏晚睡眼惺忪地半睁开眼,说:“哥,你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夏铭揉了揉她的脸颊,说:“怎么在这睡了?”
      夏晚清醒了不少,她看向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十二点半,于是将身后的球衣拿了出来,说:“哥,生日快乐。”
      夏铭拿过球衣看了,面上露出了喜色,随即又看向她,说:“在哪买的?”
      夏晚笑着说:“南阳的表哥从美国寄回来的。”
      夏铭叹息着将球衣放在了桌上,随即又抬手抱着她,说:“笨蛋小晚,不要对哥哥太好。”
      夏晚摇头晃脑地说:“哥哥,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对不对?”
      夏铭一直没有搭话,夏晚抬头看向他,却见他正红着眼,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又抬手将她的头摁下。
      夏晚在他胸前蹭了蹭,说:“哥哥,你都感动哭了?”
      夏铭很快将她拖了起来,推至门口,说:“快去睡觉,女孩子不能熬夜。”
      夏晚耷拉着脑袋,双手交织在一起,手指互相摩挲着,但并未有所行动。
      夏铭也未曾开口,夏晚怀着殷切抬头看着他。
      他颇有些无奈地张开了手臂,说:“就一晚。”
      夏晚立马扑了过去,用力地抱着他不放,他笑着搂过她一步步挪到了床边,又和她一同躺下。
      夏晚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怀抱,困意来得极快,意识弥留之际,她轻声说:“哥哥,晚安。”
      第二天一早,夏铭又不在了,她独自在空荡荡的房间醒来,怅然若失。
      客厅外,餐桌上摆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鸡蛋面,夏铭似乎刚走不久。
      中午,夏铭买了菜回来,夏晚依旧在一旁替他打下手。吃过饭,夏晚抢着去厨房洗了碗,这次夏铭没有阻止她。
      出来时,夏铭说:“小晚,今晚我们去玩,你去么?”
      夏晚欢呼雀跃地答应下来。
      夏铭又说:“可以叫上南阳一起。”
      夏铭终于接受了她的朋友,夏晚更是心情大好,于是极力要求南阳同去。
      下午,他们去南阳家接了她便一同去了一家餐吧,飘扬的音乐声散在周边,气氛极好。
      夏晚的注意力则全然投入了一旁的甜品区,夏铭去到柜台拿了两份放在她们跟前,说:“少吃点,待会又吃不下饭了。”
      夏晚低头尝了一口,又看向南阳,说:“南南,你也吃啊。”
      南阳不知在愣神什么,半天才说:“我假期胖了,在减肥。”
      夏晚自然地剜了一勺递到夏铭嘴边,笑意盈盈地说:“哥,你也吃。”
      夏铭微微侧头躲开了她的勺子,又看向窗外,说:“哥哥不想吃。”
      夏晚颇有几分低落,思及他们的疏离,她又不免伤神,也就只顾低头吃。也不知是不是心情所致,手里的甜品也寡淡无味了。
      好在南阳也心事重重,他们便一同沉默了。
      直到林浩程和陈俊匆匆赶来才打破了沉寂,林浩程见到她依旧嬉皮笑脸,说:“晚妹妹,许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夏晚无心与他调笑,并不搭话。
      夏铭则剜了他一眼,他又看向一旁的南阳,说:“呦,晚妹妹,不介绍下这位大美女?”
      南阳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甚至称得上气定神闲。
      夏晚思及南阳的心思只能暗暗佩服,便说:“这是我的好闺蜜,南阳,泼猴,不能随便调戏,调戏了要负责。”
      林浩程笑不可遏,若有所思地看了南阳一眼,随即双手交叉在一起,说:“那得看南阳美女愿不愿意了。”
      夏晚简直叹服于他的厚脸皮。
      南阳竟笑着说:“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夏晚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眼波交织在一起,俨然一个强力的电磁波场。
      陈俊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视,说:“吃饭了。”
      夏铭明显忍着笑翻开了菜单,陈俊迅速点了几个便将菜单放在了林浩程跟前,林浩程转而推给了南阳,说:“美女优先。”
      南阳拿了过去,说:“谢谢。”
      夏晚再次目瞪口呆,这两人还真是天雷勾地火,绝对的天生一对。
      夏铭笑着抬头看向她,说:“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夏晚醉心于他们的对战,随口说:“没有,你看着点。”
      夏铭却用脚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她的鞋边,夏晚不明所以地转头看着他,用目光示意困惑。
      夏铭笑了笑,说:“小晚,你刚刚不是说要去卫生间么?”
      夏晚更是困惑了,眉头皱成了毛毛虫状,她什么时候说了?
      夏铭说着站了起来,说:“还不走?”
