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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玖拾伍·复还家 ...
夏月微狠狠打了个激灵——原因无他,只因那声叹息,并非她发出的。
她本就身怀警惕,动作不可谓不快,扬手便将仅剩一指长的残烛扔了出去。火光乍灭于半空之中,蜡油携滚烫温度四溅,叹息源头却不闻丝毫人声,抑或是脚步声。
待她赶至,只余一地已凝固的蜡油。
不由自嘲,自己正应了那句“一朝被蛇咬”的俗话,当真胆小得可笑。
这么一动,残烛虽折了,她却暖和了些。双眼也逐渐适应黑暗,于是四下一扫,果然不见什么人迹。地上蜡油折射着窗外雪光,微微发亮,一如鲜血喷溅,格外妖冶。
夏月微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却突然发现了端倪——
“什么人,出来!”
一声断喝回响在空荡荡的戏院中,回声层层叠叠,却似水波如海,了无回应。
有人藏于咫尺之间,默不作声地捂住了蜡油烫出的伤口。
夏月微冷笑一声:“既接了任务,何不出来与我过两招?这般胆色,尚不如上一个纤弱女子。”
那人并不吃这一套。
戏院偌大,藏于暗处之人又身手诡谲,夏月微不是很想玩捉迷藏。左右此地阴冷无法留宿,她有意离开,又担心戏院之外有人里应外合,于是格外留了个心眼,取火将身上黑斗篷一点,扔在了空旷的戏台上。
浓烟四起中,她无声翻窗而去。
前脚刚走,“埋伏”于戏院之外的“同伙”便急惶惶冲了进去,顶着浓烟去寻那起火的源头。好在戏台周围空无他物,黑袍燃成黑灰后,火光渐消。
“行了,别躲着了,”后来者向藏匿得十分沉得住气的那位说道,“人都走没影了。”
又不禁喃喃道:“这孩子竟也懂了‘不可轻贱其身’的道理,进退有度,真是难得。”
戏台幕后,跌跌撞撞走出一个煤球——那人身上,竟穿了件一模一样的黑袍,上连兜帽,下覆脚踝,将那细长身条尽数掩盖其中,只余一双月牙般的眸子耷拉着,透出点委委屈屈的水光:“七姐姐,她不同我玩。”
——正是颜倾。
月前作出“毁家纾难”的决定,随之而来的,便是理想园一个几近停摆的冬日。于大局来说或许可惜,然而于她们这些两处为家之人来说,能落得一个久违的“回家过年”,何其难得。
只是……近乡难免情怯,“家”却不是那么好回的。
颜倾整个人悲伤成了一团,缩在黑袍里,呜呜咽咽地控诉道:“她、她还扔蜡烛砸我,还烧了我留下的衣服!”
“……”戚思凡中肯地评价道,“活该。”
然而当她掏出手电,强光往颜倾脸上一照,发现她竟真的哭了时,还是震惊了——
“至、至于么?”
颜倾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向她展示蜡油溅伤、已然起泡的手背:“疼……”
“……”戚思凡再次中肯地评价道,“活该。”
确实活该。
搜寻“种子”下落的命令,是于月前同那批烛心草一起入城的。荷包为空,上绣图案却是信物。瘟疫之下,命令进得去,回音却出不来。于是一条线走下去,而她最初的指示,经传令人与实行人几番曲解,竟化作大水,险些冲了她最宝贝的龙王庙。
待她满怀不安,自理想园脱身,沿着那条原本并不由她掌控、她亦不熟悉的传令路线追踪下来,已是太迟。
最后一环的传令人连同荷包一齐落入梅落雪之手时,她尚不知命令已成杀人灭口。只当“种子”下落已知,她故意晚一步跟去,留待鱼虾入瓮,她好收口。
谁料,尾随至定情旧所,发现瓮中躺着她的旧情人。
荷包连同“假亮白”的线索,皆到了月微手里。甚至那批来路模糊的烛心草,也被梅落雪说漏了形迹。颜倾扒窗听得直捶脑门,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不着四六,这下可好,要她如何露面,一头撞进她们的问号汪洋里,再揽责上身,还是闭口不言?
相比这边的万般揪心,戚思凡表示她站月微。这位得了月微嘴甜的好处,替她将多年付出掀至幕前来,巩祯感动数月,一朝重逢,二人再无隔阂,自是喜不自胜。
于是看风也顺眼,月也顺眼,寒夜漫漫也暖意融融,唯看眼前鹌鹑一般的倒霉蛋不顺眼,不由开口指点道:“要我说……咳,其实是阿祯说,你不如与那孩子实说就是,没什么解不开的误会。”
“……真肉麻。”刚刚还梨花带雨、软和得要命之人,小脸一抹,转头就开喷了,“二位姐姐加起来年过半百,还能如此天真,令人羡慕。实说既如此管用,七姐姐怎地不给‘阿祯’讲讲,当年她究竟是如何家破人亡的?”
