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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P.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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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01
我和龟梨和也相处了十四年的时间。这件事大概只有我自己和他两个人知道。
如果真的要说还有再多一个人的话,大概是上帝吧。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都很艰难。何况他是爱豆,我演映画和舞台剧,偶尔上多拉马。
是吧。
你看。多不容易的关系。十四年。比我目前为止人生的一半还要多呢。
2004年,父亲带我和哥哥姐姐去观看泷泽秀明先生出品的舞台剧,dream boy,我承蒙父辈在歌舞伎界的余荫,到后台去近距离地见了见大名鼎鼎的泷泽,却意外地在走廊里碰到了抱着衣服的他。
只是匆匆一瞥,我看到了一个瘦瘦的男孩倔强的侧脸和脖颈上的薄汗。
三个月后,我的父母协议分居,哥哥和父亲留在祖宅,我跟随母亲从世田谷区搬到了江户川区和外祖父母一起住。
某个休息日的傍晚,感谢一只从窗口飞进我家的棒球,我知道了隔壁邻居家姓龟梨,那个跟在泷泽身后一脸坚毅的男孩叫龟梨和也。
一开始是素未谋面的邻居,他被他的两个哥哥带过来道歉之后,我们成了照面之后可以说说话的朋友,我的母亲当时在ntv工作,我们时常谈论读卖巨人和甲子园,我也曾经托母亲给他带过某个职棒选手的签名手套。
我因为他才开始看杰尼斯的节目,买杰尼斯的周边杂志,再后来,我知道了kat-tun,自己也成了横杠,看他的con,听他的歌。
我在他有倾诉欲的时候成为了朋友,在他需要眺望眼神的时候成为了他的迷妹。
后来你们大概也猜到了。在他孤独的时候,我也一样不计后果地成为了他的伴侣。
我和他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我也不知道啊。笑。说是打开了某种生理界限的朋友显得我们都有点肤浅和草率,说是爱人又显然不太够格,说是人生伴侣,其实我对我跟他的未来并没有过太多的自信。但就是把这种岌岌可危的关系维持了十四年。
现在。我维持不下去了。所以我给他发了一封line,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的生活。
“かず,我已经找到了人生全新的方向。希望你也找到,你的。
我们。还是就这样算了吧。”
跟他分手的想法,已经困扰了我大概有半年之久了。
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呢?
也许是,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吧。
说来有点好笑。我喜欢的一直是龟梨。但我第一个饭的爱豆不是他。是当时还在kat-tun的赤西仁。
只有在龟梨面前,我可以放心大胆地谈论赤西仁。我的母亲一直对我追星抱有微词,同学虽然和我有共同语言,但我又太过羞怯,最后隐隐和龟梨透露了我是横杠并且有点偏好赤西仁的时候,他是最包容我的人。我每次提起赤西仁,他会以同样的姿态跟我一起欣赏他的队友,甚至偶尔会给我透露一些他们相处的故事。
我仰望赤西仁,喜欢听他唱歌。但是我喜欢龟梨,像喜欢男朋友一样喜欢他。这本质上不矛盾。
十六岁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承受暗恋那种甜蜜的负担,被同学鼓动了就冲动地去找龟梨和也表白。
龟梨当时已经搬出了江户川区的实家,但是那天我知道他回来,他告诉我了——我有信心知道,自己是特别的那个。
所以我穿过我跟他家相隔的那条遮天蔽日的小巷子,那里被一大片住宅区遮住了日照,即便是大晴天也显得幽暗。
然而,在那里,我第一眼看见了赤西。
第二眼我才看见龟梨。
幽暗的角落里只有一点点从屋顶漏下的微光,借住那一点点光线,我看清了赤西小指带着指环的手掌贴在龟梨的后脑,把自己的嘴唇飞快地印了下去。
五内俱焚。
只看了一眼我就躲开了。他们没有发现我。
我参透了一个让我余生饱受折磨的秘密。可我没有勇气远离龟梨,我也没有办法不再欣赏赤西唱歌时的声线。这段记忆像是在我的脑海里被装订成册,完完整整地从我的脑海里封存起来。
我能做的只有装傻,并且在他的身边兜兜转转,假装自己只安于做他亲近的朋友。
那年夏天不止发生了这件大事,另一件是我通过了一部映画的试镜,在一部青春纯爱电影里担任二番位,然后正式出道。
我和龟梨维持着一种朋友的关系,听他说那些和工作有关的抱怨,一起研究料理和穿搭,相约看现场的职棒,还去看过歌舞伎表演。
我时常怀疑,我在他心中是没有性别的。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的整个青春期都在无望地期盼着。
其实我见证过那么多次他的孤独、煎熬和绝望的时刻。我也知道那或多或少和赤西仁有关,我对此心知肚明,甚至没有纠结过和忧虑过,想过自己可能只是一件高级的替代品也毫不在意。
