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最佳搭档》中二病想画画

5、坏习惯（上）

　　Erik站在门口，敲了三声，里面毫无动静。他轻叹了口气，无奈转身。

　　第四次。

　　这是他来找Charles被拒绝进门的第四次了。

　　他本来以为他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也确实如此--从在火车上相识后，他们一同下站，Charles家离他家不过一段小路的距离，Erik每天都会来找Charles，邀请他一起出去玩，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被残忍的拒绝了。

　　乡下孩子的生活大多数是在农活和泥巴中度过的，因为有Aron，Charles几乎没干过农活，同时他也拒绝玩泥巴，并且言辞激烈的拒绝跟他们同流合污，因为在他看来，那简直蠢爆了。于是久而久之，Charles身边能说的上的话朋友大概又只剩下了Erik。

　　在身边的伙伴们都在抱怨，这个从城市来的孩子嚣张不合群的时候，只有Erik乐此不疲，他觉得在房间内一起堆积木拼图或者玩一些带智力的小游戏也不算太差，Charles很热衷于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聪明，当然，Erik也很清楚，Charles跟他们这些脑子不怎么灵光的乡下孩子不一样，他的确天赋异禀。

　　就像沙堆里会发光的金子。他曾这么形容过Charles，而自己，显然就是那个拾金人。

　　--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

　　Charles想要大放光彩，他就做台下那个最听话最配合的观众。Erik经常这么想。

　　然而这种和谐美好的关系却并没有持续太久：CohenWenham，Erik的好朋友，在一次同行中，因为Cohen的几句玩笑话，Charles跟对方大打出手，Cohen的一颗门牙被打飞，如果当时不是他在场，Cohen估计能被Charles揍的连他妈妈都认不出来。

　　说起Charles的战斗力，Erik一直都感到惊讶，在他看来，一个养尊处优的城里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他那小小的个子又能挥出多重的拳头，直到他自己在火车上挨过一次才明白。Charles大概跟他想象中的城里孩子不一样，简直天壤之别。

　　那天，Charles冲他发了很大的火。他们从认识以来从没吵过架，因为在相处的过程中，Erik已经养成了事事让着Charles的习惯，他把Charles当做了自己的弟弟。

　　可那天，他没有让步。

　　因为Cohen也是他的好朋友，仅仅因为几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便如此大动干戈，Erik觉得Charles必须好好学习一下待人处事的基本礼仪。

　　他必须得到一些教训才会明白自己才是错的那方。

　　所以他还手了。

　　在Charles踢开他继续去揍Cohen的时候，他抓住Charles，两个人拉扯着滚进了农田，他在混乱中凭借身体优势占据上方，然后狠狠的给了他一拳。

　　他想打醒他。

　　这也是Sharon对Charles做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希望Charles能清醒一点，不要像一只随时都炸毛的猫，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敌意。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里，不应该只有愤怒与悲伤不是吗？

　　然后，Charles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说：

　　“Erik，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Erik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嘶哑着嗓音，压抑着从心头翻腾至喉间的苦涩回道：

　　“随你的便，Charles。”

　　他甚至自暴自弃的想。

　　这样也好，再也不用追着他跑了。

　　从那以后，足足有一周他们没见过面，Erik经常在外，所以Charles大概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周了。

　　Erik忍不住碎碎念道，他一个人能完成那张拼图吗？一个人堆积木有意思么？猜扑克牌需要两个人吧？Aron应该没时间陪他吧？

　　他觉得自己真像个担心孩子的老母。

　　直到心底有个小人弱弱的说了一句：

　　--要不然还是去给他道个歉，和好吧？

　　不，Erik，你疯了吗？他都说了不再是朋友了！你还厚着脸皮贴上去？

　　他躲在被子里摇头，想要否定这个该死的想法。

　　--你脸皮一直都挺厚的不是吗？反正都让步这么多次了，再有一次也没什么吧？

　　不，我不能这么没骨气！

　　Erik在心里硬声说。

　　--揍人的不是你吗？难道不应该去道歉？

　　Erik忽然就从被子里钻出来了。

　　对了，我揍了他，他脸上的伤好了吗？

　　他恍惚的想，然后不到短短几分钟，便穿好衣服准备出门了。

　　临出门前，祖母Mira苍老的嗓音从内屋传来：

　　“你去哪，Erik？”

　　“我去看看Charles。”

　　“你不是说你再也不会去找他了么？”

　　Erik答的理所应当，“我之前揍了他，现在只是去看看他脸上的伤好没有，我很快就回来！”

　　Ashe从厨房出来，盯着Erik跑的飞快的背影。

　　“妈妈，今晚就只有我们俩个人吃饭了。”她轻声说。

　　Mira感到不解，“Erik不是说他很快回来吗？”

　　Ashe耸耸肩，“Erik找他亲爱的好朋友去了，哪还有心思回来吃饭啊！我的好妈妈！”