      夏晚只得跟着他走了出去。
      走出他们的视线之外,夏铭便用力弹了下她的脑门,说:“小晚,你不知道女生应该害羞吗?”
      夏晚揉了揉额头,说:“什么害羞?”
      夏铭一本正经地说:“刚刚的场景,女孩子不能看。”
      夏晚一脸茫然,说:“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玩啊,南阳好厉害,竟然把泼猴制服了。”
      夏铭像是吃了颗苍蝇,眼里掩饰不住的嫌弃,说:“你还真是……”
      夏晚睁大眼睛看着他,说:“哥,你就为了和我说这个?”
      夏铭笑着摇头,说:“算了,傻点也好。”
      夏晚不满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总说我傻?都被你说傻了。”
      夏铭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智商是客观的。”
      夏晚恼怒地瞪着他,他却笑弯了眼。
      饭后,他们在环河路逛了逛便早早回了家。
      夏晚暗自窃喜,从冰箱里拿出了慕斯蛋糕,说:“我还以为没机会吃了。”
      夏铭说:“我中午就看见了。”
      夏晚一边数了15根蜡烛插上,一边说:“所以哥哥才这么早回来了?”
      夏铭拿了打火机点着蜡烛,说:“小晚,哥哥下学期就要读寄宿了。”
      夏晚急着说:“为什么?哥哥,学校离家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夏铭顿住了点蜡烛的动作,随即抬头看着她笑,说:“哥哥要好好学习啊,节约时间。”
      夏晚垂眸看着跳跃的火苗,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头,说:“我知道了。”
      直到夏铭吹熄了蜡烛,眼前的亮光消失了,夏晚回过神来,她说:“还没许愿。”
      夏铭笑着说:“许了。”
      夏晚说:“哥哥许了什么愿?”
      夏铭摇头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夏晚心不在焉地吃着甜腻的蛋糕,她似乎将要和夏铭分离了,而这都是因为该死的成长。
      夏晚思及林曼已经许久未出现,于是装作不经意地说:“哥哥,林曼姐今天怎么没来?”
      夏铭看了她一眼,说:“你不是不喜欢她么?”
      夏晚低头沉思,转而又笑着说:“哥哥喜欢就好。”
      只要你别再不理我。
      后面这半句她却并未说出口。
      夏铭叹息一声,随即坐近一步摸了摸她的头。这一刻,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亲近,稍一抬头,夏铭的脸便出现在她眼前,模样放大了几倍,他们隔得那样近,似乎只差了几厘米,夏晚甚至能数开他的睫毛。
      就是这样一个时刻,夏晚的心脏却平生第一次有了如此急速跳动的声音,连带着脸颊都热了起来,她有些不适地往后退了一步。
      夏铭依旧愣在原地看着她,似乎在考究什么。
      夏晚手下剜着蛋糕,说:“哥哥,你怎么了?”
      夏铭再次凑近一步,说:“小晚,你为什么紧张?你为什么不喜欢林曼?”
      夏晚思索着这不正常的心跳声,根本无心听他说话,于是木讷地将勺子放在他嘴边,说:“哥哥,你要吃么?”
      这次夏铭低头吃了她的蛋糕,夏晚欢喜于他们的回温,瞬间便将脑海的杂乱思绪抛开了,她笑着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软声说:“哥哥,你不要去学校住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夏铭只是低头看着她,眼里有她看不懂情绪,似乎隐隐有着失落。
      夏晚对上他的视线,目带困惑。
      夏铭却将她扶起来坐直了,说:“小晚,你已经长大了,不能随便和异性过分的亲近。”
      夏晚说:“哥哥,我们也不可以吗?”
      夏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哥哥也是异性,你将来会找到一个你喜欢的人,除了那个人,不能和别的异性亲近,知道吗?”
      夏晚似懂非懂地点头,半响,她又摇头,说:“哥哥,那是不是我不喜欢别人,就可以和你亲近了?”
      夏铭愣了几秒,又说:“笨蛋,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别人?你将来要和别人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那个人会陪你走完这一辈子。”
      夏晚再次摇头,说:“哥哥,我不想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想结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是说等你长大就会带我走么?”
