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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EP.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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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2
很多女演员迈入二十代中后期之后纷纷结婚,生子的生子,隐退的隐退。记者采访的时候频频问我:有没有恋爱结婚的意向?
毕竟最近佐佐木希荣仓奈奈上野树里等女/优都传出了婚讯。而我算算年龄,自己也到了二十八岁。
我似笑非笑地告诉记者,并没有类似的打算。
马内甲桑用line把新工作发到了我的手机里。
新映画。名字叫《赎罪》。
我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拍电影了,今年目前为止,一部分是之前一部电影的宣传期,另一部分时间花在了CM上。
我十六岁出道,大部分电影都是文艺片和独立电影,叫好不叫座居多。
同期的女/优大多可爱温柔,笑起来有感染力者更是不计其数。而我不是。
二十岁那年,某次我独自外出的时候,有狗仔对着我偷拍。我点了一根烟,对镜头远远地喷了一口,然后笑着继续抽。
马内甲桑后来差点把我剥掉一层皮,唯一的好处是我自由随性不接地气的人设不胫而走。
我本身不在意。演员做人设本身就是一种失败的表现。
但是观众缘就是不行。
然而这几年好本子少得可怜,走下荧幕去多拉马又怕是没有观众缘的光杆司令,我经常被小作文群嘲从云端跌落。特别是今年。前一部映画吃了档期的亏刚刚过了安全线,我又拒绝了一部多拉马,好在最无望的时候来了一部新的映画。
然而我多少有点纠结。
“杰尼斯,又是杰尼斯。”
共演者生田斗真。
很不幸,是个老熟人。并且还是个我知道一些秘密的老熟人。
当时在堀越读书的时候,有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前辈,大我一届,名叫山下莉奈。
当年托她的福,我没少观望她哥哥那张国宝级的脸。
所以对她哥哥,第一印象是石破惊天的美貌。
记忆里是十六岁的秋天,我跟着前辈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山下智久和生田斗真。
对山下的第二印象是举止礼貌,认生,笑起来有几分拘谨的羞涩。
生田倒是很开朗地和我打了招呼,然后对莉奈前辈笑了笑。
“又带后辈来玩啊,莉奈ちゃん。”
没说几句之后大家一起去吃了咖喱饭,午餐过后他和山下就走了。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山下当时还在明治大学读书,日程安排很紧张。
我跟莉奈坐在餐厅里接着聊天,他们出门时正下雨,两个人共享一把伞,肩膀撞着肩膀,一路有说有笑,山下刚刚染过的头发被打湿了一点,过分乖顺地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发际渗了下来,生田看见了,一顺手就轻轻地帮他擦了。
那天和莉奈道别之后,我坐在公车上看雨水黏在玻璃窗上,忽而打开手机想给龟梨发短信,用九宫格的按键打了很长很长的一段,但是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我不想给他任何负担。
我一直爱着龟梨和也。哪怕这种爱我一直自认为称得上是无欲无求。但还是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很艰难。我以女友的身份介入他的生活,陪他失意,陪他喝醉,陪他等待着一段永远不会再回来的时光。
以恋人的身份走入爱抖露的生活很难,真的很难,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所以我预见到了自己的退出,但是我没预见到自己会和他相处了十四年之后才狼狈不堪地设法离开。我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就是不知不觉在我跟他相处的过程中流逝了,而我却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我在想,如果刚刚二十岁的时候就抽身,大概现在也不会是这般惴惴失意的状态了吧。
而我,连后悔在他身上蹉跎十四年都做不到。甚至想对他说一声“谢谢,过去真的麻烦你了”。
十七个未接来电。四封未读邮件。我犹豫了一下,把他的line删了,邮箱和电话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谢谢你的温柔。
只是下一次,我真的不会再来了。
因为从前见过,在片场第一次见到生田斗真的时候自然无需自我介绍和磨合,简单地问候了一下对方足矣。其实生田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完全能够称得上是个理想的对象。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那个秘密的话。
笑。
《赎罪》是二战前夕的背景,他饰演热爱和平的富家少爷,而我饰演妓/女千代子。
刚刚从学校卒业的富家少爷被女朋友分手,第一次被成日花天酒地不着调的舅舅带去妓/院开荤。他无言地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一溜儿的莺莺燕燕,一个字都发不出,蹙着眉视线上移,落在了趴在阁楼上偷偷看他们的女孩身上。
老鸨察觉到他的目光偏移,一脸谄媚地解释说,那是千代子。
千代子当时还没到能够把头发盘起来的年纪。
她雪白的脸上两道眉毛很细也很淡,眼中雾气弥漫,尖尖的嘴角微微向下,有一种微微苦涩的清秀。月光照在她背部的皮肤上,泛起了一层泛着青色的光辉,鬓角一簇一簇的毛发又细又软。富家少爷炙热的嘴唇贴在她的后颈。
脉搏颤动。
窗外的池水在微风里泛出涟漪,一点一点吞噬了他们。
她给他点了一根烟,趴在他的身上。
千代子迷恋他。他是她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她所见过的,最忧郁也最温柔的男人。
她见证了他对一众妓/女未动声色,说明他并不急色,他从来不拖欠嫖/资,说明他出手大方,他从不过问她以前的人生,也不劝她从良,说明他不好为人师。
窗外,喧嚣的游行进行地轰轰烈烈,画满国旗的海报横飞,宣/战的广播此起彼伏。
千代子是在这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稍纵即逝的痛苦。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她趴在他的身上问。
他抽了一口烟。“做一件错事。”
“那又会怎么样?”她半是天真半是不屑地问,和其他妓院里的人一样,她对时事漠不关心,她只在意什么时候能赚够钱。
“千代子。”他正色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是随后又是大段大段的沉默。
她从小在妓/院长大,见惯了男性在床榻上寻欢作乐时油腻扭曲的面孔,却从未料到有人能痛苦至此。
她把玩着他之前送给她的项链,试探地说。“可是妓女就是一直在犯错。”
他蹙着眉头。“我也总是犯错。”
她伸出花茎一样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肩颈。“我以为你生在富豪之家,可以做所有对的事。”
“不是这样的。大家犯错的时候,你也必须跟他们一样。”
“你也一样?”