　　然而，Charles一次都没有开过门。

　　Aron有钥匙，所以他清楚会来找他的只有自己吧？

　　Erik蹲在门口，并没有离开，他想，也许再等一会，Charles就会来开门了是吗？

　　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嗨，这不是Erik吗？”Aron惊喜的说。

　　Erik从地上站起来，转身看着来人--Charles的舅舅，Aron·Helen，一直住在佛洛林，远近闻名的单身汉。

　　他手里提着刚从田里摘下的野菜，肩上还挂着一摞新鲜切好的牛肉。

　　今晚是要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Erik心想，然后露出微笑，“下午好，Aron叔叔。”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Aron越过他取钥匙开门。

　　Erik尴尬的抓抓头，“我跟Charles的事您都知道了吗？”

　　“没办法不知道啊，Cohen那小家伙带着他妈妈早就找上门来了，我还点头哈腰道了好久的歉呢。”Aron笑着说。

　　“不好意思，Aron叔叔，怪我……”Erik话还未完，Aron便打断了他，“这可不是你的错，Erik，Charles那狂妄自大的性格是需要得到一些教训才会改变，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他推开门，朝Erik偏了偏头，比了个邀请的动作。

　　“进来坐一会，今天晚上在这里吃晚饭吧？”他冲Erik使了个眼神，“我会打电话告诉Ashe的。”

　　大概是听到门外响动，Charles披着被子蓬头垢面的从房间内出来。

　　“Aron舅舅，你有看见我的那块拼图去哪了吗？”

　　当他注意到房子内多了一个人时，明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进来干什么？”

　　Erik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来、来看看你，你脸上的伤好了吗？”

　　Charles冷冷回道；“关你什么事？”

　　“Charles，注意你的语气，你现在还在关禁闭中。”Aron插嘴警告他。

　　“不，没关系的，我不介意。”Erik很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如今的尴尬境地，但Charles无意听他说话，背对他昂着头就回房间了。

　　有那么一瞬间，Erik以为在他前面的是一只昂首挺胸的企鹅。

　　“Erik，别着急。”Aron摸摸他的头，给与他安慰，“其实他看起来挺高兴的。”

　　“我知道，谢谢您，Aron叔叔。”Erik叹息道。

　　“Charles，Erik今天会留在这里吃饭。”Aron大声说。

　　“什么？”Charles开门叫道，“我不同意！”

　　Aron盯着他的眼睛，“今天的晚饭是你准备吗？”

　　然后他恶狠狠瞪了Erik一眼，啪的一声摔上了门。

　　“要不然我还是走吧？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Erik显得非常失落，Charles大概不会原谅他了。

　　Aron却很坚持，拉着他就往厨房走：

　　“来帮我打个下手，Erik。我今晚非常需要你。”

　　Erik来不及拒绝，Aron便扔给他一堆柴火。

　　“帮我点燃它，Erik。”他得意的晃了晃手上的牛肉，“今晚我们吃牛排。”

　　晚餐时间--

　　“Charles，别光吃肉，青菜你也得吃一点！还有洋葱！”Aron一边盯着他一边严厉呵斥道。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Erik身上。

　　“Erik，你的胡萝卜去哪了？”他狐疑的看着他，“我刚刚还看见你盘子里堆了很多，怎么一下就没有了？”

　　Erik嘴里含着食物，口齿不清道；“我吃掉了。”

　　“你当我眼瞎还是白痴？”

　　“我看见他塞到桌子底下了。”Charles低声说。

　　“拿出来！”Aron拍桌吼道，“给我吃掉它！一个也不许剩！”

　　Erik只能一脸忧郁的从桌下拿出刚藏好的胡萝卜，当然，他没错过Charles偷偷露出的阴险笑容，他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真该死！

　　晚餐后，Erik正在客厅换鞋，虽然有些不舍，但他很清楚是时候离开了。临走前，他还刻意往Charles的房间瞄了一眼。

　　门扉紧闭，里面依然毫无响动。

　　然后他失落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推门而出。

　　“Aron叔叔，我先走了。”他轻声说。

　　“Erik，等等！”Aron从房间内追出来，“我刚刚打电话给Ashe，告诉她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这里睡觉了。”

　　“什么？”Erik惊讶的张嘴，“不，Aron叔叔，我今天晚上已经留在你们家吃过饭了，不想再麻烦你们了。”

　　他摇头坚定的表示拒绝，“而且Charles也不会愿意让我留下来的，我不想再做令他生气的事了。”

　　“嘿，Erik，相信我。”Aron伸手拉他回来，“你留在这里他会很开心的。”

　　“难道你没发觉吗？从你来之后他看起来比之前开心许多。”Aron苦恼的劝道，“前几天Charles甚至都不愿意离开房间出来吃饭。”

　　“其实我觉得，他一直都在等你，Erik。”

　　Erik有些迟疑，带着不自信的目光望向Aron，“真的吗？”

　　“别不自信，小家伙。”Aron语重心长道，“你是Charles最好的朋友，我想，他肯定不愿失去他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Erik深呼吸。

　　然后他鼓起勇气轻轻敲门：

　　“嗨，Charles。”

　　令他吃惊的是，那扇看起来紧闭着的门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锁的那么严实，事实上，它压根就没有彻底关上，Erik敲门的时候，它就开始向着内屋缓缓打开。