某位导演说过,我身上有一种散漫的气质,看上去像是对凡俗世界没有欲望。
我笑了笑。可是人本身就是一种欲望满身的动物啊。
他摇摇头,说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玩世不恭,和本身是否有欲望没有任何关系。
龟梨和也当然懂得欣赏女孩子,好看的,可爱的,闪闪发光的,气质散漫的。虽然他说最重要的是了解,但不可否认,他迷恋的是某一种散漫的浪漫气质。
所以,即便把自己定位成赤西仁的影子,我这样一个长相上和他丝毫不像的人也达到了常人所能及的最高等级。这种散漫的气质让我在龟梨的世界里无往不利,从最开始的四目相接,到后来的照面交谈,再到后来越来越多的肢体接触。
听上去很美好吗?不是的。
我没有任何想要控诉他的意思。他是个很好的伴侣,非常温柔的人,很会照顾人,为别人考虑,和我分享一切打拼、疲惫、柴米油盐的现实的烦恼,一天又一天,我以为他已经离赤西仁非常遥远了。
那种感觉像是他在纸上用尽全力写下了一个名字,又被我一点一点擦掉,然后我再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那个位置。
但是那个印记还是存在的。之前写的“赤西仁”三个大字,他牢记于心,这是我永远擦不掉的。
到底是怎么才会爱上他的呢?故事是有的。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在母亲的介绍下认识了艺能圈的人,拍了第一部映画之后,我转学去了堀越。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总是尖锐而易碎的。我也不例外。更何况堀越里山外有山,我在外貌和演技上都无法拔尖,母亲对我要求又极高。正当我焦头烂额之际,某个同龄的女生递给了我人生的第一根烟。
一回生二回熟。用不了多久我就学会了自己去找个隐蔽的角落点上一根。
那天也是一样。我找了个家附近的地方,打算抽一根放松一下再回家迎接母亲。
而我没想到,刚刚把烟点上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我身侧靠近。
我扭头。
是他。
龟梨吓了一跳,我也一样。
我在他面前树立的乖女孩形象毁于一旦。
气氛一时凝固。
此时,一个住在我们附近的老伯提着购物用的塑料袋朝我们走了过来。
完了。
他一定看见我了。
龟梨的手像一阵劲风一样夺走了我的烟,抽到一半的烟就这样被直接放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老伯厉喝一声。
“你这个家伙,怎么对着小女孩抽烟呢?”
“抱歉,抱歉。”
他一脸歉意地鞠躬,然后把烟灭了。
“下次再被我看到,当心我告诉你爸妈啊。”
“不会再有下次了。抱歉。真的很抱歉。”
老伯悻悻地离开了。又只剩我跟他两个人。
“七海ちゃん,”他叫了我的名字。
我抬起眼睛看我的英雄。
他小心地斟酌了一下词句。“你这样……不好吧?”
我狡辩。“你不也会吗?”
他清了清嗓子。“可我是大人了。”
“你下个月才满二十。”我记得他的生日。
他噎了一下,嘟囔了一句。“抽烟对健康不好。”
我好整以暇地看看他。“那你戒烟了吗,かず?”
他大抵是做不到于心无愧,拍了拍我的脑袋,仿佛我还是一个身高不到他胸口的孩子。
大概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跟他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他知道了我的一个秘密,我跟他不得不走得比往常更近一些。
糟糕,烟瘾又犯了。
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点了一根烟,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在深夜的街边。我的精神有点恍惚,回过神来才发现,一个领带挂在脖子上的醉汉一个踉跄,差点撞在我身上。
这个点的深街陋巷里,遇见瘦骨嶙峋披着黑发的女孩子并不寻常。
他大概是被我吓了一跳。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沾了一点烟火气的孤魂野鬼。
其实我一开始和龟梨和也一样抽lucky strike,年轻的时候不负重压也不懂节制,仗着自己二十来岁的年纪不可一世,后来二十五岁那年咳嗽不断,懂了这是身体给自己的警告,我对烟草收敛了很多,严格控制了量,还把lucky strike改成了mild seven one才有好转。
当时我从来没有想过,龟梨那么懂事听话的乖男孩,为什么会抽烟。还是在十九岁的时候就会。
龟梨他大抵以前也是个目不斜视的人。若不是机缘巧合从天而降,怕是根本没有往后二十年的五光十色和鼻青脸肿。
我见证了他血雨腥风的二十代和故作坚强的三十代。
我本以为赤西仁离开之后,他身边会有属于我的位置。但是,很抱歉,我也离开了他。
我把烟拿在手里,在灯下喷出了一口白色的烟圈,拉开刚刚去便利店里顺手买的啤酒。
抽烟本质上和喝酒雷同,都是为了使自己的孤独染上颜色。
我靠着路灯闭上眼,啤酒的泡沫冲过喉口时有几分苦涩的痒,像是一排绝望的海浪,将我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