      夏铭说:“哥哥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懂了。”
      又是这该死的长大,夏晚只想时光停止,让她永远保持年少,可她知道不过是异想天开。夏晚只能不断告诫自己,夏铭需要空间,她不能再每日黏着他,他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一同睡觉。
      她难以抑制内心隐隐的失落,时光却从未停留,总是转瞬即逝。
      暑假过完,夏铭去了高中部,夏晚也升了初三。
      高中部在学校的最北面,离家也最远。夏铭最终还是答应了她不读寄宿,他每日只能在学校解决中晚餐,每每下了晚自习回到家也已经是十点多。夏铭没有时间再下厨,初中部又没开晚自习,夏晚放学后则只能像初来时那样去夏书生家吃饭,做作业。
      仔细算下来,他们所能交集的时间只有每天晚上的睡前。夏晚照旧会泡上两杯牛奶,给夏铭送去一杯,也只有在那个时间他们才能说上话。
      在李艳红的提议下,夏晚终于有了堂而皇之去高中部找夏铭的理由:送晚餐。
      于是,夏铭有个每天送饭的妹妹又在高中部传开了,就连轮流值班的门卫大叔都对她热情有加。
      后来,他们一见到她便会说:“夏晚,又来送饭了?”
      夏晚说:“哥,你是不是太红了?为什么我每次都要被标签呢?”
      夏铭说:“我也不想。”
      那一年,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再也没有去过夏铭的房间睡觉,夏晚每每对他有亲密行为,他都会将她拉开,然后说你已经长大了云云。而林曼再也没有出现过,夏晚一面欢喜一面又在想夏铭的青春叛逆期会持续多久,这么想着想着,又一年的升学考试便将近了。
      那日午休完,夏晚和南阳一同去了学校。
      方落座不久,她的水杯便掉在了地上,夏晚弯腰捡了起来,也未在意。
      直到她感到了隐隐的震动,有人大声说:“地震了,快跑……”
      夏晚吓得立马往教室外跑去,可楼梯间已经水泄不通,众人挤成了一团,根本下不得。她想起手机还在教室,于是又逆着人流跑了回去。
      手机上夏铭果然打了电话进来,他说:“小晚,你在哪?”
      夏铭那边应该也好不到哪去,人声鼎沸,话语声都被掩盖了去。
      夏晚扯着嗓子说:“我在教室。”
      夏铭瞬间厉声道:“夏晚,你是猪吗?现在往下跑,走中间的楼道,那里人少,快点!”
      夏晚感到了脚下越来越强烈的震感,她一边跑一边说:“哥,你会一辈子陪着我的,对吧?”
      夏铭似乎在奔跑,他喘着气说:“我会,小晚,你别怕,赶紧下来,我马上就来了。”
      夏晚终于等到了这个她问了许多遍的答案,夏铭终于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他说会。
      夏晚随着人群不断下涌,下到楼底口,她便被人牵着手跑了出去,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可她凭触感便知晓了那是夏铭。
      他们停在操场的空旷处,不断喘着气。
      夏晚笑意盈盈地说:“哥,你会陪我一辈子对吧?”
      夏铭只是皱着眉愣愣地看着她。
      夏晚却多少急了,说:“你刚刚不是答应我了?”
      夏铭又低头不语。
      夏晚不管不顾地抱着他,这次他终于没再拉开她,而是用力地抱紧了她。
      夏晚说:“夏铭,你个骗子,我不管,你刚刚答应我了。”
      夏铭说:“小晚,如果下一秒我们就死了,你想做什么?”
      夏晚说:“治好你的青春叛逆病。”
      夏铭说:“什么?”
      夏晚顿时委屈起来,眼泪便吧嗒吧嗒地掉落,她说:“省的你每天说我长大了,不能粘着你,不能和你亲近。哥,你都自由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不叛逆啊?”
      夏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替她擦了眼泪,说:“谁告诉这是青春叛逆期?”
      夏晚说:“我在书上看到的,书上说男生叛逆期不想被管制,渴望自由,所以你才嫌我黏着你,不是么?”
      夏铭笑着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说:“笨蛋,一天到晚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晚笑着看向他,说:“哥,你的病好了诶,都这么久你还没开始念经。”
      夏铭说:“什么念经?”
      夏晚说:“就是什么你已经长大了,不能什么不能什么……我都快背下来了。”
      夏铭说:“我说了那么多次,你为什么就没听进去呢?”
      夏晚说:“是病都会好的,你看现在不就好了?”