戚思凡拎着手电的手攒出“嘎嘣”一声。
她也知这主意天真,但怜巩祯赤子之心,脱口而出,却被这黄毛丫头以沉痛旧事一口怼了回来,还是气得几欲升天。
做人太难,她还是应当做她的闭口葫芦,再不掺和这厮的破事了!
于是转头就走,身后却有人亦步亦趋。出了戏院,骤然一停,一个脑袋却自身后意意思思地探了出来,讨好地蹭了蹭她:“这里太冷,收留我一夜罢,七姐姐。”
……毫无办法。
这一收留,便少不得将这位祖宗请入巩家医馆。天色已晚,馆中幽暗静寂,唯巩祯屋里留了盏灯。戚思凡迎着那星点微亮加快了脚步,临到门前,却方向一转,将身后跟屁虫扔进了隔壁漆黑的客房,连带自前厅顺来的一瓶烫伤药膏。
“自己上了药快睡,少作妖。”
颜倾抱膝撒娇:“呜……”
门却被无情地关上了。
而后一墙之隔处,传来鸳鸯低语,半宿不歇。
这一夜,无一好梦。
第二天清晨,她却生龙活虎地爬了起来,推开房门,迎着医馆后院的暖阳残雪欢呼一声:“孩儿们——”
园子搬迁时,她将许多旧人安置在医馆,却因立秋将至、诸事未毕,一直少问了一句“过得怎样,还习惯否”。
一石激起千层浪——
“倾小姐!”
“倾丫头回来啦?!”
“天啊!这才什么时候?是我眼花了吗?!”
有人一语石破天惊:“许久不见,她怎么长矮了?”
“……”颜倾满面春风骤然吹散,转向低声嘀咕那人,咬牙切齿道,“这不是,今年多雨,我缩水了嘛。”
众人纷纷大笑,戚、巩二人亦出屋围观,闻言相视一笑,颇有无奈。
颜倾却循声望过来,双眸一亮,乳燕投林般扑了过来,很是讨嫌地挤进二人中间,又伸手去撩拨巩祯:“阿祯阿祯,想我了没?”
巩祯:“我想你个——”
却被戚思凡严肃打断:“再叫阿祯,揍你。”
颜倾躲在巩祯身后:“七姐姐好凶哦……”
巩祯被她迥异的画风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走撒娇路线了?”
“等等,‘也’哪来的??”
这边玩闹,那边角落里,却有人盯着她暗自泪垂。颜倾若有所感,抬头正对上风丫头微红的眼眶,只当她是久别有感,于是走向她,笑着张开了双臂。
一向稳重的小丫头撞进她怀中,却是泪如雨下,再难自抑。
“花……不在了。”
砧声又报一年秋,这一秋,是个不折不扣的多事之秋。
从前的许多年里,她亦两处为家,只与花城共度春夏,又于理想园熬过秋冬,却从未如今岁一般,深切地体会到这时光如梭的无奈与悲恸。
身不能至的时光里,纵使那边天地翻覆,她也只能接受,只有接受。而后或亡羊补牢,或肝肠寸断,都显得那么迟,那么无力。
行往故园的路上,她一直攥着那根新得的木簪——风承亡者遗愿,将那东西最终留给了她。除此之外,再无一言。
故园崩塌时,她身在理想园中,虽未听闻消息,但这一片断壁颓垣,早已在她意料之中。
却比她想象的画面要好上一点。
暖阳残雪立了头功,再者,她虽未托人,园中却有打理过的痕迹,落石枯枝皆不可见,故而四下残破却不凄凉,铺上白雪金光,竟还颇有一番尘世之外的别样风情。
寒冬腊月里,水声凝结,故园一如故人缄口不言,清寂入骨。
沿着依稀小路入园,颜倾心中却突然一片茫然——她们把她葬在哪儿了?
忘记问了……而这满目疮痍之中,又该让她去何处寻她?
停伫四望,却见雪中一行浅淡足迹。
不急不缓地,将她引至一方残垣上新起的小院落。
篱笆圈地,茅草盖屋,院中花草静卧鹅毛被下,屋后松柏覆雪,围了一座小小的石碑。
石碑上,一丝雪泥也不见,只搁了一朵嫩黄可爱的小花。
仔细看,是迎春的品种,以存贮手法浇灌滴胶,使其永生——这本是她的巧宗,有人却也学会了。
如此一来,是何人有能力调人清理故园、立碑盖房,又是何人有情怀移栽松柏、永存春花,便不言而喻了。
颜倾缓缓靠坐在石碑旁,手中木簪在雪地上画出大圈小圈,人似轻漫写意,倒看不出什么哀伤悲痛来。
但持簪的手,却一直瑟瑟如秋风。
圈圈圆圆越画越密、越画越深。突然,她手腕一沉,猛地发力,木簪随之穿过白雪、刺破冻土,齐根没入了地面之下!
“你错了。”她说,“我不要这个。”
“你死得不值。”
争取下章见面!呼呼~~
封面挂了,努力积攒月石中,希望它能早日肥来~
感谢“在下柳下惠”的火箭炮和58瓶营养液!老板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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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玖拾伍·复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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