　　Erik的心情变得莫名的轻松起来。

　　Charles坐在地上低头玩纸牌。

　　他的房间很乱。什么东西都丢在床上，鞋子衣服零食，以及那些他引以为傲的拼图与积木。

　　它们散乱的落在床上，像极了主人当初乱糟糟的心情。

　　“嗨，Charles。”Erik尝试着坐到对方面前，殷勤的说，“要一起玩吗？”

　　Charles手里捏着数张纸牌，他并没有抬起目光看他。

　　“你怎么还没走？”他低声问。

　　Erik双手撑着地面，认真的看着他的后脑勺，“我是来跟我最好的朋友说抱歉的。”

　　“我说过我们不是朋友了。”

　　“那就重新开始。”他伸手，“跟我做朋友好吗？Charles。”

　　大约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在这之前Erik从未想过时间会过的如此漫长。Charles沉默着，然后非常暴躁的、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他手中的纸牌也因此在他们身边漫天飞舞。

　　“你是白痴吗？”Charles叫道。

　　疼痛并未令Erik退却，他认真的注视着Charles的眼睛，手再次伸到了对方面前。

　　“跟我做朋友好吗，Charles。”他祈求道。

　　Charles从地上站起来，暴躁的在房间来回踱步。

　　“你是不是白痴？”他指着Erik，大声吼道，“为什么要跟Cohen那种人做朋友？”

　　Erik脑子忽然乱成一片。

　　他本来是做好了被残忍拒绝的准备，可Charles的话听起来非常微妙。以至于他脑袋当场卡机，反应不过来：

　　“什么？”

　　“你以为那个混蛋只是说说玩笑话而已的程度吗？”Charles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在心里一直瞧不起你！骂你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蛋！”

　　“而你这个白痴还为了他跟我打架？”

　　“你是不是蠢？”

　　Charles越骂越起劲，然而Erik却渐渐听不见他说什么了。

　　所以Charles跟Cohen大打出手的原因是因为他？

　　Erik忍不住回忆起当时的场景：Charles冲上去拽住Cohen的衣领，用膝盖顶起对方的下巴，将Cohen的一颗门牙撞飞，然后他将Cohen撂倒，骑在他身上，狠狠的抽他的嘴巴。

　　他明明是那么小的个子，可发起狠简直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小恶魔。

　　即使被自己压制，也依然毫无畏惧。

　　真倔强啊。他想。同时他的心情也克制不住快乐起来，Erik并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只知道，之前的那些所有压抑的、负面的情绪统统烟消云散了。

　　直到很多年后，Erik才明白，那是被人在乎的感觉。

　　--在Charles·Helen之前，Erik·Lehnsherr从未被这个世界所接纳。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Charles敲了敲他的头。

　　“当然、当然。”Erik从兴奋中回过神，“我是说，我听的很清楚，所以你是因为我才跟Cohen打架的是吗？”

　　Charles歪着头，盯着Erik闪闪发亮的眼睛，他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因为你。”他强调，“是因为我们，他也骂过我。”

　　“那没什么区别，Charles。”Erik拍拍他的肩膀，想跟他勾肩搭背，但Charles一脚把他踹了老远。

　　“谁允许你跟我靠那么近了？”

　　Erik揉揉被踹痛的屁股，委屈的看着他，“我还以为我们言归于好了。”

　　Charles指指满地狼藉。

　　“先把这些收拾了再跟我谈和好的事。”

　　Erik站直，向他敬了个军礼：

　　“遵命！长官！”

　　虽然Erik收拾打扫的非常仔细，但Charles仍会挑刺：

　　“那里，那里还有个小纸片。”

　　“还有那里，那里还有我的一只袜子！”

　　Erik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会还有你的内裤吧？”

　　回应他的是屁股再次被踹了一脚。

　　为了帮Charles找剩下的拼图碎片，Erik钻进了床底，然后他从里面找出一盒摆放整齐的国际象棋。

　　“嘿，Charles。”Erik的声音充满了惊喜，“这是什么？”

　　Charles走过来从Erik手上接过去。

　　“国际象棋，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还以为不见了，原来放在床底了。”

　　他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小心翼翼将它放到桌上。

　　Erik凑上前，“也是拼图游戏？”

　　Charles挑起一边的眉毛，“你想玩？”

　　“能教我吗？”Erik从棋盘内拿起皇后，“瞧，它看起来多迷人啊。”

　　“那去抬两个板凳过来。”Charles说。

　　半夜，Aron起床上厕所。经过Charles房间时，他惊讶的发现房间内还闪烁着微弱的灯光。于是他推门进去，Erik跟Charles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们面前摆放着还未下完的棋局，但有些棋子已经被弄乱了。

　　在微弱的灯光下，两个少年的影子在地上被拖的很长很长。

　　Aron一手抱一个，将他们弄到床上，然后为他们盖上薄毯。

　　“晚安，Charles，Erik。”

　　他在黑暗中轻声说。

　　然后，啪嗒一声。

　　灯灭了。