      夏铭再次垂眸不语。
      夏晚又感到了他的排斥,她立马用力抱紧了他,说:“我不听,你念多少遍我都听不进去,没用的。”
      夏铭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又哭又笑的,丢死人了。”
      他说着便要拉开她,夏晚顿时又盈满了泪水。
      夏铭轻轻擦了她的眼泪,说:“好了,不哭了,只要你愿意,哥哥会一辈子陪着你。”
      夏晚又破涕为笑,说:“说话算数,不许再骗人。”
      夏铭郑重其事地点头,说:“我保证。”
      那次地震的震源在隔省,他们因此受到了波及,但好在强度不大,伤亡不严重。那天下午,学校给他们放了假,他们终于得以一同回了家。
      夏铭似乎不再排斥她的靠近,她更是欢喜,于是便扯着夏铭去吃了布丁,又如愿黏了他一下午。
      那天晚上,夏晚鼓起勇气慢慢挪去了夏铭的房间。夏铭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在试卷上写写划划,夏晚不知他是何意,便站在一旁看着他。
      半响,夏铭说:“去躺下。”
      夏晚像是获得了释放令一般快速趴在了床上,唯恐夏铭反悔,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夏铭专注的模样,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夏晚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夏铭竟还未醒,他只是远远地躺在床的外侧,并不像从前那般抱着她入眠。
      夏晚慢慢挪到他身侧,摇晃着他的手臂说:“哥,起床啦。”
      夏铭微微睁开眼,随即快速爬起来去衣柜拿了衣服,并关上了门。
      夏晚不解他突然的淡漠,也只当是吵醒了他引发了起床气。
      那之后,夏晚便开始自觉地睡在了夏铭的房里。她一开始会坚持着等他上床,可夏铭却像是在与她较劲般,迟迟不睡,夏晚每每都是实在撑不过去,才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她又走在了那片白茫茫的大地,却怎么也找不到夏铭。她惊醒过来,用手擦了额头的汗滴。
      夏铭依旧躺在她不远处,他似乎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紧皱,一副全城戒备的模样。
      夏晚轻轻挪到他一侧,他立马睁开了眼睛,随即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夏晚被他的表情所惊吓,她抬手搂过他,说:“哥,你怎么了?”
      夏铭再次闭上了眼睛,他说:“小晚,我一直在想当年如果我没能救回你,现在会怎么样。”
      夏晚说:“一定会过的更好,不会有人烦你,黏着你,也不用照顾我,你就自由了。”
      夏铭只是侧身紧紧拥住了她。
      夏晚说:“哥,你是不是后悔了?我是不是真的太黏着你了?”
      夏铭一直没有回话,夏晚不自觉带了几丝委屈,说:“我现在就回去睡,我不黏着你,你别再扔下我,别躲着我,我保证不烦你。”
      她说完便要起身,夏铭却抱紧了她不放,夏晚瞬间委屈得落泪,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良久,夏铭说:“我不后悔,也不会再躲着你,是哥哥做得不对。小晚,别怕,只要你愿意,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夏晚紧紧与他相拥,说:“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夏铭轻轻嗯了一声。
      夏晚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别怕,梦都是相反的。”
      夏铭轻轻吻上了她的额头,随即便抱着她一动不动。
      这是近一年来夏铭第一次像从前这样吻她,一股暖暖的热流慢慢流淌在了她每个细胞,她不自觉地笑了。
      直到耳边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夏晚停止了轻拍的动作,很快便入睡。
      在那以后,她每晚都得以和夏铭相拥同睡,像是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也毫无顾忌。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轨迹,夏晚只觉日子过于惬意。
      升学考试越来越近了,以她的成绩根本无须担心,但夏铭每每在她送餐期间还是会辅导一番,他说:“不拿下榜首配不上了‘夏铭妹妹’的虚名。”
      夏晚总觉得这是一种恶趣味。
      成绩出来后,夏晚一考成名,稳居榜首,且足足甩了第二名二十来分。
      他们站在红榜下笑颜如花。
      夏铭说:“当得起那个虚名。”
      夏晚看了眼第二名不免咋舌,那是周洋,他竟然又在她下一名。
      她脱口而出,说:“好神奇,每次我考第几,周洋都会在下一名。”
      夏铭说:“他只是不想得第一。”
      夏晚也未深究。
      那个暑假,他们一群人四处游荡,也是欢乐。
      假期结束之时,林浩程和南阳是牵着手来参加聚会的,夏晚差点惊掉了下巴。
      最后,林浩程无比豪迈地请他们胡吃海喝了一顿。
      夏晚寻到机会扯着南阳去了卫生间,她开门见山:“南南,你真的想好了?”
      南阳点头,一双美目毫无怯意。
      夏晚又说:“南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南阳说:“我觉得是脸红心跳。”
      夏晚却只想起了去年夏铭生日那天晚上,那异于平时的狂烈心跳和微烫的脸颊,相比对郑磊和周洋的都要强烈得多,只是也再未出现过。她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思夏铭是她哥哥,她怎么能在这种问题上想到他?
      夏晚说:“南南,脸红心跳也不一定就是喜欢对吧?就算喜欢也不一定是爱情对吧?”
      南阳说:“那当然,你不还对着周洋脸红过,你喜欢他吗?”
      夏晚立马摇头,“不喜欢。”
      南阳说:“那不就是了?”
      这样一句话终于令她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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