又是大段的沉默。他低头,嘴唇扫过她的眼睛和鼻子。
拍摄结束。
导演推了推眼镜,从导演椅上站起身,叼着烟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啊。”
大家七零八落地鼓掌,收器材的收器材,几个导演副导演聚在一起点烟讨论拍摄安排,无关人员防止自己碍手碍脚,赶紧带着一家一当往外撤退。
剧组晚上聚在一起吃宵夜,服务生端了不同种类的酒水和炸物上桌,staff吵吵闹闹地开始互相倒酒倒茶,顺带往胃里丢高盐高油脂的垃圾食品。我和生田作为两位主演自然也出场,饮食比较控制。大家都是老熟人,谈话的时候氛围很轻松。
突然,生田斗真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说了一声抱歉,低头划开手机的那一瞬间,我猜到了是谁发的line。
能让他疲倦的眉头露出温柔的人,大概并不多。
我默默地旁观着这种安静的地老天荒,知道了一切皆有因果。
就算是后面山下和别人出道,生田在艺能圈浮浮沉沉多年成了杰尼斯的第一个俳优。他们当时肩并肩的身影在我的世界里依旧坚不可摧。这世上没有门能挡得住有情人。
其实生田和我都不是太八卦的人,对于彼此的私生活,我们都乐得一知半解保持距离。
坐在我旁边的staff把手机递给我,炫耀他家茂密生长的绿萝。
我指着屏幕上郁郁葱葱的盆栽问他。“请问这个……哪里有卖?”
生田哇了一声。“你也养绿植啊。”
我笑了笑。“只是有类似的打算而已。一个人住的话,养点东西会感觉好一点。但是……”我有我的迟疑。
“但是什么啊?”他嚼着纳豆,问我。
我有点苦恼。“如果自己出去拍戏十天半个月的话,谁负责浇水呢。”
旁边的已婚已育staff附和。“诶诶,桐生さん一个人住的话,这确实是个问题。”
生田说。“给身边亲近的人吧,就像养小猫小狗一样……”
一旁的staff跟着点头。“话说,如果把植物放在别人家里寄养的话,要把营养液一起给到对方的吧,还有照料指南要全部写好,比如能不能晒太阳……”
生田愕然。“那么麻烦啊,我只会让他定期浇浇水。”
staff声讨生田连植物都养得那么糙,生田辩解说诶诶养植物当然没有那么多麻烦事啊,他家的绿植现在也长的很好啊。
现场很快就变成绿植养殖户讨论大会。
我打开手机开始刷推,先是点开几个热门的浏览一遍,我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然而推特上关于龟&山p的话题度不减,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点进去看了看。
从野猪到龟山。
原来都这么久了。
我强行控制住自己把推特页面退出,开始查看马内甲桑发过来的邮件。
最近我开始找个地方搬新家。我原来在文京区租的房子正好到期,打算换个新的地方。
马内甲的line跳了出来。
“后天拍摄CM的日程提前了,我会让车早点接你去。”
我想了想。“Kanebo?”
“嗯。”
往脸上猛拍化妆水的时候又到了。
我给马内甲桑发了一个ok,随后又问。“这次……应该不需要炒绯闻了吧。”
对方回得迅速。“我跟生田的团队沟通过,他上一个炒作对象的团队负责人说要炒满一年,到时候你们这个映画的宣传期都过了,炒作也没意义。”
如释重负。
马内甲桑开始翻旧账吐槽。“何况……你的人设也不需要炒绯闻,忘了吗,你是朝着狗仔吐烟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